第46章 為什麽不拆穿我？
“王爺，去嗎？還是……呃……”舒莨看看南宮諾，然後又看看霧汐，再看看仍舊跪在地上的蘇蘇。這三個人，玩什麽呢？
南宮諾淡淡地開口，道：“賞花隻有琴音相伴未免單調，霧汐，你去取茶具，準備花廳沏茶。”
霧汐愣了一下，抬起眼有些愕然地看向南宮諾，他竟然不怪罪她？當初她隻是弄丟了腰牌，便換來二十大杖，如今卻……
在她凝思的瞬間，南宮諾和舒莨早已經步出門外。蘇蘇緩緩站起來，冷漠地問：“方才為什麽不拆穿我？”
霧汐看著她，淡淡道：“我方才說的，也是事實，蘇蘇姑娘的確隻是在警告我。”
蘇蘇冷冷一哼，道：“你以為你這樣做，我就會感激你麽？你可知，我在他身邊已有三年？你可知一個女人愛了一個男人三年，是一種怎樣的感情？我絕不會輕易放棄！”
霧汐雙眉一皺，心裏猛然一疼！她如何不知？曾經，她也付出一片真心，愛過一個男人八年！那種感情，曾經讓她的人生變得充盈而幸福，可最終，卻又讓她痛失一切、一無所有！
蘇蘇蔑然地看著她，突然間譏諷而笑，轉身出去。
霧汐看著蘇蘇的背影，心中竟然開始有些憐憫這個為愛不顧一切的女子，南宮諾，你準備用什麽來償還她為你付出的三年？
而此時的花廳內，舒莨依舊笑若春風，他坐在南宮諾對麵，道：“沒想到，你還真的讓她住進了碧瀚樓，莫元告訴我的時候，我都不敢相信。這些年，你可從不曾允許一個女人如此走近你的生活。就連蘇蘇……”
南宮諾看著木欄之外一盆盆盛開的蘭花，淡淡道：“蘇蘇越來越放肆了。”
“今日之事，難不成你就確定是蘇蘇的過錯？”舒莨一笑，道：“你對霧汐，好像真的很不一般。難不成，你果真對她動了心？”
動心，這個詞對於南宮諾而言，顯得那樣陌生。若是在從前，他聽到這樣的話定會不悅，可是今日舒莨這樣說，他卻隻是輕輕一笑，反問：“你可曾對誰動過心？你可知，動心是什麽感覺？”
舒莨微微一怔，他身邊女人無數，可是說到動心，卻從無一人。對他而言，此生最重要的事情，便是保全南宮諾、輔佐南宮諾。隻有如此，才能不負先皇後對他的救命之恩！他有些尷尬地扶了扶額，說：“你問我這個問題，豈不是問錯了人？”
南宮諾笑了笑，目光悠遠地說道：“當初讓她留在王府，原本隻是因為她的聰慧、從容，心想這樣一個與眾不同的女子，將來定有用得著的時候。可是現在，似乎一切都超出了本王的預想。”
“咳咳……”舒莨清了清嗓子，道：“原本，這都是你的私事，而且你能遇到一個讓你動心的女子，我也很開心。這些年，你的心中除了仇恨再無其他，每一日都過得十分痛苦。可是……”
南宮諾微微凝眸，問：“你還在擔心她會對我不利？”
“呃……”舒莨動了動雙眸，道：“那一日在臨崖別墅，我已經知道她不會對你怎麽樣，所以我並不是在擔心這一點。”
“那你擔心什麽？”南宮諾揚眉問。
舒莨遲疑道：“我雖從未愛過，卻知道愛這個東西是會麻痹人的，它會讓人開心也會讓人受傷，有時候，還能讓人忘記過去……”
“舒莨！”南宮諾突然冷冷一喝，“本王的過去就像一道傷疤，已經長在了本王的骨肉之中！不論是誰，不論發生什麽，都不可能讓本王忘卻！”
舒莨聞言，暗暗舒了一口氣。他道：“既然如此，就不要因為她而傷了蘇蘇，畢竟蘇蘇這顆棋，目前對我們而言還是非常重要。”
南宮諾沒有說話，隻是微微皺了皺眉。
這時候，蘇蘇和霧汐都走進了花廳。蘇蘇有些怯怯地看了一眼南宮諾，轉身走向七弦琴邊，素手一台，靜然撫琴。而霧汐，則跪在軟墊上，目光淡然地煮水沏茶。
南宮諾微微眯著雙眸，目光若即若離地看向霧汐，而她，卻不曾抬眸看他一眼！這女人，有時候冷靜得讓他生氣！
不多時，蘇蘇一曲終了。南宮諾將目光從霧汐身上移開，對蘇蘇道：“這琴音果然婉轉異常，十分悅耳！”
蘇蘇終於一笑，“王爺，這是凝香館花了高價為蘇蘇尋來的，專為王爺彈奏。王爺若是喜歡，以後蘇蘇常彈給王爺聽。”
南宮諾點點頭，再次看向霧汐，怎料她依舊專心沏茶，倒去了第一泡的茶水，然後將第二泡放在托盤上。在一旁伺候的婢女端起托盤，將三杯茶分別送到南宮諾、舒莨以及蘇蘇手中。
怎料南宮諾才啜飲一口，便清冷道：“霧汐，過來！”
所有人皆有些驚愕，蘇蘇的神色更是難看！難不成，這女人在南宮諾的杯子裏放了什麽以引起南宮諾的注意？她皺皺眉，冷眼相看。
霧汐抬起頭，有些不解地看著南宮諾，此時的他，目光灼灼，讓她找不到任何推辭的借口。於是，她隻好站起來，走向他。
他優雅地指了指自己的茶杯，道：“這茶葉分明是本王的碧螺春，為何味道卻有些不一樣？”
“的確！”舒莨笑著點點頭，說道：“這茶雖然和以往不一樣，不過卻香氣淡雅，茶味甘美，是好茶！好茶！”
南宮諾不動聲色地白了一眼，繼續凝視著霧汐。
霧汐凝凝神，答道：“我在茶葉裏，添加了一些茉莉花，所以……”
“茉莉花？”蘇蘇聞言，不禁莞爾一笑，“霧汐，你難道不知道，王爺喝茶隻喝碧螺春麽？而且茉莉花原本是用來觀賞的，又豈能放在茶中混飲。王爺千金貴體，若是……”
說到這裏，蘇蘇突然捂住肚子，一臉痛苦。
“蘇蘇姑娘，你怎麽了？”舒莨放下茶杯，有些疑惑地走過去。
蘇蘇呻吟道：“我的肚子，我的肚子好痛……這茶……這茶喝不得……”
霧汐驟然一驚！她怎會想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看來蘇蘇不將她逐出碧瀚樓，也絕不會善罷甘休了！
“王爺……”蘇蘇扶著桌子，目光楚楚地看向南宮諾。
南宮諾目光微微一滯，隨即站起身走向蘇蘇，他執起她的手，對霧汐道：“究竟怎麽回事？難不成，這茶真的有毒？”
霧汐唇邊泛起一絲苦笑，“王爺是關心則亂嗎？若此茶真的有毒，王爺和舒公子怎會無事？”
“你……你是說……我在欺騙王爺嗎？”蘇蘇緊咬雙唇，有氣無力地扶著南宮諾，當真是我見猶憐，“王爺……蘇蘇真的很痛……方才還好好的，就是喝了這茶……”
南宮諾微微皺眉，看了蘇蘇一眼，然後對舒莨道：“先送她去房間，然後傳太醫過來瞧。”
舒莨亦是有些遲疑，不過最終還是點點頭，安排兩個婢女攙扶住蘇蘇，一齊朝廳外走去。一路上，蘇蘇的呻吟聲隱隱可聞，霧汐並不害怕，可是此刻竟也有些許的不安。
花廳中，一時間隻剩下她和南宮諾兩人，空氣中飄散著淡淡的花香茶香，可是她的心卻如此沉重冰冷。以前的她，從不習慣於解釋，若是信她的人，不必解釋，亦會相信。若是不信她的人，即便解釋，終究無用。
可是現在，她身為宣王府一名婢女，可以不解釋嗎？她眸色中蕩漾著一絲苦澀，然後將方才那壺茶倒了一杯端起，緩緩開口：“王爺，霧汐不知蘇蘇姑娘為何會突然腹痛，但絕不是因為這壺茶的緣故，更不可能是因為茉莉花。王爺若是不信，霧汐自飲一杯……”
“不用！”南宮諾神色一動，大手一伸將那杯茶奪了下來。他優雅轉身，麵朝花圃，“本王知道不是你的錯！也知道茉莉花無毒！”
“王爺知道？”霧汐有些驚訝，也有些疑惑。
南宮諾點點頭，淡然說道：“醫書記載，茉莉花有理氣開鬱、辟穢和中的功效，所以，茉莉花茶不僅不會致人腹痛，反而可以治愈腹痛。然而本王縱然知道，卻不能當眾拆穿蘇蘇……”
“為何？”霧汐不能理解。
南宮諾幽幽一歎，“霧汐，有很多事情，並不是你想象的那樣簡單！你也永遠不會知道，一個不能涉足朝堂而又處於權勢爭鬥中的皇子，要想安然處世有多麽艱難。這三年來，蘇蘇幫了本王很多，而且本王還需要她繼續幫下去。”
原來如此！霧汐終於明白，為何方才蘇蘇說腹痛，南宮諾和舒莨明明有些許的疑惑，最終卻都選擇了沉默。原來，這就是王室的生存之道……
她清冷地笑了，說：“王爺，若是蘇蘇姑娘知道你的這番良苦用心，你說，她是開心呢，還是傷心？”
看見她如此涼薄的笑容，南宮諾不悅地皺皺眉，他問：“你在責怪本王？”
霧汐搖搖頭，道：“這是王爺與蘇蘇姑娘之間的事，霧汐沒有資格責怪。隻是霧汐想要提醒王爺，這世間的真心原本就少，得到了就算不要，也不要去傷害。”
“那你呢？”南宮諾冷眉一揚，走近幾分，一把握住她的手，“霧汐，你是否又會傷害一個真心對待你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