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扼住了她的咽喉
提到蠱毒和解藥，霧汐的眸色又稍稍一暗，她道：“阿銘，如果辜無情不再出現，亦或是即便她出現也不再給我解藥，這顆解藥對我而言就已經是最後一顆，對不對？”
“你問這個做什麽？”夜銘皺皺眉，似乎不願觸及這個問題。
霧汐苦澀一笑，道：“如果這是最後一顆解藥，即便我服用下去，也隻能安然度過一個月的時間。等到下一個月，我還是要承受蠱毒發作的痛苦。”
夜銘的眸色中閃過一絲痛苦與自責，他輕輕道：“我會去尋找主人，我會去求她，不管她要我做什麽，我都會……”
“不要。”霧汐的手覆在了他放在桌上的手背上，那樣堅決地說道：“我不要你為了我再去求她，阿銘，你給我的這顆解藥我也不會服用，我要留著它。”
“為什麽？阿霧，如果你不服用解藥，你知道你會多痛苦嗎？”夜銘不敢相信地看著霧汐，滿是震驚與擔憂。
霧汐點點頭，道：“我已經領教過了，自然知道。但是我留著這顆解藥，是要分析它的藥性和成分，我要為自己解毒。”
夜銘倒抽一口冷氣，他沒想到霧汐會有這樣的勇氣與決心，可是靜靜一想，霧汐說的也不無道理，隻有找到解毒的辦法，她才能永遠擺脫梅花蠱。
想到這裏，夜銘伸出手道：“把解藥給我。”
“阿銘……”霧汐錯愕地看著他。
他認真地說道：“與其讓你自己研究這顆解藥，不如讓我去尋訪天下名醫。阿霧，你相信我，我一定會為你解除梅花蠱。”
霧汐的心中無限感動，自從她成為霧汐，已經被他感動過無數次，究竟是一種什麽樣的緣分，讓她遇到他，讓她得到她的庇護？
她莞爾一笑，將荷包中那枚藥丸取出來，放在了夜銘的手中。
從如意居出來，天色已經暗了下來，長街上亮起了燈光，在這燈光映照中，霧汐與夜銘站在長街的轉角。
他說：“我要走了，不過我很快會回來，我曾經答應過你，不會讓你獨自一人承受蠱毒之苦。無論我在哪裏，無論我遭遇了什麽，十五那一日，我都會回來。”
霧汐的眼睛有些濕潤，她用力地點頭，說：“注意安全。”
她對他，也隻有這四個字，不論他在哪裏，她隻希望他安全。因為她覺得自己欠他太多，要對他說的也太多，所以他一定要安全，一定要等著她終於可以把一切告訴他的那一日。
朦朧的街燈之中，夜銘的身影消失在轉角，而霧汐，也微微一歎之後走向了宣王府。而當她走到宣王府外的時候，莫元等人正站在門口，目送著一輛馬車漸漸遠去。
當莫元抬起頭看見不遠處的霧汐，不禁驚訝地說道：“哎呀，霧汐姑娘，你可回來了，剛才王爺可一直在等你啊。”
“王爺？”霧汐有些疑惑。
莫元道：“下午驃騎將軍府送來了帖子，請王爺過去共進晚膳，王爺一直在等你同去，不過等了好久也沒見你回來，所以臨時傳了舒公子，剛剛才走呢。霧汐姑娘，要不要我給您套輛車，現在去應該還來得及。”
霧汐稍稍一凝，搖頭道：“算了吧，我有些累了，等王爺回來我會向他解釋的。”
“也好。”莫元點點頭。
一直站在身後的緋月見狀，立刻走上前來扶住霧汐，道：“知道姑娘累了，所以已經讓人在汀蘭水榭準備了一池熱水，就等姑娘回來呢。”
霧汐一笑，說：“謝謝你，緋月。”
說罷，她與緋月一起向汀蘭水榭走去。
這是一間寬敞的浴室，青石鋪就的浴池幾乎占去了整個房間，此刻偌大的浴池中被灌入了熱水，水麵上飄蕩著各色的鮮花瓣。空氣中彌漫著熱氣，也飄蕩著淡淡的花香。
霧汐靠在浴池邊上，如玉般的肌膚在熱水的滋潤下更加滑嫩潤澤，那一頭如墨的青絲隨意地披在腦後，在那凝脂般的肌膚上淺淺纏繞。她掬起一捧熱水，澆在那張絕世的容顏上，當水珠滑落，那雙眼睛變得更加靈動，那張紅唇也變得更加柔潤，而那眉眼末梢的一朵梅花印，此刻就像沾滿露珠的花朵，讓人憐惜，讓人移不開目光。
可是霧汐似乎對於這一切渾然不覺，她仍舊在想著夜銘所說的那番話，想著那個神秘的黑衣女子。這名女子可以隨意出入皇宮，武功應該不凡。而她知道江大海是南宮壽的心腹，也足以說明她了解皇室。一個女子，不惜冒著殺頭的危險闖入皇宮，不僅僅是一種勇氣，更是一種忠心。隻是，她為誰盡忠，是誰指使她做了這一切？
除此之外，爹爹寫信給北燕王後，應該是臨時起意，而這封信卻能如此迅速地落入黑衣人的手中，這說明對方早已盯上了寧府，早已準備好了一個局，隻等爹爹落入圈套。
爹爹，寧府得罪了什麽人嗎？是什麽人非得除去寧府呢？除去寧府對於這個人又有什麽好處……
一個又一個的問題縈繞在她的腦海，讓她一陣猛烈的頭痛！她搖搖頭，狠狠地將自己埋入水中。隻是當她再次浮出水麵的時候，一陣噪雜聲卻由遠及近--
“靖王，靖王不可呀，這裏是汀蘭水榭，是我家王爺的住處，即便您真的看見黑衣人闖入宣王府，也不能不經我家王爺的允許搜到這個地方！”
“閃開！靖王要搜查什麽地方，還得經過你的同意？況且這個黑衣人很有可能就是北燕密探，放走了他你們宣王府擔待得起？”
“給我搜，不要放過任何一個角落！搜--”
霧汐心中一驚，難道真的被自己和南宮諾猜中了，帝都之中還有北燕同夥的存在？隻是這個人為何潛入宣王府，難不成真的是為了文昌錦繡圖？現在南宮諾並不在府中，不知事情會如何？
霧汐正欲從浴池中站起身來，這時屏風後卻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不著寸縷的霧汐連忙縮入水中，緊張地問：“緋月，是你嗎？”
話音落下，一道黑色的影子突然襲來，霧汐條件性地想要躲閃，可是對方的身手快如閃電，瞬間便落在了她的身後，一條有力的手臂扼住了她的咽喉。
“別動！”那是一道清幽的聲音，猶如茫茫雪海中融化的一股幽泉，潺潺而流。他說：“我不會傷害你，但是你必須聽我的，否則我不敢保證我會做出什麽！”
霧汐強迫自己鎮定下來，可是一個女子赤身坐在浴池中，身後陌生的男子死死控製自己的身體，這樣的情形，如何能夠冷靜？
她顫聲問道：“你要我做什麽？”
他回答：“替我隱瞞，打發走外麵的人！”
“嘭！”浴室的門被一道巨大的力量轟然推開，而在這一瞬間，身後的人突然潛入水中，隻是一隻寬大的手掌牢牢握住了她的玉足，讓她無法動彈絲毫。
霧汐幾乎相信，如果她肆意一動，水中的人會玉石俱焚，用眨眼的功夫索取她的性命。
門口響起了莫元的聲音：“靖王止步，靖王止步啊，這裏可是浴室，你們這麽多男人，千萬不能進去啊！”
糟亂的腳步沒有絲毫停留的意思，莫元站在門口卻再也移不動腳步，絕望地大喊：“霧汐姑娘，霧汐姑娘，有人進來了……”
聽到這聲叫喊，腳步聲立刻停住，南宮炙冷冷地問：“你是說，裏麵的人是霧汐？”
莫元怔怔地點頭。
劍雙為難地問：“王爺，還搜嗎？這可是北燕密探，如果不小心錯過了，誰也擔當不起這個責任啊……”
“你們去外麵等著！”南宮炙的臉色寂冷如霜。
“是，王爺！”
所有人都退出了浴室，隻有南宮炙帶著劍一步步越過了屏風，模糊的視線中，他看見的是她纏繞著濕漉漉發絲的背影，而她就那樣靠著浴池，沒有絲毫躲閃，也沒有絲毫要回頭的意思。
他的臉色驟然一紅，猛然轉過身，尷尬地咳了兩聲：“你……可曾看見一個黑衣人？”
霧汐暗暗咬了咬雙唇，即便在熱水中，額上也冒出了細汗，而正當她準備回答的時候，水下的人驟然用力，幾乎將她的腳踝捏碎。
霧汐暗暗忍痛，深吸一口氣對南宮炙道：“沒有，我沒有看見任何人……”
“可本王明明看見有人潛入宣王府，難不成憑空消失？”南宮炙似乎不信，握劍的手背青筋畢露。
水下的人再次用力，霧汐隻好說道：“這個地方空空蕩蕩沒有任何遮掩，王爺若是不信可以自己看，若是看過了，請離開。”
她的話音與平時似乎有些不一樣，可是一想到她此刻正在浴池之中，南宮炙便喉中一陣幹澀，心中一陣慌亂。他狠狠地按住劍柄，對霧汐道：“這個人很危險，即便他沒有在這裏，本王也可以斷定他來了宣王府，你……你要小心！”
說完這句話，南宮炙腳步慌亂地離開了浴室，當他走出門的時候，還不忘將門關起。
等待一切平靜，水下的人“嘩啦”一聲浮出了水麵，當他浮出來的那一刻，長劍一掃，淩冽的劍氣不偏不倚將屏風之上的外袍扔在了她的身上，潦草地遮住了她的身軀。不過即便如此，他卻沒有打算就此放過，劍鋒對準了霧汐的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