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仍舊沒有回答,一直以來的借口、解釋、欺瞞……這一刻她竟然再也無法繼續!
“你是寧慕汐嗎?回答我!”他如同困獸一般地嘶吼,對於她的不置可否,對於她給他的寂冷沉默,他感到了恐慌。
霧汐咬咬唇,想要暗中凝聚內力將南宮炙推開,可是當她運氣的時候,卻發現丹田生虛,一絲力氣也沒有。她驚愕地開口:“你……你封住了我的內力?”
“不錯!”他用力執起她的手腕,將她狠狠拉入自己懷中,他道:“現在的你,休想逃離本王!回答我,你是不是寧慕汐!”
“不是!”她顫抖著唇瓣輕輕開口,“我不是她,你早已知道,我不是她!”
“是,我曾經也相信你不是她!”南宮炙的聲音如此痛苦,他冰冷道:“當我看見那件繡著桃花的中衣時,當我看見那具遺骸時,我已經堅信你不是她,我堅信我的汐兒已經死了!可是你今天烙上的梅花印,又讓本王不得不相信,你就是她!”
話音落下,他“嘩啦”一聲撕開了她的衣袖,他的手指在她的手臂上輕輕觸摸,在那裏,梅花印微微凹凸,脈絡分明。感受到他的觸碰,霧汐想要將手臂縮回,可是他握得那樣緊,不讓她退後絲毫。
他湊近她的耳邊,嘶啞道:“你我都很清楚,這梅花印,隻有寧慕汐有,也隻有她才可以有!”
“可我不是她……”霧汐無力地辯解。
南宮炙卻隻是痛楚一笑,他將她攬入懷中,然後狠狠地貪婪地吻住了她的嘴唇,他霸氣地索取著,在她的紅唇上齒咬著,霧汐拚命抗拒,可是漸漸的,她所有的抗拒都停止了。因為她感到了唇齒間的苦澀,那是他的眼淚。
她以為此生都不會再為他心痛,可是這一刻,她的心竟然又一次痛了。她想起了多年前那個在桃花瓣中舞劍的少年,想起了那個送她十裏桃花的阿炙,想到了他在玉扳指上親手刻下一個“汐”字,想到他為她烙上梅花印……
南宮炙,為何我們會變成現在這樣!
南宮炙終於鬆開她,他桀驁地拭去了自己臉上的淚痕,他苦澀地說:“你可以偽裝一切,可是你偽裝不了你的氣息、你的習慣、你的眼神,你更否認不了這塊梅花烙印!從今以後,不論你再說什麽,不論你找多少個理由,我都認定了,你就是寧慕汐!”
他放開了她的手,不再說話。突然間,這裏又變得安靜異常,而且漆黑得可怕。霧汐蜷縮在角落,唇瓣幹澀,心中更是有種隱隱的恐懼。南宮炙,你究竟想做什麽?他竟然就這樣陪她待在黑暗中,自己不出去,也不放她出去。
空氣就這樣冷凝著,她抱緊身軀,仍然感覺很冷。可就算是冷,她也不會開口向他求饒。
不知過了多久,他在黑暗中問:“為什麽選擇的是南宮諾?”
他無法忘記,在邊境的大帳之中,她將自己的身體給了南宮諾,用自己的身體為南宮諾解除了情蠱。每每想到此處,他的心都會悶悶作痛,可是他仍舊很想知道答案。他愛了八年的女人,為什麽最終會選擇他的死敵,選擇南宮諾!
霧汐聽到這個問題,心中微微一顫,可是她不想直接回答,而是鬼使神差地問:“那你呢?為何你當初會選擇親手誅殺寧氏。”
南宮炙整個人僵了一僵,他沙啞道:“你終究還是問了。”
他就知道,她是汐兒,她心中念念不忘的,仍舊是他在新婚之夜奉旨誅殺寧府這件事。
霧汐似乎意識到了什麽,冷冷道:“我隻是隨便一問,你可以不回答。”
“我回答。”他幾乎是毫不猶豫,他不願意再失去一次向她解釋的機會,他緩緩道:“還記得那一日在靖王府,本王打算給你看的那道聖旨嗎?”
霧汐微微凝神,記憶中,仿佛是有這樣一個片段。那是幽冥宮被大火燒毀之後,南宮炙將她救走,並且軟禁在靖王府的汐園之中,他說,如果她要知道原因,他就給她看那道聖旨,可是那時候,她拒絕了。難道,一切的答案,竟真的就在那道聖旨之中?
南宮炙閉上眼,痛楚說道:“那道聖旨,就是父皇與本王的交換條件。”
“條件?”霧汐有些驚訝,她竟從未想過這種可能。
南宮炙睜開雙眸,沙啞道:“由本王率領暗影樓的人去誅殺寧氏,然後保寧慕汐性命無憂。”
“你說什麽?”霧汐不敢相信,臉上更是驟然一變。
南宮炙苦澀淒冷地笑了起來,他道:“不錯,這就是父皇與我的交易。隻要我親手誅殺了寧氏,就可以放汐兒一條生路,如若不然,就連汐兒,也必須死。”
霧汐聽到這句話,渾身冰冷,她喃喃道:“我不信……”
南宮炙痛苦道:“誅殺寧氏,必須借助暗影樓的力量才能沒有後顧之憂。也隻有誅殺寧氏,才能給汐兒存活的理由,否則滿門被誅,作為寧氏唯一血脈的寧慕汐怎可留下?隻是本王怎麽也沒有想到,汐兒竟然如此絕決,連一句解釋也不聽,便縱身一躍跳下懸崖……”
“不!不可能……不可能……”霧汐捂住了雙耳,不願再聽下去。真相不會是這樣的,不會!是南宮炙親手誅殺了寧氏,是南宮炙讓寧府血流成河……
感覺到霧汐的抽泣與顫抖,南宮炙沒有說話,隻是輕輕地將她擁住,親吻著她臉上的淚水,然而在他心裏,卻是在陣陣呼喊:汐兒,汐兒……
他知道,這就是他的汐兒!
帝都一戰,他敗給了南宮諾,可是他卻知道,汐兒還活著!他在心裏暗暗地問:父皇、母妃,這是否就是上蒼的眷顧?
突然間,外麵傳來一陣打鬥之聲,南宮炙微微一怔,霧汐卻是如夢初醒抹去了臉上的淚水,然後推開了南宮炙。她告訴自己,過去的都已經過去了,如今的她,是霧汐。
南宮炙站起身來,運足內力推開了一扇石門,石門打開的那一霎,一束光芒射了進來,晃得霧汐睜不開眼。
這一刻,她才發現,這裏竟是一間石室,石壁上有天然的泉水滴落下來,在地麵上形成一層青苔。而在石室之外,是十幾級台階,台階上麵是另外一扇通往地麵的門。
有人從那扇門走進來,此人不是別人,正是竹一,他對南宮炙道:“王爺,有人闖入了莊園。”
“什麽人?”南宮炙站在石室門口,即便是剛剛經曆一場大戰,他依舊身穿幹淨精致的錦袍,麵色冷然沒有一絲慌亂。
竹一說道:“看不出是什麽身份,不過,他要我們交出霧汐姑娘。”
“他一個人?”南宮炙的嘴角浮起一絲冷然和嘲諷。
竹一道:“嗯,一個人。”
霧汐心中微微一顫,一個人?難道,是夜銘?她掙紮著站起來,對南宮炙道:“放我走。”
南宮炙的眼神中閃過一絲不舍和痛色,但他還是極力隱忍,他沒有理會霧汐,而是抓著她向外麵走去。他倒要看看,那個孤身一人前來救她的人,究竟是誰!
這是一座如此隱秘的莊園,遠離市集,藏匿山野。寒風陣陣,吹卷著大片大片的紫色小花,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花香。就在這片花海之中,南宮炙抓著霧汐一步步向前走去,不遠處,一個一身玄色衣衫的男子,正手執長劍,在空中與五六個青衣人打鬥在一起。青衣人個個武功卓絕,可這玄衣男子也絲毫不遜色,他劍招流暢,冷厲無比,招招致命,而那雙眼睛中更是忘卻了生死。
霧汐看見這一幕,驚呼出聲:“阿銘……”
南宮炙眸色一暗,雙手將她抓得更緊,他冷聲笑道:“想不到,會有如此多的男人願意為你舍生忘死!”
霧汐身子一怔,他看向南宮炙,蹙眉問:“你究竟想做什麽?”
“我要你留下來,留在本王身邊!”南宮炙一字一句地回答。
霧汐卻是清冷一笑:“不可能!除非,你殺了我!”
“殺?”南宮炙心頭一痛,可是嘴角卻是泛起一絲冷冷的笑,他看向不遠處的夜銘,道:“本王怎麽舍得殺你?不過,本王倒是可以殺了他!”
說罷,他冷冷的目光看向了旁邊的劍雙和竹一。劍雙和竹一立刻會意,足尖點地飛身而起,舉劍朝著夜銘殺去。
夜銘的武功在江湖上也算得上是一流,可是暗影樓的人太多,況且現在又有劍雙和竹一的加入,所以沒過多久,劍雙的劍就抵向了夜銘的喉頭,並且眼看著就要一劍刺下去。
“不要--”霧汐大喊一聲,劍雙的劍驟然凝滯,可是他並未就此放過,而是回過頭來看向南宮炙,仿佛是在等著他的最後發落。
南宮炙冷冷一笑,捏住了霧汐的下頜,問:“怎麽,想救他?”
霧汐緊要雙唇,恨恨地看著他,卻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她不願求他,曾經她求過他一次,可是結果呢……
夜銘此刻也已經看見了霧汐,看見她被南宮炙控製著,看見她的臉上帶著恨意與痛楚。
他大喊:“阿霧,不要管我,快逃,快逃--”
如此單純的夜銘,他怎麽會想到霧汐的所有內力都被南宮炙封存?那一夜皇宮大戰,他趕到的時候親眼看見霧汐被南宮炙帶走,他一路追尋,好不容易才找到這裏,他隻有一個目的,就是救霧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