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相愛相殺

  兩年的時間，我再次見到梓宸的時候，他再也不是兩年乖萌的鄭梓宸了。


  如今的他和鄭皓更像了，尤其是那雙沉寂的雙眸。


  我一步步的走近他：「梓宸還要媽媽嗎？」我朝著他低聲的說了句。


  梓宸漆黑的眼睛通紅，目光死死的看著我，靜默了片刻，朝著我說道：「媽，你是回來帶梓宸走的嗎？」


  那一刻，我笑了笑。


  我另一隻還能動的手朝著他靜靜的笑著：「你願意跟我走嗎？」


  他轉身朝著鄭皓看了一眼，然後低聲的說道：「我更喜歡你回來！我長大了，就算太爺爺離開了，但是我能保護你！」


  梓宸身後站著鄭皓和鄭安國，還有杜月華和鄭筱雅，一家人都在。


  我過來的時候帶著律師一起過來的。


  「梓宸，太爺爺之前給過我一樣東西，要我在他離開之後宣布，我先宣布！」我舉了舉著手裡的文件。


  這兩年，我並未打開過鄭老爺子的這份東西，但是他放在我手裡必定是因為鄭家人不方便看。


  我把東西遞給律師。


  律師當著所有人的面打開，然後低聲的說道：「這是一份遺囑！」他淡淡的說了句，然後目光朝著所有看去。


  「遺囑上說，如果鄭少和蘇黎離婚，那麼鄭家的所有遺產都將歸孩子所有，十八歲自動轉到梓宸名下！至於鄭先生和鄭夫人，鄭老爺說他不在管你們是否離婚。你們不離婚，鄭家的兩處房產屬於你們倆，你們離婚，房產就歸鄭夫人所有。」他說著把一份信遞給我。


  我打開信。


  小黎：


  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想我已經離開了。這些年，我一直努力的支撐著鄭家的支離破碎，可最終我還是無能為力。


  我知道你是個善良的女孩，其實我當初要你嫁給小皓並不僅僅因為你是梓宸的母親。你還記得你曾經救過一個八十多歲的老人，後來很長以一段時間他都是依靠你救濟。其實那個人是我安排的。


  人可以不善良，但是不能惡毒，比如鄭筱雅這種女人。我不知道我死後你和小皓會怎麼樣，但是我始終希望我鄭家有一個完美的家。但是我了解我自己的兒子和孫子。我那個兒子三十年前他的心就不在這個家了。至於鄭皓，我想他只是沒有看透鄭筱雅也沒有看明白自己的心而已。


  小黎，如果鄭家讓你吃了很多苦，爺爺在這裡和你說對不起。


  蘇黎看到這封信的時候心中是震撼的。


  曾經雷厲風行的老爺子最後說出那麼無奈的話。這麼多年，他或許真的支撐的很累。


  「不可能，老爺子不可能這麼對我的！」杜月華激動喊著，她雙眸血紅，一把拉住鄭安國：「我不會和你離婚的，我一個人獨立支撐了這麼多年，我不會離婚！」


  鄭安國眼中冰冷：「既然爸都說可以離婚，那我即刻起訴離婚。房子你拿去就好！」他說完已經轉身。


  我看著鄭安國的背影，嘲諷的笑了笑。


  是不是鄭家所有的男人都是這麼薄情寡義。


  杜月華目光悲戚的看著鄭安國，朝著他憤怒的說道：「鄭安國，你以為外面的女人是因為什麼跟著你，如果你沒有錢，那就什麼都不是，誰還回來多看你一眼。」


  鄭安國頭也不回的離開。


  杜月華不甘心的想要追上，鄭皓沉聲的朝著他說了句：「媽，你讓他走吧！他的心從來不在這裡。」


  杜月華不甘心的朝著鄭安國的背影嚎啕大哭。


  我靜靜的看著，眼中有著憐憫。


  鄭家人的薄情寡意。


  等鄭安國離開之後，我朝著律師說道：「李律師，如果拿到鄭家的遺產，是不是我爭到撫養權的幾率更大了。」


  律師點了點頭：「對法官根據他以前的生活環境，雙方的經濟能力，還有各自的配偶情況來判斷，您這兩年並沒有陪在孩子身邊，所以撫養權不一定會判給你。」


  鄭皓靜靜的看著我，神情平靜的說道：「小黎，這是你想要的嗎？」


  我緩慢的抬頭，面容更平靜：「鄭皓，只要你把孩子的撫養權給我，你們鄭家的東西我一樣都不要！」


  鄭皓聽著我的話，突然笑了：「你覺得我會同意嗎？」


  我沒有再說話，蹲下和梓宸說道：「過兩天媽媽再來接你！」


  和梓宸說完，我轉身離開，身後梓宸朝著我說道：「媽，你這兩年為什麼不回來找我！」


  聽到這話，我停住了腳步，眼中有著淚痕，我沒有轉身解釋。


  走出鄭家，兩年後的我和兩年前的處境截然不同，再也不是那個受盡欺負的蘇黎，所有的東西都在反轉，但我卻沒有任何的歸屬感。


  蘇黎已經死在兩年前了，如今的蘇黎不過是一具行屍走肉而已。


  我面前閃過蘇雅被殺死的畫面，緊攥著掌心。


  「蘇黎！」身後熟悉的聲音讓我停住了腳步。


  我轉身看向她。


  是鄭筱雅。


  我目光冰冷，眼中的冷意更濃了。


  「蘇黎，我會讓你後悔回來的！」她朝著我一字字清晰的說著。


  聽著她的話，我突然笑了，眼中的笑意濃烈，我從脖子里掏出蘇雅的骨灰，笑著說道：「你知道我脖子里掛著什麼嗎？我妹妹的骨灰，你做過什麼你自己心裡很明白。我會讓你那張偽善的面具一點點的撕開，我會把我經歷的事連本帶利的還給你！你從我手裡搶走的東西我也會搶回去！」


  鄭筱雅對上我的目光，眼中閃過恍惚和詫異。


  「我早已不是兩年的蘇黎了。」說著我舉了舉自己的右手：「總要有人為我殘廢的手付出代價，也要為我妹妹的命一個交代！」


  鄭筱雅面目猙獰，她緊盯著我說道：「蘇黎，兩年前你沒殘廢最後都落得這樣的下場，現在你都殘廢了，你覺得還能從我身上討回什麼呢！」


  我嘲諷的笑著：「那我就看看吧！」


  ……


  關於我和鄭皓離婚的事，律師已經開始著手辦。


  鄭皓沒有限制我去看梓宸。


  這個孩子比兩年更加沉穩，更沉默寡言了。


  我始終希望我的孩子和別的同齡的孩子一樣單純，而不是如今這樣的老陳。


  梓宸已經不再像以前一樣粘著我，時不時的撒嬌了。


  這一刻，我也逐漸的明白了，兩年的時間能改變很多，包括我和梓宸的關係。


  「媽媽，你真的要和爸爸離婚嗎？」梓宸突然朝著我低聲的問了句。


  我用那隻沒有受傷的手摟著他：「你爸爸也要結婚了，我們再不離婚，他怎麼結婚？」


  梓宸陷入了沉默。


  過了很久，很久，他低聲的朝著我說道：「爸爸，不喜歡姑姑的！」


  我聽著孩子的話，靜靜的笑了起來。


  不喜歡？

  我如今早已不在乎鄭皓到底愛沒有愛過我，也已經不在糾結他當年是選擇我還是鄭筱雅。這樣一個難以抉擇的事，他從未愛過我，自然不會選擇我。哪怕我是那個被放棄的人，我都能原諒。


  我無法原諒的事，我在和他求救的時候，他掛了我的電話。不管他是否愛過，就算對一個陌生人的求救也不應該這麼冷漠。他是我的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如果當時他不掛斷我電話，小雅就不會死！

  我親眼看著我的妹妹死在我的面前，我如何能不恨。


  怎麼能不恨！

  「你爸爸喜歡誰其實已經不重要了！」我摸著孩子的頭，低聲的和孩子說道：「這兩年梓宸的個子真的長高了很多，媽媽帶你去買衣服好不好！」


  梓宸神情凝重的看著我，低聲的朝著我說了一句：「媽，你是不是要和臉上有刀疤的叔叔結婚！」


  聽到他的話，我愣愣，笑著朝著他問道：「你為什麼這麼覺得！」


  梓宸悶悶的不說話。


  我摟著他，笑著說道：「媽媽不會再和任何結婚，媽媽只要梓宸。」


  孩子臉上的神情更凝重了。


  「安凱不是什麼好人，你和他在一起沒有任何的好處！」就在我和梓宸說話的時候。鄭皓的聲音響起。


  「鄭皓，我其實早已分辨不出好人和壞人的定義了！」我神情冷漠的回了一句。


  我在孩子面前，終究不願意和鄭皓撕破臉。


  鄭皓走到我面前，語氣平靜的和我說道：「蘇黎，我不會和你離婚！」


  我聽到他的話，靜靜的笑了笑：「不離婚？如果我沒有記錯你和鄭筱雅很快就要訂婚了？你確定不離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