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興趣缺缺
小絛的可惜當然是很純粹的可惜,她把傅五公子當成偶像,傅五長得璚艷,性情溫和,又平易近人,對待她們這些用人從來沒有高下之分,不管男女都很景仰他。
不過這份景仰,就很容易被人利用。
沒過多久,樓下一陣騷動。
許沉涼微不可見地皺了皺眉,打算當做沒聽見。
但是小絛已經靈敏地打開了門,看了眼,慌慌張張地回來說:「沉涼夫人,老夫人好像在樓下,正發脾氣呢!」
她說的老夫人,是指傅茯苓。
許沉涼無聲地嘆了口氣,她沒法兒裝不知道了,只好略帶驚訝地說:「哦,老夫人怎麼來了?你陪我下去看看。」
於是小絛扶著許沉涼出了門。
傅茯苓果然在客廳里,拄著拐杖坐著,十分威嚴。許沉涼走出來,半晌沒有說話,目光茫然地逡巡著,有幾分可憐。
傅茯苓便咳了咳。
許沉涼順著聲音找准了方向,微微點頭:「傅夫人。」
傅茯苓手中的拐杖在地上用力一杵,充滿威勢,冷冷地說:「許小姐,我讓你住進傅家來,不是為了讓你不本分,把我家風弄壞!」
許沉涼和傅薄凡還有婚約,傭人都叫她沉涼夫人,可傅茯苓卻叫許沉涼作許小姐,這已經是一種輕視。
許沉涼抿了抿唇,不敢反駁似的,吞下了委屈,悄聲地說:「傅夫人,什麼事?」
傅茯苓冷哼:「聽說你這院子金貴得很,不讓人進來,我順路經過,偏要進來坐坐,誰成想,竟見著我外甥赤著膀子在你家客廳里!你是打算勾搭小叔子,還是打算說,這只是個誤會!」
傅原在旁邊,抓耳撓腮急得不行,想出聲辯解:「姨母,我……」
「你別說話!你什麼秉性,我還是知道的,可外人怎麼想的,我一概不知!」
小絛的眼睛四處亂飄,她有些慌張,她覺得沉涼夫人要受責罰了。
可她不明白沉涼夫人哪裡犯了錯,大門大戶規矩多,不是她搞得清楚的。她只是很急。
傅三少把她招進來,跟她說過,只服侍沉涼夫人一個人就好,其他人的話都不要聽。
可是這是傅夫人啊,月姐姐說,全家上下都得聽傅夫人的。
小絛非常為難。
許沉涼輕輕啟唇,似乎有些怯懦地說:「這院子里都是傅三少安排的人,想必是不會多嘴多舌的,今日這麼大雨,也沒想到您會路過到我這裡來,因此沒有提前通報,是媳婦的錯。」
許沉涼乾乾脆脆認錯,同時,還要處處噁心傅茯苓。
好天氣你不出門,下暴雨你跑到我這裡來「路過」,什麼居心?還有,你不是不願意承認我和傅薄凡的婚姻,我偏偏要自稱媳婦,提醒提醒你。
許沉涼覺得自己變壞了,她目不斜視,面不改色,卻也能想象傅茯苓被氣炸的樣子,在肚子里偷笑。
什麼勾搭小叔子,都是子虛烏有的,許沉涼一點也不怕。
傅茯苓若真要拿這點跟她鬧,她也不介意鬧大,反正她現在只是個無名無份的許沉涼,不再需要顧忌許氏的名聲,而傅家要丟下的,則是這個王子似的傅五少的名聲。
用這點來對付許沉涼,實在不是一著妙棋。
傅茯苓恐怕也是想到了這層,臉色難看得很,沒有再多說什麼,等到雨停,很快就走了。
不知何時離開小別墅的沈馥馥,連忙趕到了主樓,一臉乖巧地走進去,對傅茯苓說:「伯母,怎麼樣,那個許沉涼是不是怕了?」
她就是故意把傅原和許沉涼湊作堆的,好好潑一碗髒水,給許沉涼一個下馬威。
誰知傅茯苓反而對她怒目而視:「教了你這麼久,你還是蠢得很,我們家的傅五少是玉石,那個許家的女人不過是瓦片,你竟想到用玉石去碰瓦片,到底想讓誰心疼?我竟也信了你的邪,再有下次,饒不了你!」
沈馥馥也慌了,她沒想到結果會是這樣。
腦筋一轉,她很快地認錯:「對不起伯母,是我考慮不周了。不過五少這步棋,是沒錯的!他生來風流,許沉涼那種人,定然很快就會著了他的道,我們還需要再安排安排……」
**
小別墅里,傅茯苓走後,傅原也很快就被趕走了。
傅茯苓來大鬧了一通別說許沉涼,就是許沉涼身邊服侍的傭人也覺得有些尷尬。
他們可是看的明明白白,三夫人和五少什麼都沒有,甚至話也沒說幾句,老夫人就走過來不分青紅皂白地指責,話中的意思難聽至極。
傅原更是氣惱,他對著姨母是有氣也撒不出來,憋紅了雙眼,像只委屈的兔子。
這樣一來,旁人又對他心軟了。
心想他也是無奈被牽連的,只怪傅家家風太嚴。
但許沉涼沒有惻隱之心,她三言兩語把傅原打發走,一句解釋也不聽。
傅原於是更委屈了,揣著滿肚子的傷心,俊臉上幾乎都要哭了出來,被趕了出去。
出門到了沒有人見的地方,傅原的表情立刻就變了,什麼軟萌傷心,都是子虛烏有,真正留下來的,只有惱恨。
許沉涼這女人真是銅牆鐵壁,沈馥馥還指望他把她拿下來,傅原真想撂挑子不幹了。
可是不成,他是個實實在在的紈絝,什麼產業也沒有,在外人面前裝得冰雪透亮,其實就是沒本事,掙不到錢,所以傅家也不栽培他,只給他按份例發錢,相當於養著一個閑人。
若是以前,他這種閑散日子過了也就過了,但是現在,他染上了那個癮,而且染得很兇,沒有錢,買不到米分,他的日子真是抓心撓肝地難過。
所以,這個女人他是一定要拿下的!
這件事當然瞞不過傅薄凡的,不過,他依舊沒什麼表示。
他沒有表示,只是沒有在許沉涼麵前說而已,傅原是什麼想法,他暫時還弄不清楚,因為沒有證據,而沈馥馥的目的,則是昭然若揭。
他意識到再這樣把許沉涼金屋藏嬌下去,不是個辦法。
「三天之後有一個慈善晚會,和傅家有來往的人都會去參加,你作為我的女伴出席吧?」
許沉涼怔了一下,接著笑道:「我現在是個瞎子,怎麼陪你參加晚宴?難道牽一條導盲犬進去。」
傅薄凡眼眸微沉,握著許沉涼的手緊了緊,他很想說自己會一直陪在許沉涼身邊,當她的眼睛,但現在不適合說這種話,顯得輕浮。
他以前從來沒有說過這種情意綿綿的話,但不知為何最近越來越控制不住地有這種想法。
這件事就暫時擱下不提,沒想到,過了兩天,傅茯苓為了這件事找上門來了。
她還帶上了沈馥馥。
「……那個晚會你也聽說了吧?你現在是傅家的繼承人,身邊沒個體面的女人可不行,馥馥是我們家多年來往的好友了,她陪你去,最是妥當。」
「不行,我自己有妻子,為什麼要挽著別人家的女人出席。」
沈馥馥被他生疏分明的話氣得臉漲紫,她不懂,自己已經這麼小意溫柔,又是奉承傅茯苓,又是給傅薄凡拉線送生意,他卻還是對自己這樣冷漠無情。
沈馥馥將這一切都遷怒到了許沉涼身上,她看著許沉涼在一旁事不關己地坐著就來氣,出言刺道:「你是有妻子,可你這妻子也沒什麼用嘛,帶出去是叫別人笑話的嗎?」
許沉涼聽了,沒有什麼反應,嫩白的面頰上一絲多餘的表情也沒有。
反倒是傅薄凡立刻就沉了臉,雙眸鷹隼一般盯住沈馥馥:「沈小姐,你要是吃錯了葯,麻煩回家去治,不要在我的地盤上撒野!」
他講話太不客氣。
更不客氣的是,他盛怒的姿態,好似真的會把沈馥馥給扔出大門去。
沈馥馥心中一慌,但又很快鎮定下來,有傅老夫人在旁邊,她可不怕傅薄凡會真的對她動手。
「……馥馥說的也不是沒道理,薄凡,你不能因為妻子纏著你,就真的帶她出席這麼重要的宴會,到時候丟的是傅家的臉啊!」
傅茯苓適時開口,轉移了傅薄凡的怒氣。
這幾個人,爭來爭去,還挺把自己當回事。
許沉涼都快聽笑了。
在傅薄凡再次發怒之前,她悠悠地開口說:「傅老夫人,您好像弄錯了一件事,我啊,可是從來也沒說過想參加這個宴會吧。」
傅茯苓一頓,她確實沒說過,但是她不說話,傅薄凡都要為了她而跟自己頂嘴,甚至要起爭執,可見她多麼懂得妖言惑眾。
許沉涼接著說:「聽你們討論了這麼久,我實在是興趣缺缺,一個我不在意的晚會,愛誰去誰去,請不要帶上我,謝謝。」
傅薄凡眸色黑沉。
他知道她不想去,可是在這種情況下說出來,無異於把他往沈馥馥懷裡推!
他還記得,那一次他和沈馥馥因工作見面,被許沉涼撞見,許沉涼吃醋了很久。
而現在,她卻主動地退讓,甚至是帶著冷漠,恨不得他能離開她的周圍,不管他跟誰在一起,只要走得越遠就越好。
傅薄凡沒來由地心中發冷,再也沒有多說的心情,淡漠道:「傅夫人事務繁忙,難道還要來管我如何出席宴會這等小事嗎?還有,我的住處並不是遊樂場,不是什麼無關人等都可以隨便進來的,如果以後還有人不聽警告擅闖,我只能另尋別處住下了。」
傅茯苓聞言,面色變得很難看,她知道傅薄凡在威脅她,而且,他現在有這個底氣威脅。
傅薄凡到了公司之後沒出一個禮拜,就用雷霆手腕將手下治理得服服帖帖,而且連續談下兩個大單,眾人逢人直誇傅家的繼承人不是池中物,可與此同時,不管是聲望還是權力,都在慢慢地傾斜向傅薄凡。
這雖然是傅茯苓最初樂於見到的結果,但是,在權力漸漸從她手中划走的時候,她還是感到了不甘心。
即便那是給了她的親生兒子。
傅薄凡威脅要搬走,可是現在的傅氏,已經離不開他。
傅茯苓只好裝糊塗,哈哈大笑起來:「是啊,媽媽是操心過頭了,你現在這麼大了,不需要我操心了!哎,媽媽只是下意識地想要彌補,你不在媽媽身邊的日子,這麼多年沒有照顧你,現在我想好好地補償!」
傅茯苓說得情真意切,像一個真正溫和的母親,挑不出錯處。
她帶著沈馥馥離開,傅薄凡關上門,回頭髮現,許沉涼不見了人影。
他眉心微皺,陰霾不散,上樓一間一間房間地尋找。
最後,他在卧室找到了她。
許沉涼蜷縮在一把藤椅里,這把藤椅,是她最近最喜歡的地方。
家裡有暖氣,所以她穿得輕薄,奶白色的針織線裙裹到腳踝,襯著她白皙的肌膚,整個人散發著如珠如玉的色澤,雙足裸著,纖白好看的玉疊在一起,墊在藤椅里坐著,像一隻在休憩的貓,睡夢中也時刻警惕地蜷縮著身子,怕人打擾。
傅薄凡喉頭動了動,撇開視線說:「即便開了地暖,冬天也不適宜赤足。」
許沉涼的腳趾頭下意識地動了動,沒有接話。
傅薄凡知道她喜歡這樣,也沒有強迫她穿鞋襪。
只是忍不住走了過去,半蹲下身子,一隻大掌捧起許沉涼的左腳,在掌心裡摩挲,那有點涼意的溫度,讓他皺眉。
他伸出雙手,將許沉涼的雙腳牢牢地握在手心裡,暖著。
許沉涼懵住了,她臉上沒有什麼表情,心裡卻掀起了一陣大浪。
這種親昵的動作,他怎麼能做得這麼自然而然?
他以為他們現在是什麼關係?
他們是緣分已盡,卻還牽扯著沒有離婚的怨偶。
許沉涼目光中劃過一絲凜然,腳上用力,想將雙腳縮回來。
傅薄凡卻牢牢地抓住了,還蹙起眉,微帶訓斥地看向她:「這麼涼,不要胡來。」
他半跪在她面前,用看似責備其實無奈的表情,管束著她。
這曾經,是許沉涼最心動、最愛慕的場景。
可她盼了很久,沒有盼到,直到現在,她將過往的一切都埋葬了,他卻在她面前為她展示了曾經做過的夢。
許沉涼覺得很可笑。
她也就笑出聲來了,聲音中帶有諷刺。
傅薄凡眉色一沉,又忍住了那焦躁撓心的怒氣,聲音盡量溫和地說:「我做的這一切,你有什麼不滿意的地方,儘管跟我說,我看你這樣憋著對我不理不睬,我也難受!」
許沉涼沒把他的話認真聽。
若是說不滿意的,從頭開始她就不滿意。不離婚她不滿意,強迫她住進傅家她不滿意,說到底,女人的愛有時候就是這麼盲目且霸道,愛你的時候,為你受盡千辛萬苦也心甘情願,不愛了,你在旁邊呼吸都是礙眼。
她輕慢地說:「傅三少說笑了,您現在可是炙手可熱的人物,在外面誰不敬仰您,對我這麼面面俱到地照顧,我感激還來不及,怎麼會不滿意。」
傅薄凡幾乎要抓狂了,他要聽的不是許沉涼這種話!
他和許沉涼一起長大,許沉涼的表情,沒有人比他更清楚,她這副漫不經心的樣子,是她裝給外人看的表面,她心裡有話,但是不肯說給他聽。
「不過……」許沉涼又啟唇道,「我好奇的是,傅三少為何對我這麼用心?難道,許家還有什麼沒有被你搜刮完的利益,可是現在許氏已經正式破產,家僕也全都解散,憑我的智商,我是實在想不出來還有什麼能給你的了,望傅三少早日明示。」
傅薄凡如遭雷擊。
果然,她就是覺得許家的一系列事情都是他造成的,是他害得許家破產。
她這麼揣測他,即便留在他身邊,也只不過是在等,等他還有沒有后招罷了。
傅薄凡心中絞痛,眼前一片血色,連著手臂筋骨都疼痛起來,幾乎直不起腰。
他真沒想到會和許沉涼走到如今這樣的境地。
曾經最信任他的女孩,現在一臉淡然地問他,還想從她那裡奪走什麼。
一片混亂中,傅薄凡試圖回憶,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和她的關係徹底崩塌,到底是走錯了哪一步,他們從夫妻變仇敵。
但他想不起來。
熬過了那一陣劇烈的頭暈目眩,傅薄凡定了定神,緊緊地攥住了許沉涼的藤椅扶手。
他不敢再抓許沉涼的手,怕自己太過用力,把許沉涼抓痛。
「如果我說,我沒有別的意圖,我只是……愛上你了呢?」
傅薄凡的聲音有几絲幾不可聞的顫抖,強裝冷漠地問著。
半晌,死寂的沉默。
許沉涼神態未變,窗外的冬日夕陽淺淺淡淡地透進來,入不了她的眼,她說:「那我會當作聽了個笑話。」
一把尖刀穿透了傅薄凡的胸膛。
他淌著血,捂著胸口站起來,往後踉蹌了幾步。
再開口時,他的聲音里不見絲毫軟弱,冷硬得彷彿從未動情:「哦。我也只是說笑罷了,明天的宴會,你會陪我去的。」
他霸道地宣布,推門離開。
房間重新歸於寂靜,許沉涼的眼底劃過幾許漣漪。
愛上她?
呵,她再也不會做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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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沉涼就像一個精緻漂亮的芭比娃娃,沒有任何反抗,隨著人擺弄,換上了精美的禮服,化了妝,等待著參加宴會。
小絛端著一杯牛奶,驚訝地感嘆:「夫人,您不化妝的時候就已經很美了,沒想到化了妝之後,那叫什麼來著……艷光逼人啊!」
和小絛說話,許沉涼不用費什麼心機,失笑說:「沒有丑的女人,化化妝,誰都很美,區別只在於化妝師的妙手。」
被她無形之中誇了一句的化妝師沖著鏡子感激一笑,接著又想起來這個美麗的女人是看不見的,心裡不由得惋惜,手上更是用功,將許沉涼的頭髮盤得一絲不苟。
許沉涼穿著一套旗袍制式的禮服站起來,身後墜著兩條羽毛裝飾,既清艷如江南山水名畫,又帶著飄飄若仙之感,薄薄的美人肩襯上修長的天鵝頸,為她的一顰一笑都添了無數風情。
「傅三少。」沉溺於欣賞中的化妝師看到身後的人,立刻彎腰行禮。
傅薄凡的眼眸,也凝滯了一秒。
接著,他走向許沉涼,伸手攬住那纖細的腰肢,薄唇湊到許沉涼耳際,小聲說話。
眾人以為他們夫妻恩愛親昵,都是眼觀鼻鼻觀心,紛紛識趣地退場。
傅薄凡壓著聲音說:「你這樣子,倒讓我有幾分後悔,不願意把你帶出去見人了。」
許沉涼不語,挑起嘴角微笑,一副任君處置的模樣。
傅薄凡心中惱恨,又深深的無力,他牽著許沉涼的手下樓。
旋梯是木質的,每走一步都很踏實,而且各處邊角都做了防滑防摔處理,許沉涼已經可以自主上下樓。
但是傅薄凡還是牢牢地抓著她的手,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不動聲色地護著她,以防摔倒。
許沉涼垂著頭,修長白嫩的脖頸暴露在他的視線下,長長的睫毛一眨一眨,彷彿掃在人的心尖上,她的手放在他的手心裡,沒有反抗,溫熱的溫度。
男人的手搭在女人的腰際,偶爾摟得緊一些,唇畔親昵地低頭在她耳邊擦過。
他們無聲的身影,真像是一對互相依靠、彼此支撐的夫妻。
溫暖、美妙。
一種淡淡的、朦朧的氣息在他們之間無聲縈繞。
望著那纖瘦柔美的身影,傅薄凡的喉頭被某種情緒堵住,有種衝動,馬上就要突破他的桎梏。
轉彎時,許沉涼找不到著力點,無意識地抬起小手,扯了扯傅薄凡的襯衣袖口。
傅薄凡眼神深邃地看著她。
「該左轉了。」許沉涼小臉平靜,淡然地陳述著。
傅薄凡喉頭滾動,眼中有一片他自己都沒有發現的溫柔,幾乎是不受控地,他說:「我牽著你走,你若是不害怕,我可以這樣牽你一輩子。」
許沉涼愣了一下,旋即失笑。
「傅三少多慮了,這不過是血塊引起的暫時性失明,總會有重見天日的一天的。」
傅薄凡抿抿唇,也覺得自己說錯話了。
他當然更盼著許沉涼能好起來。
但是,此刻的他怎麼也想不到,許沉涼的這句「重見天日」,其實是她埋好的伏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