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閑敲棋子

  當許沉涼不再刻意遮掩自己的鋒芒,她的瘦削變成了恰如其分的清瘦,一分也不多、一分也不少。她的腰肢輕擺,劃出優美的弧線,圓潤的肩頭和胸前的山巒,線條都極具柔和的女人魅力,而她露出的半張臉,皮膚白皙如細瓷,雙唇朱紅飽滿,似乎在誘惑著人傾身親吻。


  剛才她一直低著頭,縮著身子坐在角落裡,所有的美麗都被遮掩。


  嘲笑她的人怎麼也沒想到,她亭亭玉立地起身之後,竟會如出水芙蓉一般清麗動人,甚至將她身邊所有的女人都比較得黯然失色!


  「原來竟是個扮豬吃老虎的。」


  眾人咬牙暗恨。


  她年輕,有位高權重的丈夫如此嬌寵,甚至,她的美貌和清貴的氣質,也是這些自詡生活優越的人所達不到的。


  嫉妒的火焰騰地在人群中燃燒起來!

  許沉涼挽著傅薄凡的手款款經過走廊時,突然被身邊經過的人撞了一下,這一下並不重,可是嚴重的是,許沉涼是看不見的,所以她沒有像正常人一樣躲開左邊的一排玻璃酒杯,而是順著慣性直直地倒向了左邊。


  「嘩啦——」


  數十隻酒杯砸碎在地的聲音。


  香檳全數灑了出來,潑了許沉涼全身都是,她那件本來優雅整潔的銀輝色長裙,也被酒漬浸染得不成樣子。


  「沉涼!」傅薄凡猛然一驚,立刻彎腰將許沉涼攬在了懷中。


  他焦急地上下查看著許沉涼的情況,心猛然提起,很怕再次在許沉涼身上看到傷口。


  剛剛許沉涼倒下去得太快,他沒有反應過來,看到她整個人摔倒在一地碎玻璃中,他彷彿又回到了當時看到許沉涼滿身是血被送進醫院來的那一幕。


  心臟頓時絞痛得難以呼吸。


  「怎麼回事?」


  傅茯苓威嚴的聲音,插進了人群當中。


  人群紛紛讓了一條道,傅茯苓戴著一個黑紗的寬邊帽,居高臨下地俯視著許沉涼。


  許沉涼搖搖頭,彷彿是犯了什麼錯一般,輕聲呢喃道:「我沒事,是我不小心,摔倒了。」


  放屁!


  那動作,分明就是有人推了她一把。


  傅薄凡眼底冒火,他轉頭吩咐一聲:「去告訴舉辦晚會的主人家,我要調取五分鐘之前的監控錄像!」


  「你、你什麼意思?」圍觀的有人忍不住了,「這裡出入的都是名流,你不分青紅皂白地要調取監控錄像,是對我們大大的不敬!就算你是傅家三少,你也不能這樣霸道!」


  傅薄凡摟著許沉涼站起來,脫下自己的外套罩在許沉涼身上,將她緊緊摟在懷裡,冷笑。


  他對這些人嗤之以鼻。


  在這酒會上,這些自詡名門望族、實際上骨子裡都是腐臭不堪的人,小把戲可多了去了。


  若是心裡沒鬼,怎麼會找這樣拙劣的借口,阻止他調取監控記錄?


  他一定要查出來是誰意圖傷害了許沉涼,然後,將她碎屍萬段也不足惜……


  他的憤怒,並不僅僅是針對這個將許沉涼推倒的人。


  還有之前那個險些將許沉涼陷入了生死之地,而且,無論如何也查不出眉目的人。


  傅茯苓臉色凝重,不知在想什麼,皺了皺眉上前道:「好了,在別人的宴會上鬧什麼?許小姐,既然你自己都說了,是你不小心摔了一跤,為何還要讓薄凡去追究那麼多?你這豈不是嘩眾取寵嗎,快不要鬧了,跟我去樓上的房間換一套衣服。」


  「……是。」許沉涼低眉順眼地應答。


  傅薄凡心中一扯一扯的痛。


  他真的看不慣,許沉涼對別人如此低頭的樣子。


  她一直是那麼的高傲,現在卻要乖乖地忍受來自他母親的冤屈和責罵。


  酸楚和苦澀在心裡交織。


  許沉涼跟著傅茯苓的腳步上了頂樓,期間她看不見路,又不熟悉,所以磕磕碰碰,走得很慢。


  傅茯苓似乎有些不耐煩,連聲催促著她。


  許沉涼只好摸著扶手,一步步地往前走。


  終於到了一間房間的門前,傅茯苓掏出房卡「滴」的一聲刷開,冷冷道:「好了,進去換吧,衣服就在右邊的衣櫃里,你伸手就可以摸到!」


  沒用的瞎子。


  許沉涼好似聽不出來她語氣中的厭棄似的,糯糯地應了一聲,便摸索著進了門。


  她帶上換衣間的門,剛解開裙子的拉鏈,想了想,忽然皺起眉,用手帕捂住拉鏈,慢慢地拉回了原位,悄無聲息。


  她又做了幾個脫衣服的動作,弄出了窸窸窣窣的聲響,窈窕的身影映在有些透光的門上,長發披散,似乎裡面的人正是赤身裸體的樣子。


  許沉涼坐在那裡,等待了兩秒。


  本應該空無一人的房間里,推拉門被猛然拉開!

  「哎呀,不好意思,小嫂子,我不知道你脫光了在換衣服……嗯?」


  許沉涼坐在椅子上,緩緩地轉過身。


  她身上的衣服還穿得整整齊齊,綢緞遮掩下的半張面容無辜地微笑著:「聽這聲音是……傅五少?你怎麼會在這兒,這不是我婆婆給我準備的換衣服的房間嗎?還有,你說的『脫光』……是什麼意思?」


  傅原猛然地吞了一口口水。


  他以為萬事俱備,卻沒想到,進來之後竟會是這幅場景。


  看著許沉涼那有幾分天真的笑容,傅原心中驚疑不定。


  許沉涼到底是識破了傅老夫人的陰謀?還是,只是恰巧,運氣好?


  傅原尷尬地笑著:「呵呵,沒什麼意思,是你聽錯了。」


  許沉涼點點頭,施施然地起身,與傅原擦肩而過,走出了換衣間。


  「原來是我聽錯了,那沒什麼事,我先走了,傅五少您請便。」


  走?姨母辛苦布的局,她這就想走?


  而且,他現在從姨母那裡還一分錢都沒有拿到,再不給中間人交錢,他就又要犯癮了,犯癮的痛苦,簡直能讓他想死。


  傅原眼中閃過一道厲色,不管不顧地伸手拽住了許沉涼,直接扒向許沉涼的衣服,竟是要硬來:「小嫂子,你不是來換衣服的嗎?你的衣服還沒換呢,怎麼就這麼走了?」


  許沉涼眸中閃過一道刻骨的厭惡,她毫不猶豫地抬起右腳,直攻傅原的下盤,傅原正是情緒慌張的時候,根本沒來得及防備,就被踢了個結結實實。


  他頓時捂著下半身跳開,痛呼。


  許沉涼衝到門邊,心思卻在此時又多轉了轉,故意貼著門邊驚慌失措地大喊起來:「你、傅五少,你不要碰我,不要扯我的衣服!」


  傅原正痛得齜牙咧嘴,聽到許沉涼突然這樣喊,忍不住茫然地抬頭看了她一眼。


  他做什麼了?他什麼都沒來得及做,許沉涼在喊什麼呢?


  下一秒,房門被咔噠一聲從外面打開,許沉涼聽著那個動靜,心中便有了數。


  果然,房門被人從外面反鎖了!


  要是她剛剛主動去擰門鎖,發出的聲響一定會引起外面人的警覺,反而不會給她開門。


  許沉涼氣定神閑地站在那兒,而門開之後,和她對視的,是準備進來抓|奸的傅茯苓。


  傅茯苓看到眼前的場景,傅原正倒在沙發邊臉色蒼白,而許沉涼低頭沉默不語,不是她想象中那淫亂的場景,頓時有了些微的失措。


  許沉涼抬起手捂住臉,好似羞憤得哭了,用手背擦著眼淚,踉踉蹌蹌地跑了出去。


  她沒有往樓下宴會大廳跑,而是順著樓梯上了天台。


  她在天台抱著雙膝坐了下來,她知道,這一切都是傅茯苓安排好的,她安排人弄髒許沉涼的衣服,再帶她過來換衣,房間里提前藏了一個傅五少,然後,等他們都衣不蔽體的時候,她再進來抓姦,毀掉她這個兒媳婦的清譽!

  反正在社會上,名聲和貞潔這種東西,對女人來說總是要比對男人來說寶貴得多。


  更別提傅原這種有名的男人,若是真有什麼桃色新聞,別人也只會當他是受了不貞潔的小嫂子引誘,誤入歧途。


  許沉涼也知道,只要傅茯苓和傅原稍微互通一下情況,就能很快反應過來,她已經識破了一切,是裝的騙他們的,所以,害怕計劃當著這麼多權貴暴露的他們,一定會優先要找到她。


  所以,傅茯苓一定會來天台。


  許沉涼抱著雙膝,無言地等待著。


  果然,沒過多久,傅茯苓的身影出現在天台上。


  「許小姐,好能耐啊。竟然當著我的面耍滑,還讓你成功了!」


  許沉涼撇開頭,無視了她的嘲諷。


  傅茯苓的怒火更是熾烈,她從鼻子里冷哼一聲,說道:「你是不是以為,只要薄凡保護你,你就萬事大吉了?剛剛你摔倒,薄凡那麼心疼地呵護你,讓你有了錯覺,以為你真的萬事無憂了是不是?」


  許沉涼咬咬唇。


  「你恐怕是想錯了!你小小地摔倒,薄凡可以嘴上安慰你幾句,可是,當你的跑車失去控制,當你掙扎在死亡邊緣,他在哪裡?我告訴你吧,他當時在莫笑的身邊,安慰著莫笑,就如同今天安慰你一樣!」


  「呵呵,你看起來似乎很困惑,你應該很想知道,為什麼我對你出事的細節知道得這沒清楚吧?薄凡是不是告訴你,對你下手的兇手,警方怎麼查都查不出來?那是個笑話,哪裡有查不出來的案子呢,只不過是因為,去給你的車做手腳的人,和薄凡一樣姓傅,所以他永遠不會告訴你真相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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