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2章 做人做事
「魏統領做人做事還是非常認真的，酒後失態不過是人之常情嘛，朕喝醉了之後，未必能比他強到哪裡去。」
已經身為九五之尊的二皇子悠悠開口，壓根懶得掩飾其中的偏袒跟愛護。
自此之後，不僅群臣都消停了，就連魏學明原本的仇家都學會了夾起來尾巴做人。
自那時起，魏家可謂是獨得聖寵，一直延綿至今。
他們的當家人也從最初的不過統領之職，到現在的位列三公。
當時，唯有魏學明那個修道天賦比他只強不弱，骨氣破硬的長子，對此事一直心懷芥蒂，不明白酒量本就極好的父親要如此失態，連帶著整個家族都成為笑料。
在旁敲側擊沒有得到答案之後，父子表面上沒有隔閡，內心卻疏遠了很多。
一直等到魏學明行將就木，奄奄一息之際，才驅散了左右，獨留下那個被他覬覦厚望，並蒙他恩澤，成為當時京都內最年輕統領的長子。
「孩子，我知道你這麼多年一來，雖然嘴上不說，心中一直埋怨我這個父親沒有骨氣。就算是身居此位，也認為是自身天資使然，就算沒有我的幫扶，你最多晚幾年身居此位而已。」
當時已經淚眼朦朧，恨自身意氣用事疏遠父親的兒子，認為已經神智已經逐漸糊塗的父親只是愛子情深，剛想要說什麼，卻被迴光返照，掙扎著做起來的魏學明按住了手臂。
「孩子，我要告訴你，其實你錯了啊。你根骨不俗，心性極佳，只是這樣的你，只能夠獨善其身，無法庇護恩澤家族啊！」
說完這句壓在心頭數十年，好似巨石般的肺腑之言，魏學明好似用光了所有力氣，砰然跌倒在床，已然氣若遊絲，卻又有不甘的繼續喃喃。
「你們都說那日是我酒後失態，淪為了朝堂的笑料，你們怎知，實則是陛下酒後失言。身為臣子的我，知曉了本不該知曉的隱秘，一時裝傻充楞或許可以自保，卻難免保證陛下那天心情不好，跳出來翻舊賬，到時候可就不是死我一個人而已，殃及的便是整個家族。」
「我不得不酒後失態，故意犯下死罪，直接給了陛下一個可以名正言順，合情合理處死我的借口。若那讓我就此死去，死的也只是我一個人而已，那時陛下就算不提攜你們，也斷然不會落井下石。」
「世人都說，聰明莫過帝王。在我看來卻有兩種含義，真正的聰明絕非身居地位之人，而是他們手中掌握的權力。還有就是，帝王肯定不會最聰明的，只是表現的比他們更聰明的人，早晚都是一死……」
隨著出氣越多，進氣越少，魏學明的言語越來越混亂，聲音也越來越小，最後更是只有嘴唇微動，卻無任何聲音發出，隨著喉嚨最後一次吞咽，最終咽下了最後一口氣。
至此，那位一直認為父親令家族蒙羞數十年的魏家長子，已經淚流滿面，泣不成聲。
今日，他心中才已經明了，不是父親讓家族蒙羞，而是父親為了家族才故意承受了那麼多屈辱。
而他這位在外頗受讚揚的魏家長子，看似光宗耀祖，犬父虎子，實則捫心自問，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證明自身的價值，甚至不惜割裂家族，來彰顯自身的優秀。
他的確可以避免家族的提攜跟恩澤，卻也從未回饋家族分毫。
一正一反，其中的差距好似天塹，二人更是雲泥之別。
至於魏家之後，如何憑藉魏學明一人的崛起，此後在京都站穩腳步，躋身核心權力三百年之久，一直繁茂至今都是后話。
若非宋家老祖此後魏家的家主是莫逆之交，湊巧知曉了這件秘事，記錄在自家核心子弟必讀的秘擋之上。
今日身為尊主國使者的宋長明，內心未必會起如此多的漣漪，知曉跟想到那場有關虎兒街的秘事。
當年人不管身後事，隱忍十年才磨一劍的二皇子，雖無超凡的心智，卻依然炮製出了這場令人嘆為觀止的神仙居。
事後，喜歡馬後炮，紙上談兵的好事者，大多喜歡將這場出人預料的奪嫡之爭，將二皇子的勝出，歸結為運氣使然。
實則，運氣自然是不可缺少的一環，歸根結底，根源還在他超出常人的隱忍。
世人大多心高氣傲，眼皮子淺，更喜歡那些眼前能夠被抓到手中的利益，期望著可以慢慢經營，最終積少成多，由量變質。
這樣的行事方式，並不能說錯，正常來看，太過於中規中矩，結果自然難有驚喜。
時間才是這個世界上，最為不可捉摸的造物神器。
一如，一位心有此念的人，少年時心思微動，選擇將一隻銅壺放入裂開的樹洞之中，看著其慢慢癒合成長，成為一顆參天大樹。
待到中間之時，以變換戲法的名義，在眾目睽睽之下，拿出另一把銅壺，信誓旦旦表示自己可以將銅壺變入樹身中。
此後，鋼鋸出，樹身斷，銅壺現，只留下一群嘆為觀止的坎坷，以及一些想要絞盡腦汁，找出巨樹是被何種高明的手法鋸開樹身，將銅壺鑲嵌進去之人。
這些人註定一無所獲。
這個戲法跟魔術更是毫無技術含量，卻足以讓人高山仰止。
生活節奏加快，人心浮躁加劇，看似行色匆匆，忙忙碌碌的諸人，再也無法耐著性子做一些什麼，看似萬事加身的他們，到頭來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為了什麼。
做人，不在有多少長處，關鍵在有無致命的缺點。
做事，不在於你有多少缺點，只在你能夠將自身的長處發揮到何處。
自始至終雖跟畫中女子暗中打過幾個照面，卻並未出現在她視線中的二皇子，在王府中等到陸續歸來的兩位暗影衛，表面微露喜色，內心早就樂開花。
只因所有的一切，都如自身預料的一般，暗影衛陸續歸來，說明他們遇到了阻力，表面自己的籌謀並沒有出現紕漏。
對於二皇子的反常表現，善於處理事物，不善觀察人心的暗影衛壓根就沒有往心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