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郎君夜叩門
獨孤容姿點點頭,隨即也回別苑交代了洛聞舟一些事,令他在歷城養著傷,隨即徑直趕回長安。
因為華陽公主的速度馬上,車馬在一個時辰后就駛向了歷城的城門,倆時辰后,一個素衣公子哥騎著馬迅疾地穿過了集市,趕向公主府。
公主府的門邊,景琦蹙起了眉,「你說公主攜著獨孤二小姐攆去了吳州?」
正門的侍從點點頭,「是呀,公主殿下走非常急,還命令了小的們近來閉門謝客,請問這位爺要不要留個性命,待到公主殿下回來,小的就去稟告。」
景琦想到了吳州的形勢,愈加地不安心起來,他搖搖頭,「不必了。」
隨即他便上了馬,後邊白著臉幾近要喘不過氣的清風也趕到了,「少……少爺,您此是要回青州去?夫人讓您晚上……去……去前苑商議定婚的事呢。」
景琦珉唇不語,片刻后一拉馬韁,「命人去送個口信,我要去吳州一趟。」
到吳州時已是傍晚了,獨孤容姿下了車馬便瞧見了「寧溪別院」這四個字。
「公主,此是……」
華陽公主苦澀一笑,「算得上是我的陪嫁罷,我時常獨自來住,今日也不方便再找住處,就在這兒落腳罷。」
獨孤容姿點點頭,「如此便好。」
別莊地處城郊,附近皆是尋常人家抑或高門大戶的別院,剛安置好包裹,卻不想幾個姑姑著急跑進。
「公主殿下!外邊鬧起來了,里正也止不住了,聽聞莊子里的東家來了,這些百姓就聚到莊子外邊了!」
華陽公主忙問道:「究居然是為何事?」
那姑姑嘆口氣,「據說是疫情發作,那些窮人哪兒瞧的起病,這一帶的莊子都無人住著,我們這一住進來,他們都當作了救命稻草。」
獨孤容姿一驚,「疫情?這可不是小事,可有醫傅來瞧過確診了?倘若疫情漫延,這可不是小事!」
華陽公主也蹙起了眉,疫情漫延著實是棘手的事,更況且她們不明就裡已然住進了別院。
那姑姑搖搖頭,「里正已然候在茶廳了,奴才怕公主也黏上疫病不敢令他見您。」
華陽公主急得站了起,雖然自己想要掰倒蘇家,可這疫情爆發是要牽連無辜、乃至會漫延到其它州縣,到時亦是大齊的災情!
獨孤容姿站起來道:「我去問一問究竟罷,我畢竟是在醫術上懂些皮毛的。」
做好啦防護措施,獨孤容姿便趕到了茶廳,里正急得大秋天亦是滿頭大汗,還在茶廳不住地踱步,見到來了位攜著幕離的冕服女人,霎時便覺得是有救了,連連跪拜。
獨孤容姿命人撫起了他,詳細地問了這回疫情的發作時間、特點、地點還有漫延情況,方才心中略微安下心,好在並非是大規模的疫情,大約僅是容易感染的一種有些嚴重的傷寒。
「安心,這事我們不會坐視不理,還要有勞您勸告村民們回去等著,在這門邊吹了風,倘若再發了高熱就真的回天乏力了。」
里正見她講的頭頭是道,聽了此話后立刻跪著拜謝道:「活神佛!您即是我們饒村的活神佛啊!」
獨孤容姿趕忙讓過了他這一禮,「這事沒有上報府衙?吳州無人管著?」
那兒正方才唉聲嘆氣地講了吳州近來的驚惶跟民忿,城中亦是亂作一團。
獨孤容姿了解了情況碾你送走了這兒正,匆促趕到了華陽公主等著的茶廳,還未踏進門就聽見了裡邊一個侍衛樣子的男人跪著說:「鎮遠侯眼下重病在身,可卻還是不願歇息片刻,小的們無法了,還求公主殿下!」
華陽公主亦是心間一驚,「他此是在幹嘛?不要命了不成?」
獨孤容姿彼時也進了門,徑直地盯著那個侍衛,「鎮遠侯畢竟是得了啥重病?」
難得獨孤容姿淡然明澈的語調里攜了一絲急促,連華陽公主也懵住了,隨即華陽公主卻是眸子一轉有了主意。
侍衛被獨孤容姿嚇得幾近開不了口,磕磕絆絆道:「回這位……這位小姐,我們爺……爺他前些天中了一箭,可是……可箭傷還未痊癒……他就趕著去刺史府找東西,結果一天一夜都再看刺史府的典籍,小的們也勸不住他……就這樣,軍醫都已然明令禁止爺下榻了,可是爺他誰的話也不聽啊……」
華陽公主微微挑眉,「誰的話也不聽?看起來容姿你是必須要走這一趟了。」
獨孤容姿方才發覺自個的失禮,連連退了兩步,還未來得及開口便被那侍衛發覺了華陽公主話中所指,立刻把獨孤容姿當作是公主邊上的醫女了,趕忙跪在獨孤容姿的臉前。
「求這位大人跟小的走一趟罷!求您了!」
淳于朗暫時落腳的客棧也不打眼,這客棧隱在衚衕里,門前破陋,內里卻是別具一格,風格亦是典雅為主,擺設等皆是華貴不已。
阿短好不容易趕到了吳州,下了馬就奔了這客棧來。
「誒,這不是阿短?你怎也來了?莫非是長安出了何事要告訴爺?」
那老闆的本在無精打采地算著帳,見到阿短就立起身子迎上。
阿短拿過一個空杯子就自己倒了杯茶,一飲而盡后才道:「祝老闆,您還是悠著些兒罷,在這兒當個啥都不曉得甩手老闆多好,這客棧的銀錢可算是爺白送你的。」
祝老闆清咳了兩聲,不自在地瞠了他一眼,「怎麼講話呢,這一房間的好玩意兒可不是我老祝在盯著?再講爺這不是就用上這客棧了么?」
阿短拍了拍他的肩,笑道:「是是是,您老忙著,我先去見爺了。」
上了二樓,雖是燈火通明可卻寂靜一片,阿短叩了叩門就聽見了裡面略有些黯啞的聲響,「進來。」
彼時的淳于朗正坐在案桌后理著一桌子的典籍,亮如白晝的燭光下顯得面色有些慘白,但那雙明眸仍是銳利幽邃,薄唇微珉下氣勢卓然。
阿短進入后就講了青州景家的事,隨即語峰一轉道:「爺,景琦前些天定婚了。」
「嗯……」淳于朗聽見這兒才微抬了抬眸,思慮了片刻后又低首,「我令你盯著景琦,你就關懷著他定婚與否?」
聲響雖是清冷,可卻隱隱攜了笑紋,阿短一聽就樂了,自己是誰,跟了這位冰一樣的爺這多年了,這些兒心思還瞧不透?
他先是求了繞,「爺,全皆是小的的錯,可近來景大公子身上就如此件大事,聽景家的主事說,本來人人都看好這景家大公子跟獨孤二小姐呢……」
話說到這兒,景琦放下冊子的聲響也重了三分,他一對冷眸微微斜視,「怎麼?」
阿短一瞧這個情形,繼續繪聲繪色道:「但誰料道這景大公子是個沒福的,景老夫人都黯中要把獨孤二小姐定給他了,誰知一夜過後就傳出景大公子跟佟家大小姐的好事了,您說說,可不是沒福?」
淳于朗抬了抬明眸又低首去翻閱冊子了,片刻后薄唇微啟,「天色倒是有些晚了,后宅倒不大,五圈也盡夠了。」
阿短迅疾地反應了過來,刷地擺出一臉苦相,「爺!小的可是快馬加鞭從歷城趕來,這還未來得及喝上一口水呢!」
淳于朗默默地又翻了一頁,「那就喝完水再去,跑不完就不必留下了。」
不必留下即是還得快馬加鞭趕回去……阿短撇了撇嘴,眸子一轉,「爺,小的樂意把功贖罪!」
淳于朗眸子都沒抬一下,「何事?」
「獨孤二小姐跟華陽公主已然到吳州了,景大公子應該也快來吳州了……」
淳于朗翻書的動作驟然一停,語調也冷了三分,「十圈。」
阿短狠狠拍了拍自個的頭,再不敢廢話了。
待到屋內沒了人,淳于朗才放下了掌中的冊子,不悅地蹙起了眉,心思已然飄去了外邊。
沒多長時間,叩門聲又傳來,他沉音道:「不必進來了。」
想必還是那些送葯的,他眉心緊蹙。
「爺……您的身子經不住的!您倘若不必葯,小的就……就死在這門邊!」
淳于朗的聲響更冷了一分,「倘若敢自盡,我便令你一家老小陪葬。」
剛上了樓就聽見如此一番對話,獨孤容姿幾近是怔在原處,隨即忍俊不禁,原來淳于朗千不怕萬不怕,他怕喝葯?
「別跪著扔人了!」請來了獨孤容姿的侍衛一把揪起那位哭著要死諫的軍醫,隨即一臉崇敬地對獨孤容姿拜了拜,「又勞了。」。
獨孤容姿點點頭,對那個還端著葯的棕衣男人道:「把你們爺的脈案跟藥單拿來我瞧瞧。」
那綜藝男人一愣,「這位是……」
那侍衛道:「此是華陽公主遣來的你就快取出來罷!」
獨孤容姿馬上就接過了他遞來的藥單,隨即她道:「最終兩味葯各減三厘,再熬一碗來,我親身給鎮遠侯送去。」
那軍醫一怔,「可這樣藥效就減弱了。」
獨孤容姿淺笑道:「雖然藥效弱了,可不會傷胃,況且也不容易趕到倦怠,熬藥時再加些黃岑,您清晰該放多少的。」
「妙,妙哉!」這軍醫一臉又驚又喜,立刻端著葯退下,口中還不住地念著那改后的藥單。
那侍衛亦是大喜,想到這容顏絕色的醫女,想來爺也會給一點薄面的罷,「我們爺就在房中。」
說完便退下了。
獨孤容姿想到三番兩次對自個出手相救的淳于朗,無奈一笑,自己大約即是註定了要欠他罷。
叩門聲極輕,卻擲地有聲,不等獨孤容姿推開門,那木門就吱呀一聲開了,獨孤容姿一愣,隨即便要倒退,卻被淳于朗捉住了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