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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章 看出了自家爺的心思

  沒有一炷香的時間,這消息就傳到了華家宅子里,華五爺本是怒意畢現的明眸在聽見顧的名號后竟然幽邃起來,同達不羈的樣子判若倆人。


  「五爺,您必定是被鎮遠侯給記恨上了啊!」沈主事一臉的疼心疾首,「真不曉得是造了啥孽,五爺,奴才真是心驚膽戰的,萬一那鎮遠侯命人抄了華家……」


  沈主事都說不下了,忿忿地嘆了口氣,「民不與官斗啊。」


  華五爺卻是悠悠道:「沈伯心急了,方才剛開始不是?」


  沈主事被華五爺噎得一口氣險些上不來,「五爺!」


  華五爺抬了抬手,「沈伯,庫倉里有一些年份不錯的人蔘,那些許小鬟總是笨手笨腳的,有勞您老人家去尋一尋了,夫人那兒也該送冬至禮了。」


  沈主事瞧的出此是要調走自己,躊躇了幾步還是離開了,畢竟他知道華五爺的行事作派,他決意的事哪有這麼容易更改?


  「五爺,當真什麼也不做?」邊上憋了好一會子的阿石促聲問道。


  「急什麼,不即是幾家鋪子?」華五爺抬了抬指骨,邊上在溫著清酒的小鬟嫣然一笑,媚眼如絲地遞上了一隻玉杯,滑如彩緞的雙掌劃過華五爺的掌腕。


  接過酒杯,華五爺卻是沒有理睬她的風情萬種,僅是輕輕睹了眼,「退下罷。」


  那女人顯然不情願,又用一雙芊芊玉手蹭了華五爺的掌腕幾下,「五爺,柔兒已然還幾日沒有侍奉過您了。」


  華五爺笑紋斂起,明眸一沉,那小鬟嚇得連連倒退,邊上一個年長些的小鬟趕忙拉著那小鬟跪在地請罪。


  華五爺擺擺手,彷彿僅是微微淺淺地拂著瓷杯上的熱氣,「往後不必顯現在我的臉前了。」


  那倆女人剎那間面如草灰地退下。


  待到房中只餘下華五爺跟阿石后,阿石也黯黯地拭了一把涼汗,他已然完全捉摸不清五爺的心思了,連哀樂都瞧不出來了。


  「五爺……」阿石又試探地開了口。


  華五爺拿著杯蓋癟著茶茗,輕輕道:「聽聞鎮遠侯跟獨孤家容姿小姐有過一段幾年的姻約?」


  阿石木木地點點頭,「從小就定了,是老鎮遠侯跟獨孤居正定下的,不過淳于家險些敗落人人都以為獨孤家會主動退親,沒料到這親事竟是待到淳于家掌了大權都沒有被廢,也有人說是獨孤二小姐跟鎮遠侯情意深厚……」


  阿石霎時就想抽自己幾巴掌,他這回可是看出了自家爺的心思,怒意顯然,「可是彼時獨孤二小姐在青州景家,幾近跟長年在軍中的鎮遠侯沒有聯繫,更不要說情意了,這不是就退了親?聽聞還是獨孤二小姐提的。」


  華五爺方才悠悠喝了口茶,「你說說看,這鎮遠侯是啥心思?他淳于家權勢地位哪一樣用得著跟華家過不去?」


  「許是鎮遠侯惱了五爺近來所為?是為蒙家?」阿石說著覺得連自個也蒙不了,也識相地閉了嘴。


  華五爺笑了起,「他自己不珍惜的東西莫非能怨恨他人相奪?」


  阿石一驚,五爺要跟鎮遠侯對上了?這不是雞蛋硬要往石頭上碰?


  「五爺!這事還是有迴轉的餘地,彼時時太尉府經手的,管大人前些天不是還送了禮來?五爺您不如……」


  華五爺涼涼睹了眼阿石,冷聲道:「住口。」


  阿石識相地住了口。


  「既是要關鋪子,就令他關個夠,命令下去,華家在長安的所有藥鋪葯廳悉數關門歇業。」華五爺說此話時的森森笑紋幾近讓阿石站不住腳。


  「啊?」


  「多派些人散布消息,就說我華五爺惹到了不該惹的人,在長安被逼無奈。」


  阿石盯著悠然自得的五爺,幾近是一臉詫異,「五爺,此是為何?」


  「照做即是,不即是長安這些許鋪子?我輸得起。」


  華家葯廳跟藥鋪的關門一夜之間傳遍了長安,這個華五爺開罪的佳人更為被人傳得凶神惡煞。


  沒多長時間,另一條消息更為炸開了一般,華五爺的生意被砸恰是由於鎮遠侯顧的所作所為,當中的精彩內幕更為被添上恩怨仇恨編成了話本子。


  茶樓的二樓雅閣,一扇窗正對著樓下的說書人。


  「……你們可知道那長安新貴華家為何一夜之間窮困潦倒?風光無限的華家五爺為何被人擺了一局?」


  說書人抑揚頓挫的調子勾起了所有人的目光,包括顧透著寒氣的目光,邊上的阿短聽得津津有味,他都不曉得自家爺還可以跟華家演一出恩怨大戲,乃至連府中丫頭都編排上了,可鎮遠侯府有幾個丫頭?

  「爺,怎麼一夜之間出了這多怪事?」夜隼蹙著眉,「要不要屬下去擺平了這些許說書人。」


  顧搖搖頭,「他們僅是被人收買罷了。」


  阿短扭頭,「爺,華家為什麼把鋪子全關了,咱們不就抄了他一條街?」


  顧眸光一沉,「他倒是反應快……」


  夜隼更為一頭霧水,不過馬上他也可以深刻地懂了,彈劾鎮遠侯顧在長安城興風作浪、公私不分乃至濫用權勢的摺子如流水一樣地漫了景帝的案桌。


  華五爺在沈府的躺椅上樂得自在,「這樣才有幾分意思。」


  阿石一陣汗顏,民怨壓根不是自族主人的壓根目的,激起那些斷了藥材的達官佳人的忿懣才是最重要的,尤其是那些許皇親國戚,哪一個不是身後有靠山的?

  「五爺,這樣真的行么?」阿石蹙著眉。


  華五爺閉著眸子悠悠晃著搖椅,衣擺翩然,「我華家開罪不起罷了,他能拿住我什麼過錯?他眼下不是要在長安站穩腳跟么……開罪了這多的人,我倒要瞧瞧他有何本領。」


  景陽軒內,夜隼面色如鍋底,「今日那幫御史簡直是欺人太甚!還有那個華家,明擺著存心的。」


  阿短無精打采地擺弄著掌邊的一套雨過天青色的瓷杯,「他華家真是想得出來,這不是趁火打劫么?不就關了他幾家鋪子,竟然這麼損……」


  「爺怎還未響動?」夜隼都幾近要坐不住了,恨不能立刻去拾掇了華家永除後患,替主人出了這口氣。


  阿短搖搖頭,「要不你進入問一問?」


  夜隼蹙著眉攥起了桌上的一把劍,「罷了,我去外邊打探打探消息,先揪出這個華五爺的行跡。」


  阿短睹了他一眼,悠悠道:「你上回還欠了我一個賭約,莫非是害怕了?」


  夜隼當即惱怒,把長劍重重拍在桌面,可他還未開口就聽見阿短起身輕輕道:「我知道我打不過你,我也不跟你出手,願賭服輸不是?」


  夜隼瞠了他一眼,「都何時了,你還在信口雌黃。」


  「你當是爺倘若無法會這麼淡定地在房中修身養性?光是墨都換了五六種了。」


  阿短說著伸了個懶腰,「我便負責泡好茶就行了,你要去打探消息就快去罷。」


  夜隼一哼,隨即疾步出了景陽軒。


  宮城之中的宣室殿內,景帝張開了眼,對邊上等著的尹舍人抬了抬手,「把那些許摺子再拿來給朕瞧瞧。」


  尹舍人不敢耽擱,趕忙小跑著從案桌上拿了幾份摺子,當中御史賀元真的摺子洋洋洒洒寫了好幾頁。


  景帝狹了狹明眸,輕嘆口氣,「朕這眸子愈發不管用了。」


  尹舍人趕忙道:「陛下僅是龍體未安罷了,昨兒又起了幾次夜,新提上來的方御醫也講了,陛下的身子骨好著呢。」


  景帝睹了眼邊上的燭台,尹舍人會意立刻立起身,方要去拿那盞燭台,卻眼見著史昭儀進了內殿,他趕忙順勢屈身福了一福,「奴才見過昭儀娘娘。」


  史昭儀點點頭,她睹見裡邊已然側倚在明黃迎枕上的景帝,不悅道:「起來罷,陛下醒啦怎也不命人支會我一聲?」


  尹舍人帶笑解釋道:「眼下盡心守著陛下的也就娘娘了,陛下也命令了不讓奴才勞累娘娘。」


  史昭儀眼見著景帝要看摺子,知道尹舍人是要拿著燭台過去,伸手拿了燭台走向了景帝,尹舍人盯著情形便退到了內殿門邊。


  「麗華啊。」景帝抬了抬眸,聲響微有些黯啞。


  史昭儀輕笑著手持紫金燭台坐在龍床旁的錦杌上,就著燈光景帝方才看清了這整份摺子,他黯啞一笑,眸中雖然渾濁,可也有一縷精明。


  「顧這個小子,看慣了他的戰功,總算是瞧見彈劾的摺子了……」


  史昭儀當然已然瞧過了那些許摺子,十份都有六份是彈劾鎮遠侯顧,言他恣意妄為濫用職權,乃至擾亂民心……


  「鎮遠侯?」


  景帝點點頭,仿似沒有惱怒,僅是面上的疲態非常明顯,他隨手放下了摺子,倚在靠枕上歇了片刻,方才開口說:「尹祿海,把這些摺子撤下去。」


  候在殿門邊的尹舍人疾步近前,他雖是趕忙捧起這堆摺子,可心中卻是疑惑異常,他敢肯定,陛下的心中絕對沒有高瞧這個鎮遠侯,可這麼好的機會卻未有治他的罪。


  史昭儀明白尹舍人的眸神,可她也猜不透此時的景帝還可以想要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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