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八章活佛
「三姐,五弟!」獨孤新月見了兩人,忍不住淚眼婆娑,這次任務失敗,她又受了傷,心裡很難受。
雷娜上前按住了她,不讓她起身,江寧掀開她的被子看了眼,血把紗布都浸透了。責怪的問道:「怎麼回事?」
「回來的時候遇上漕幫的人阻擊,四小姐帶傷上陣,傷口崩開了。」旁邊一個雷霆的雇傭兵,操著僵硬的華夏語對江寧說道。
江寧見不少外人在場,就用德語問了幾句,才知道他們的路線是沿海回通州,剛出海岸線防區,就遇上了馬軍的空中攔截。
雷霆的直升機是從國產直九改裝的,是多用途武裝直升機,能當運輸機用,也懸挂火箭彈。但是漕幫的火力也挺猛,看樣子是從海外雇傭武裝力量了。
三架直升機圍著直九打,直九上面彈痕累累,飛機內的朱音受到了驚嚇暈了過去,獨孤新月不顧自己重傷,挺身出戰,用火箭彈打掉其中一架直升機的螺旋槳,這才嚇退其他直升機。
等回到通州的時候,直九都快自焚光了,這次損失非常慘重,雖然酬金很多,卻有點得不償失,所以獨孤新月這才忍不住快哭了出來。
聽完這情況之後,江寧狠狠的捏緊了拳頭,說道:「漕幫太過囂張,此仇不報非君子。」
「這些事以後再說,現在緊要的是給新月治傷,師醫生來了嗎?」雷娜推開江寧,看了眼獨孤新月的傷勢,也皺了皺眉頭。
師涓從人群後走上前,抬起來看了看,轉身對江寧說道:「情況不樂觀,已經感染髮炎了,我拿不定主意,你幫我定個方向。」
江寧點了點頭,上前摸了摸獨孤新月的脈搏,取出銀針在獨孤新月的犢鼻穴跟三陰交、太溪、湧泉等腿上的穴位扎了幾下,又取出包藥粉灑在傷口上。
這才對師涓說道:「我幫她去邪火,補了點元氣,又用金創葯暫時把傷口感染壓住。但是傷的太深,子彈還在裡面,我不是外科能手,剩下的還要靠你。」
「這就足夠了,你給胖子處理的也很好,其實你只是因為這些人都是你最重要的人,所以你才不敢下手,這是醫生的忌諱,我懂。」師涓倒是很理解江寧。
動手術不是開玩笑,平時給自己親人動手術,很少有親自上手的,遠方也會幹涉。這就如同警察辦案,不會讓與嫌疑人有關係的警察介入其中。
這不是沒有根據的,主要是心智不堅定的人,看到親人痛苦的樣子,或者病情嚴重的樣子,心神都會出點不寧。這是外科醫生的大忌,心不靜就容易手抖,手抖了,這個手術就失敗了。
江寧雖然心智堅定,但是他重情重義,他不來看胖子,就怕自己忍不住上手,到時候要是出了問題,追悔莫及。倒不如遠離胖子,眼不見為凈,實則他非常在乎自己的兄弟安危。
師涓一直認為他是最頂尖的綜合醫生,剛才給獨孤新月處理傷勢的那幾下,就堪稱完美。接下來開刀取子彈,用藥控制病情的事情就是自己的了。
但如果沒有江寧前面做的處理,她貿然下手,有可能獨孤新月的這條腿就保不住了。因為感染截肢的人,不在少數。不過跟胖子的相比,就顯得並不是多恐怖了。
胖子這次之後,怕是要留下滿身的傷疤,以後可能就成了他吹噓的資本了。不過江寧一直覺得,傷疤並不是軍功章,只能說明這個人程度並不高。可能是因為他很少留下傷疤,所以吃不到葡萄就說葡萄酸吧。
但是胖子這次,還是讓江寧肅然起敬的,別看這傢伙弔兒郎當,還有點痞,但是關鍵時刻還是很神勇的。
忽然有人過來通知江寧,胖子已經快上飛機了,臨走前讓江寧過去見個面。胖子情況危急,不知道紅袍禪師要把他帶到哪去醫治。
江寧見獨孤新月的情況漸漸穩定下來,就趕緊往外跑去,在杏園樓頂,一架民用豪華直升機正轟隆隆的作響,應該是侯三炮派人來接自己孫子了。
胖子被抬在擔架上,就在艙門口等江寧,鼻孔里還插著氧氣管,見江寧過去,強笑著伸出了手。
江寧跟他緊緊的握在一起,說道:「斯大林同志,革命的道路,我會帶領大家走下去,你就放心的去吧。」
「馬林科夫同志,布爾什維克的命運就交給你了,必要的時候,剷除赫魯曉夫,人民的道路,決不允許有人背道而馳。」
「斯大林同志請放心,不願意跟我走的人,我讓他們跟你走。」
「我去你的,胖爺還沒死呢,不用你給我燒紙錢。老子還要跟你一起上戰場呢,咱現在只是暫時休整,你不用一副小寡婦的樣子。」
「老子巴不得你趕緊去見閻王,你這種人活在世上,就是對世界的侮辱,你死了我清靜多了。」
江寧跟胖子張口互罵了一陣,兩人臉上都湧出不少淚水,要不是胖子傷得太重不能喝酒,江寧真會跟他大醉方休。
這次胖子要走,江寧很是不舍,這些天下來,胖子早成了他的左膀右臂,有胖子站在他身邊,他都感覺底氣十足。
胖子不能說太多話,很快身體就有點吃不消了,他艱難的說道:「等我養好傷了,會去找你,東南有漕幫,通州還有葉飛,江北有大聯盟,你身上的擔子不輕,不要因為胖爺心神不寧,你打了擺子,下面的人就更不行了,你記住,你是他們的天。」
「咱肩上能擔山挑海,這些人我都不放在眼裡,既然你沒死,我就把馬駒的人頭寄給馬日笙了。這邊要是事情結束了,我就去河東找你。」江寧抽了抽鼻子,兩兄弟要分別,心裡倍感難受。
胖子已經不能說話了,對著江寧豎起了大拇指,殺馬駒這件事幹得漂亮,解氣。這世上,有些人必須死,有些事必須做。
胖子被抬進了機艙內,飛機要起飛了,機長招呼了幾聲,從樓梯口走過來一個喇嘛,穿著紅色的僧袍,手裡拿著轉山,一邊念誦著佛經,一邊走了過來。
江寧趕緊雙手合十,上前恭敬的說道:「弟子江寧拜見大師。」
「江寧,你秉性本善,奈何殺孽太重,通州眼看就有一場腥風血雨,你何不隨我離去,免遭無妄之災。」紅袍禪師身材高大,皮膚黝黑暗紅,眼神如炬,灼灼的看著江寧。
江寧愣了下,他的殺孽他是知道的,他以為紅袍禪師所說的是指兄弟盟跟漕幫的大戰,於是說道:「多謝大師的好意,但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這個時候我是不會離開通州的。」
「既然你決意如此,本座也不勉強,但你相助活佛渡劫,此乃大功德。你又與本座淵源深厚,本座不能袖手旁觀,這把金剛降魔杵你留著,日後必有用處。」
紅袍禪師說著從寬大的僧袍里取出一把銅製的降魔杵,上面有些地方被污垢佔據,有些地方被磨得發亮。手柄的地方類似於蓮花狀,尖端是三棱短刺,這是佛家的法器,都是開過光的。
江寧沒有拒絕,接過金剛降魔杵,又追問紅袍禪師剛才說他相助活佛渡劫到底是怎麼回事。
出家人不打誑語,紅袍禪師原原本本的把胖子的事情講給了江寧,聽的江寧嗤之以鼻,心想這殺人不眨眼的傢伙怎麼可能是活佛。
相傳蓮花生大士有蓮師八變,在印度金剛座,蓮花生大士降服了五百邪道,讓它們皈入佛門,那時候他叫革日桑給扎周,就是獅吼蓮師。獅吼蓮師屬於蓮花生大士的八個法相分身之一,上代的獅吼蓮師被供奉在藏區密宗,就是昌嘉上師。
昌嘉上師死後,面向東方,紅袍禪師在聖母湖觀看神諭,得知轉世靈童就在河東。於是紅袍禪師不辭幸苦來到河東五台山,在那裡轉山轉水轉佛塔,轉了許多年頭,終於找到了胖子。
但是當時藏區動亂不止,二十年前藏區救下龍傲林,惹來了不少麻煩,其他派系紛紛對密宗進行攻擊。
所以紅袍禪師暫時在五台山安頓了下來,等到動亂停止之後,他本想把胖子帶回去。可是胖子當時長大了,整個就是混世魔王,上山放羊,都能跟當地的武裝拿AK互噴。
紅袍禪師一邊用佛法感化胖子,一邊推算,後來算到胖子這世是來歷劫的。當初蓮花生大士協助世界制敵寶珠大王剿滅神魔的時候,在一次念降魔咒的時候,因為一個疏忽,念錯了一個符咒,導致降魔塔鎮魔的能力減弱。
等到昌嘉上師死去,無人填補降魔塔的破綻,從塔內放出了數萬妖魔,所以佛主懲罰胖子,讓他必須殺夠這些人,才能歷劫成功,回歸我佛。
鳩摩智跟鳩摩空師兄弟來通州找胖子,就是因為龍禪祖師算到胖子有難,本來是派這師兄弟來相助胖子的。但是這師兄弟被江寧打傷,回去復命后,龍禪祖師發覺活佛的命格變了,這才知道,活佛與江寧之間,會有一段因果。
鳩摩智跟鳩摩空走了之後,胖子確實沒多久就來到通州了。而紅袍禪師與龍禪祖師,卻因為局勢的問題,很少聯繫,龍禪祖師都不知道紅袍禪師身在何處,所以沒有直接派人去河東。
江寧愣了下,這尼瑪可真能扯淡,這都什麼跟什麼啊,誰相信呢。
看他一副不相信的樣子,紅袍禪師於是說道:「出家人不打誑語,當初目犍連羅漢為了救母,放跑地獄八百萬惡鬼,化身黃巢,所以才有黃巢殺人八百萬,實則是佛前贖罪。」
這故事江寧聽說過,戲曲裡面就有,「目連救母」說的就是這個事情。不過目犍連為了救母放跑八百萬惡鬼之後,佛主讓他贖罪,把跑出去的惡鬼再都殺回來。
於是目犍連化身成為黃巢,黃巢是天生異相,長得跟鬼谷子有點像,都是跟人不同的骨骼。他父母嚇得半死,把他給扔到一棵大樹下,但畢竟是親生的,過了一夜不忍心,就回去看他。
黃巢竟然跑到了樹杈上,還躺在鳥窩裡,他父母認為此子必然是神佛降世,趕緊帶回去好生贍養。
黃巢長大后屢試不中,心想反正不就是想當官嗎,怎麼當不是當,於是索性就反了朝廷。起義前夕,在藏梅寺內與結義兄弟卞呂和尚商量起義細節。起義前要祭刀,黃巢喝到酒性大發,於是就開始舞刀。卞呂和尚說你祭旗開刀我怎麼就膽顫心驚的,黃巢說你我兄弟,不必在意,你要是害怕,就找個地方藏起來。
那卞呂和尚到外面找個地方躲,可寺院里就這麼點地方,往哪躲才好呢。正發愁的時候,忽然看見寺廟門前有顆大槐樹,卞呂想起裡面有個樹洞,心想這裡肯定是最安全的,於是就躲了進去。
這黃巢舞刀舞的越來越興起,止不住的跑到了外面,正發愁找不到大活人祭刀,忽然看見門口有顆大槐樹。過去都說槐樹屬陰,是厲鬼所化,一般家宅里都不養槐樹的。
黃巢心想殺不了人,殺個鬼也行,於是一刀砍了下去,那樹竟然血流滿地,走近一看,我靠,把結義兄弟給攔腰切斷了。於是後世就有了黃巢殺人八百萬——在劫難逃的讖語。
停了紅袍闡神拿黃巢做比喻,江寧雖然不相信,但也找不到反駁的。說道:「原來胖子天生就是來殺人的,我還以為我把活佛給帶壞了呢,倍感內疚啊。」
「此次南下重傷,是活佛的命,本來他或許就絕於那裡,幸虧有你相助。本座雖然是活佛坐下的金剛護法,卻看不透你的命格。不過結果如此,也是因果相隨,你日後需記住,一切向善,或可免於災禍。」
紅袍禪師說完登上直升機去了,江寧愣在原地目送他們離開,撫摸著金剛伏魔杵,心裡不斷的琢磨,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想不通,最後他也不去想了,不過看樣子,胖子沒有騙他,這廝確實是被選成了活佛。只是紅袍禪師綜合考慮,所以沒有直接帶著他回藏區,因此藏區那邊到現在都不知道已經找到活佛。
不過看紅袍禪師的樣子,胖子恐怕是要開光了,以後也不知道能不能跟著自己衝鋒陷陣了。他又幫胖子算了算,他這輩子要殺好多人,還差得遠呢,看來還是有機會的。
「人都走了,還看什麼,樓頂風大,快點回去吧。」封子衿找了件披風給江寧披在身上。
江寧伸手摟住她,輕聲道:「經此一別,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還能再相見,多看一會吧,只怕日後再沒有機會了。」
與漕幫大戰在即,封子衿也略有耳聞,不過她還從來沒見過江寧憂愁的樣子。「你也不要太擔心,通州的兄弟們都是上下連心,沒什麼難關度不過的。」
「我倒不懼漕幫,只是通州局勢混雜,我擔心出現意外。」江寧已經得知白逸塵死了,知道情況更加複雜了。
封子衿緩緩的把江寧的腦袋摟進懷中,輕聲道:「不管出了什麼事,我都會站在你身後,永遠支持你。」
江寧觸電般的抬起頭,臉色頗為不自然,岔開話題道:「聽說你要到大韓國鍍金,什麼時候回來?」
「具體時間我也不知道,短則數月,長則數年,要看雷總怎麼安排。」封子衿要去那裡參加女子團體,從大韓國為基點,向亞洲發展。
雷娜已經給封子衿確定好了路線,而且在大韓國購買下了當地的一家藝人公司,可以說是轉為封子衿打造。以封子衿的潛質,紅遍亞洲應該不成問題。
見江寧只是哦了,聲,封子衿不解的問道:「你就沒有什麼話要對我說的嗎?」
「有啊!」
「那你說啊,費勁!」
「呃……那你路上保重。」
「沒了?」
「沒了!」
「木頭!」封子衿氣的冷哼了聲,轉身氣鼓鼓的離開了。
江寧忍不住笑了笑,不是他不解風情,只是現在局勢不明,通州表面平靜,其實已經暗潮湧動。江寧有種不好的預感,尤其在紅袍禪師提醒之後,顯得更為顯著。
他已經禍害了不少女人,要是再把封子衿搭進去,那可真是造孽。要是這次能僥倖生存下來,江寧自然不會放過封子衿這樣的美人。
梅園風月樓,可是他專門為了鎖美人重新興建的。不過他心地善良,不想鎖住一群寡婦。
江寧正愣著神,下面有人來傳話,說朱音醒來了,很焦急,說朱音忽然病情加重,開始發癔症,說胡話。
江寧一邊往樓下跑,一邊納悶,朱音只是受驚,吃點安神的就沒事了,怎麼會忽然發癔症呢,難道驚嚇過度嗎?
就在此時,一個蒼老的身影走出了杏園,兩邊的保安,彷彿沒看到他似得。眨眼的功夫就不見了蹤影,江寧只瞥了眼,心裡卻猛地跳動了下,再想看清楚的時候,已經不見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