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三章馬勝男之約
發布會的過程並不長，只是虞傾城在單方面敘述，任何媒體都沒有提問的機會，半小時之後江寧護送虞傾城上了車。
與此同時那賬簿也交到了羅恆手裡，由軍方向有關部門施壓來查辦此事，雖然這不符合正規流程，但在這個節骨眼上肯定沒有異議。
當天下午，在律師樓的證明下虞傾城拿到了第一批股份，大約在10%左右，原本被馬鳳作為甜頭分發給虞亮幾人，為求自保他們第一時間交了出來。
但這並不會改變虞傾城對他們的態度，馬氏莊園鴻門宴上虞傾城被傷透了心，她的親人只剩下虞新遠一個，再算上江寧是半個。
股份到手之後，虞傾城恍然發現一個問題，照這個趨勢發展下去自己會有危險，虞新遠也會有危險。
而此時虞新遠早已被軟禁，這是另一股虞家血脈，馬日笙和馬鳳想要絕地反擊的一張重要底牌，自然不能輕視。
「江寧，現在新遠在他們手上，我怕逼太急的話他們會……」虞傾城已經習慣了依賴江寧。
從馬氏莊園鴻門宴開始，母親和叔叔們的冷漠和殘忍直接擊潰了虞傾城的內心，無處安放的信任和依賴就全部到了江寧身上，雖然有一點趁人之危的意思，但虞傾城知道江寧是真誠的。
「簡單。」江寧想也不想，道：「我這就去查清楚在什麼地方，救出來不就完事了。這段時間也不用逼太急，有人會讓馬日笙很難過的。」
江寧所指的是公安局經偵科，全名經濟犯罪偵查科，馬日笙的案子一早從上面直接派下去，現在已經展開全面調查。
前天江寧空降鑽石莊園的時候，負責經偵的市局副局長李劍就在迎接隊列，當夜洗塵宴上還與江寧敬過酒，馬日笙一案的每一個進展都親自打電話通知江寧，搞得江寧都有些受寵若驚了。
手持人證物證，調查過程無比順利，雖然遭受到了其他部門的惡意阻撓，也已經掌握了不少有利證據。
尤其是漕幫的騙稅，可以說非常嚴重。對外貿易本來就是與外國打交道，自從國家有了補稅的政策之後，串通上面的領導，開假髮票，騙國家錢的案子層出不窮，經偵科對騙稅案是最重視的。
估計再有幾天時間，等把馬日笙旗下所有產業調查完畢之後，就可以申請逮捕令進行抓捕了。
關於其他部門的惡意阻撓，江寧也收到了消息，李金豪說馬日笙與市局一位常姓重要人物私交甚密，這就是江寧借羅恆之手的高明之處。
如果按照正常流程去檢舉馬日笙，估計江寧就要變成上訪專業戶，十年八年的都不見得有眉目。
虞新遠已經被軟禁控制，江寧和虞傾城理所應當的住進鑽石莊園，卧榻之側不容他人酣睡是亘古不變的真理，正好趁著這段時間繼續與葉飛的博弈。
這個階段的操作變得很簡單，根本無需過多思考，只需要在合適的時間買斷江南商會旗下產業的股票即可，李金豪早就聽說江寧與葉飛之間金融鏖戰，當場注入一筆資金為江寧助陣。
碧輝園的第二筆資金也在這時候到位，江寧的底牌又多了一些，底氣更足，便是肆無忌憚的大掃蕩。
……
馬日笙最近過的很不好，先是聯軍通州大敗，接著被人把阻擊江寧的屎盆子扣在頭上，然後自己唯一的外甥女也叛變了。
派馬蘭送了八千萬給兼任公安局局長的副市長常山，那邊憋了半天憋出一句話，說是讓馬日笙先接受調查，於是他搬出了馬氏莊園，進入了被軟禁狀態。
平均每過十五分鐘便會有一項罪狀加在他的名下，量刑標準也不是以年為單位計算，而是直接計算夠槍斃幾次，目前為止馬日笙就要努力長出十八個腦袋來挨十八顆槍子兒。
因為虞傾城發布發布會，公安機關立案，所以漕幫的資金流動被完全凍結，只餘下預先支出來的一筆錢勉強度日。
混黑道靠的就是錢權二字，如今馬日笙是牆倒眾人推，漕幫百年基業極有可能一朝頃散。至於黑錢，則被反洗錢科盯得太緊，拿出來就會出問題。
當然，還有一條好消息能讓馬日笙振奮一些，馬鳳還掌握著虞家39%的股份，這是最後一張底牌，以巧妙的形式打出去極有可能絕境逢生。
至於怎麼打出去就不再他考慮範圍內了。
「你們兩個先下去吧。」房間里進來一個穿風衣的中年男子，對著看守馬日笙的兩個警察擺擺手。
這就是市局局長常山，高高瘦瘦，最顯著的特徵是鷹鉤鼻，隨時給人一種陰森的感覺。
那兩個警察一看大boss來了，敬了一禮趕緊退下去，臨走還不忘帶上門。
軟禁馬日笙的房間並不大，饒是如此常山走到他面前也花了些時間，不緊不慢的把兩個塑料飯盒放在桌上，打開后是一盒鮑魚和一盒烤雞翅。
「馬老弟，真是委屈你了……」常山說著嘆了口氣，總給人一種貓哭耗子的感覺。
「哼。」馬日笙斜眼瞅著常山，嘟囔道，「收了錢不辦事，常局長你是給貪官污吏開了一條先河啊。」
「我們倆認識這麼多年，我的為人你該很清楚。」常山說著，又是一嘆。「兄弟！這次你攤上事兒了！你家外甥女光天化日把風吹遍了花城，還有神人相助，這次是上面越過我直接下派的任務，經偵科那幫孫子反倒是給我下起絆子了。」
說起來也是馬日笙點背，挑在這個時候東窗事發，江寧和葉飛在江南市場打的你來我往，市場都快要崩潰了，偏偏這兩位大爺沒一個是好惹的。
一個是風頭正勁的江南戰神江老五，另一個雖然是沒落世家的太子，可人家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一個不開心拿江南商會開個玩笑，那江南地區的經濟發展就得倒退幾年。
這時候東南地區爆出這麼大的經濟犯罪案，上頭的不爽肯定得發泄在馬日笙身上，誰讓他做了這隻出頭鳥。
馬日笙用筷子叉起一隻鮑魚狠狠地咬了兩口，含糊不清的說道，「你可是說八千萬保我沒事，電話錄音我複製了二十分，法庭上難保我的律師會拿錯材料。」
「你！」常山嗅到了濃重的威脅氣味，狠狠瞪了馬日笙一眼。
見對方不以為然，常山轉念一想，笑道，「你我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你完了我也蹦躂不了多久，今天我除了給你送鮑魚，還要送你一條明路。」
「說。」
「你的這件案子怕是翻不了，估計再有個兩三天就要移交檢察院了，能不能上了法庭還得看你。」常山說到這裡，條件反射的四下觀望，見沒有異樣后才俯身，壓低了聲音說道：「你現在聯繫過江龍，到時候劫囚車，我開一條特別通道給你，出去了就別再回來！」
說罷，常山丟下一部手機，匆匆離去。
「過江龍？」
馬日笙扶著額頭沉思許久，顫巍巍的拿起手機，撥出一串號碼，「喂，是彭先生嗎……」
……
江寧這邊還沒調查到軟禁虞新遠的地方，倒是一位故人先找上了門，馬勝男見到江寧后開門見山的問了一句。
「約嗎？」
「約！」江寧想也不想上了馬勝男的車。
江寧放其一命，救其一命，當日霄城離別之際兩人心中都有一股衝動，隨著時間的推移慢慢淡化，今天是相逢一笑泯恩仇。
馬勝男開著車一路向北，話並不多，只是一些譬如「你好嗎」之類的無營養話題，很快就離開了花城範圍。
「我們要去哪裡？」江寧看著窗外不斷倒退的風景，點燃一支煙。
放入馬勝男口中后，江寧又為自己點燃一支，動作略顯親昵，兩人之間也不是第一次了。
「衡嶺。」馬勝男淡淡說道。
衡嶺是五嶺中距離花城最近的一個，也是漕幫控制範圍，平日是馬天宇管轄，現在漕幫雙煞被調到花城，馬勝男便接手了這裡。
得到答案后江寧也不多問，馬勝男不是宵小卑鄙之徒，不會埋伏成百上千人在衡嶺等著自己。
「義父這次被你害的很慘。」馬勝男的話明顯多了一些。
「後院著火，親人反目，又不是莫須有的罪名，怎麼能說是我害的呢？」江寧輕笑，不以為然。
末了還加了一句。「做人不能太馬日笙。」
「我說不過你。」馬勝男又閉上了嘴巴。
進入衡嶺市，七拐八拐來到一處廢棄廠房，荒草地上三五成群聚集了不少人，有五顏六色的殺馬特少年，也有三四十歲滿身海鹽味的凶戾漢子，不用猜這就是漕幫的堂口。
這些人原本三五成群的在一起抽煙打屁，見到江寧后一個個脖子都瞪長了，不懷好意的慢慢靠攏。
「滾！」馬勝男喝退這些人，抓著江寧的手進入廠房。
廠房中也有不少人，但大多數身上都纏著繃帶，打好石膏包紮完畢的是通州之戰逃回來的那批，還有些傷口淌血的，一看就是新傷。
「最近三聯幫和竹聯幫也趁火打劫。」馬勝男簡單解釋一句，言語中儘是苦澀。
自馬駒之死漕幫就開始走下坡路，江南戰局越戰越頹，南面又有強敵來犯，再加上如今這檔子事兒，人心惶惶，是一天不如一天了。
「你把我帶到這裡不會是想讓我幫你報仇吧。」江南有點摸不著頭腦。
「不是。」馬勝男搖頭。
帶著江寧繼續往前走，走進盡頭處一個房間，乾淨的床單上蜷縮著一個五花大綁的年輕人，赫然是虞新遠。
虞新遠被綁的結結實實，嘴巴也用膠帶封著，看到江寧后情緒異常興奮，拱著拱著就掉下床，像毛毛蟲似的爬到江寧身邊。
「我說怎麼在花城找不到你。」江寧長舒一口氣，撕下虞新遠嘴上的膠帶。
虞新遠臉上花里胡哨的，是淚水混合灰塵留下的痕迹，看到江寧后又哭了出來。「姐夫，你終於來救我了！我姐呢？我姐沒事吧……」
「沒事。」江寧簡單答了一句，轉頭看向馬勝男。
「發布會那天，馬天宇把他帶到這裡，我左思右想還是還給你比較好。」馬勝男的聲音還是不冷不熱。但是臉色卻漸漸的蒼白，彷彿在忍受著什麼。
話剛說完，本來沒有表情的臉上突然爆齣劇烈痛苦，她捂著小腹踉踉蹌蹌退後幾步，靠在牆上緩緩跌坐下來。
只是片刻，她的身下就流出一灘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