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打架(二)
宋司璞不言語,強行將她拖回了她的領域,便動作利落的丟下她,一言不發,調頭就走。
“混蛋……”敬舒踉踉蹌蹌趴在地上,這個偽君子趁她昏迷的時候,對她做了什麽!高燒使她肌肉酸痛,全身無力,有些脫水,她顫巍巍的坐起身,視線掠過身體,便看到自己穿著一件破爛的白襯衣,她記得自己是穿了一件爛T恤的,她身體上的傷口汙垢似乎被清洗過,皮膚變幹淨了。
正低頭打量自己。
有東西砸中了她,敬舒回頭看去,旁邊扔了兩條烤魚,抬眸,便見宋司璞大步走開。
敬舒不記得昨晚發生了什麽,她隻記得自己蹲在海邊等待過往船隻,大雨忽至,她在雨中蹲守了很久,記憶就斷片了。
隱隱約約感受到有過溫暖的懷抱,那種溫暖像是記憶裏哥哥的衣角。
敬舒看著旁邊的烤魚,默然許久,還是撿起來吃了。
餓的前胸貼後背,再不吃點東西,她撐不了太久,吃下了那兩條魚,宋司璞便放了些水在旁邊,這次動作倒是從容許多。
敬舒也不看他,端過水一口氣喝完,她擦了把嘴,“宋司璞。”
宋司璞還沒走太遠,回頭看她。
陽光將他曬成了健康的麥色,五官更顯立體精致,十足的男人味兒,他的胡茬用收集的碎玻璃刮的很幹淨,頭發清爽,頗有美劇裏英俊男主的穩妥勁兒,裸露的胸膛上有很多傷口,肌肉分明利落,又颯又帥。
這男人還真是講究,流落到這荒島,他還能把自己打理幹淨,雖然西服褲子破破爛爛,赤裸著上半身,但依然是整潔的。
倒是敬舒,有種萬念俱灰的隨便感,她說,“你沒對我做過什麽吧。”
宋司璞沒太明白她說什麽,他沒言語。
敬舒指了指自己的胸口,“你做了什麽。”
她的衣服被換,身上沾的沙土擦洗幹淨,傷口被清理過,他碰過她的身體,她生育之後,做過很好的護理,身體上沒有留下明顯懷孕過的痕跡,宋司璞應該沒看出來。
宋司璞深邃的眼睛裏浮起戲謔的波光,“我對你沒興趣。”
他轉身走開。
“宋司璞。”敬舒又叫住了他。
宋司璞再次停了下來,轉臉。
敬舒說,“前幾天我們捋清了源頭問題,我還有個問題要問你,你出獄那天,我遭到狙擊手暗殺,我哥哥被炸死,是不是你做的。”
宋司璞轉步看著她,半晌,他說,“我爺爺的死,是不是跟你有關。”
敬舒蹙了蹙眉,“你先回答我的問題,我不希望有人鑽空子利用我們自相殘殺,你如果不想給敵人可趁之機,請你先回答我,隻要你回答我,我就回答你。”
宋司璞沉默一瞬,“狙擊手是我安排的,你哥的事,不是我做的。”
敬舒怔了怔,關於哥哥的死,她的假想敵一直是宋司璞,除了宋司璞,她想象不到還有誰會這麽做,紀臨江全然沒有必要多此一舉,但經曆了這麽多事,她已經不想再盲目的去懷疑一個人,任何盲目的懷疑,都有可能成為敵人利用的時機,她需要掌握證據,宋司璞的話隻能信一半。
“該你回答我的問題。”宋司璞說。
敬舒麵不改色,“不是,他是健康出了問題,自然死亡,我當時想下手,沒來得及。”
“我們坦誠相待了嗎?”宋司璞問。
敬舒點頭,全然看不出破綻。
宋司璞看著她波瀾不驚的眼睛,他不信任她。
兩人沉默的對峙間,螺旋槳突突的聲音由遠及近,頭頂上忽然盤旋而過直升機,直升機飛的不高,繞了一圈又一圈,似是在探查什麽。
敬舒死寂的眼睛裏瞬間綻放光芒,忽然站起身,用力跳起來向著天空揮手,“嗨!嗨!這裏!在這裏!”
宋司璞大步流星原路返回,用打火機點燃了曬幹的物料,點燃一切可以點燃的東西放火,吸引直升機的注意力。
這個夏季過的格外緩慢,長夜似乎特別漫長,孩子被找回來後,紀臨江似乎不再信任旁人,修養身體這段時間,家族業務交給心腹高管代理,隻需要隨時跟他匯報指定項目跟進落實情況。
孩子跟在他身邊。
家庭醫生給他安排了二次手術時間,紀臨江說往後推。
他的睡眠質量一直挺好的,可以自動屏蔽掉不必要的記憶,無論白天,還是夜晚的睡眠,都是高質量的,這似乎是他從青春期便養成的好本事,腦子裏所有的事情不過夜,什麽都抵不過需要睡覺的時間。
除了這段時間,他的身邊多了一個小嬰兒。
沒有母乳喂養,奶粉喂養便顯得格外麻煩。
兩人同睡的第一晚,小寶寶夜裏餓的哼哼唧唧,他不理會,翻身可以繼續睡。
直到寶寶餓的哇哇大哭,他才翻身而起,轉臉看向身側扭動身體的小寶寶,小家夥拳頭握的緊緊的,臉憋得通紅通紅,四腳朝天,張大嘴巴,哇哇的哭。
守在門外的家庭護士和餘阿姨急的團團轉,沒人敢不經允許走進去,餘阿姨搞丟了孩子,工作出現重大失誤,不敢再輕易出現在紀臨江麵前,隻得悄悄陪伴左右。
最終小護士鼓起勇氣推開了門。
紀臨江正坐在床上,抬眼看向門口,目光微涼。
小護士趕緊關上了門,看他這神情,就是不想讓她們多事了。
紀臨江盯著寶寶看了許久,拿起手機搜索怎麽給嬰兒衝奶粉,大致看了眼,隨後起身按照搜索引擎裏的介紹開始操作。
開水兌涼白開,溫熱均衡,按需加入奶粉,形成奶液,隨後他拿著奶瓶來到小寶寶身邊,麵無表情的喂給她喝。
平生第一次做這種事情,有種陌生的疏離感,情感上依然存有斷層。
小嬰兒忽然咬住奶嘴,大口大口的喝了起來。
紀臨江冰涼的目光微軟,唇角不易察覺的揚起。
小嬰兒一口氣將奶液喝完,便安安靜靜的睜著眼睛跟他對視,看著看著,小嬰兒便衝他笑了起來,嬰言嬰語,大半夜,倒是跟他聊了起來。
紀臨江微微挑眉,躺在小寶寶身側,支著鬢角,淡淡看著她。
小寶寶笑起來特像敬舒,像極了她曾經的樣子。
紀臨江微笑,沉默的聽著孩子嬰言嬰語,忽而在她的臉上看到了敬舒的影子,他臉上的笑容便淡了下去,似是想起了什麽,心髒敦實的疼痛起來,分不清是生理疼痛,還是情感作祟,看來,他確實需要手術了。
紀臨江看著孩子小嘴翹著說個不停,將泛濫出來的記憶和情緒全部壓了下去。
那個女人,隻要活著,便會乖乖回來。
若是死了,也算活該。
背叛,不可饒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