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那個叫琳琳的女孩子沒有回答顧驍的問題,而是充滿敵意的看著我,問道:“顧大哥,她是誰?”
“你管這麽多幹什麽?”顧驍大概也心煩意亂,嗬斥了一句,“你隻要告訴我,你早上叫我來,說不舒服,是真的還是假的?”
琳琳委屈的看著他,“當然是真的了,顧大哥,你不相信我?”
“你認識邵雅嗎?”我開口問。
“邵雅?”她想了片刻,搖頭說道:“不認識,對了,你是顧大哥的女朋友嗎?我都沒有聽他提起過你。”
“不是,既然你不認識邵雅,那就算了。”
說著,我先顧驍一步,走出琳琳的病房。
“小柔,你放心,我一定會查出來真相,不會讓阿姨走的不明不白的。”他堅定的向我保證。
“人都死了,你現在跟我說這個有什麽用?”我扯出一個冷笑,“顧驍,相信你,真是我最大的錯誤。”
媽媽已經不在了,她的屍體第二天就被送到了殯儀館火化,爸爸一夜之間像是老了十歲一樣,連背影都有些佝僂了。
我抱著媽媽的骨灰,送他回了鄰市的家。
把爸爸送回去,他也沒要我留在家裏,我知道,他心裏怨怪我,要不是因為我,媽媽可能也不會死。
自責的情緒,幾乎要將我淹沒。
我懷孕了,不敢吃藥,開始每天每天的失眠,大把的掉頭發,一天不掃地,地麵上就全是頭發。
我整個人,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瘦了下來。
半個月後,我假期結束,回到了聖瑪麗,辦公室內,接替我的護士長誠惶誠恐的迎接我。
我擺了擺手,“你當這個護士長,做的挺好的,我回來也沒有跟你爭位置的打算,我去找院長。”
說完,我就去了後麵的幹部路。
到了四樓,我走到他辦公室門口,敲了敲門。
“進來。”
我聽見他的聲音,委屈的眼淚都要落下來,連忙吸了吸鼻子,走進他的辦公室。
他看見我,問道:“怎麽了?眼眶紅紅的,才來上班第一天就哭了?”
我抱住他,埋頭在他懷裏,聲音低低的說道:“我媽走了。”
他愣了一下,隨即拍了拍我的背,“人有生老病死,這是常態,你不要太傷心了。”
“嗯。”我恍惚的從他懷裏抬起頭,“那我們的孩子呢?這個孩子怎麽辦?”
他沒有說話,我看得出來,他也在猶豫,他心裏的掙紮,可能不比我少。
一邊是穩固的婚姻,一邊,是心愛的人和孩子,這兩者該怎麽選擇?
“兩個月了,再拖下去,就不好流產了,對不起,桑柔,我可能……”他歉疚的看著我。
他話沒說完,但是我已經知道他的答案了,我勉強的露出一個笑容,“別說對不起,也是我自己沒有做好避孕措施。”
“我先走了,去婦產科買藥流掉,剛才我去辦公室看了一眼,有新的護士長了,我做什麽?”
“你安心做財務吧,把賬單給你管,我也放心。”他歎了一口氣,並沒有過多的與我談論這個孩子。
仿佛我肚子裏的孩子不是他的,而是一個陌生男人的一樣。
“行,我去婦產科了。”
說完,不給他開口的機會,我就轉身下了樓。
到了婦產科,我找了個相熟的醫生開了藥,就去了一樓大廳拿藥,好在今天人不多,很快,就輪到了我。
拿完藥,我去了衛生間,準備吃藥把孩子流下去。
現在才兩個月,應該可以流的幹淨,那就不用做清宮手術了,不然的話,又多受了一份罪。
我端起一次性杯子,喝了口水,就著水,把藥咽了下去。
剛吃下午,我還沒來得及去衛生間,門外就砰砰的傳來幾聲響,我剛才反鎖了門,這會兒被敲門,我自然心虛的去開了門。
門一打開,顧驍就從外麵衝進來。
“你幹什麽?這是女衛生間,你出去,你——”
他眼神落在洗漱台上的藥盒上,拿起藥盒仔細的看了一眼,紅著眼睛問我,“桑柔,你把藥吃了?”
“是啊。”
“你怎麽那麽狠心?那是一個生命!”他一把將我按到洗漱台上,將手指伸進我嘴裏,扣著我的舌苔,“把藥吐出來。”
“嗚唔,唔……”
喉嚨裏傳來一陣惡心嘔吐的感覺,我把中午吃的一點東西吐了個幹淨,他倒是不嫌棄,直接用手翻找著我的嘔吐物。
半天後,他鬆開我,絕望的看著我,“桑柔,沒了,孩子沒了……”
與此同時,我感覺身下一陣溫熱,我低頭一看,衣服果然已經被鮮血染紅了。
我站在原地,小腹內傳來劇烈的疼痛,可是,我竟然笑得出來,“這又不是你的孩子,你怎麽比他父親還著急?”
“桑柔!”
他怒吼一聲。
我被他嚇到,下意識的瑟縮了一下,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他打橫抱起,往婦產科走去。
疼痛一波波的傳來,我死死地掐著他的胳膊,幾乎在他懷裏暈過去。
幾個小時後,我重新清醒過來,醫生給我打了止痛針,已經不疼了,可是,小腹裏仍然不舒服。
我看著在病床邊陪床的顧驍,問道:“你怎麽來了?”
“我聽叔叔說,你回去上班了,就猜到你可能會打了這個孩子,阮澤明不會讓人生下自己的私生子的,他自己就……”他話說到一半,咽了下去,轉移話題道:“沒想到,我還是來晚了。”
我沒心情在意阮澤明怎麽了,自顧自的說道:“流了也好,本來他就不該來到這個世上的,沒人期待他的出生,我不期待,阮澤明也不期待,就連你,你也不喜歡他,不是嗎?”
“不是!”他迅速的否認,然後看著我的眼睛,“桑柔,如果這個孩子生下來,我願意撫養他長大,我可以給他一個戶口,甚至,可以讓他叫我爸爸,隻要是你生的,我都願意。”
“可是,現在一切都沒了。”
他痛苦的捂住自己的臉頰。
我拉開他的手,怔了一下。
他——哭了。
我不是第一次看見男人哭,媽媽死的時候,爸爸在鄰市的靈堂裏幾次哭暈過去。
可是,我無法想象,顧驍竟然會因為我和阮澤明的孩子,而在我麵前流淚。
我心裏微微動容。
以往對顧驍的那些看法,也隨著他的眼淚,一一瓦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