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故人至交
因為皇後的旨意,傅墨雲和傅墨淵近日都不用上課,甚至必須要待在府上。
而傅大人心情也因著這道旨意而格外開心,這樣一來,二皇子督辦祈雨之事便不可能再由傅墨淵輔佐,而傅墨雲也可以避開鋒芒,當真是因禍得福。
“墨雲,墨淵,你們且好好休息。若是得了閑便多陪陪老夫人。”傅大人便頭也不回地上了轎子。
傅墨雲和傅墨淵對視了一眼,見他的轎子完全離開之後,傅墨淵頓時歡呼了一聲。
傅墨淵正處於愛玩的年紀,破天荒不用學著傅墨雲繃著臉陪二皇子看書,自然就拉著傅墨雲在府上下起了棋。
“先去陪老夫人。”傅墨雲拍了拍傅墨淵,便牽過他的手往老夫人那去。
老夫人拉著傅墨淵的手絮絮叨叨地說了一會兒便也由著他們隨意玩去了。
於是這一日便成了傅墨淵解放的時間,上竄下跳,下完棋又去掏鳥窩,傅墨雲幹脆拿了兵書在一旁坐著,反正有其他護衛看著,傅墨淵輕功又好,不怕他出事。
和煦的風一陣陣地吹過來,倒是讓人格外愜意。
傅墨雲用著勻速的速度一頁頁地看著,直到有人抽走了他手中的兵書才抬起頭,忽的低低一笑起身行禮,“師傅,你怎麽來了?”
傅墨淵頓時耳朵一動,咻地將目光投了過來,眼睛頓時一亮,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從四人高的樹枝上噌地撲向來人。
來人慈眉善目,著著一襲銀色滾邊的青灰色窄袖蟒袍,平添了幾分肅殺之氣,眼看著傅墨淵撲過來也是臉色不變,稍稍移動了身子避開衝擊便拍了拍傅墨淵的背示意他繼續去玩。
傅墨雲一看他如此舉動便知道有話要對自己說,對著傅墨淵揮了揮手,又命人去泡一壺清茶來,便在亭中邀著師傅坐下。
聞人霆是傅大人的摯友,兩人的相識也是意外,那時傅大人進京趕考路上遇到了劫匪,身上的盤纏全被搶光,多虧聞人霆仗義相助,將劫匪逮了回來,就此便奠定了兩人的情誼。
隨著時間的流逝,聞人霆的武功愈加精進,在傅大人的相邀之下,便成了傅墨雲和傅墨淵的師傅,再加上聞人霆脾氣溫和,幾乎傾囊相授,所以兄弟兩人對他都格外依賴。
“說吧。近日你是做了什麽好事?怎的外麵風言風語傳成這般模樣?”聞人霆緩緩地飲了一杯溫茶,便等著傅墨雲從實招來。
“外麵將我傳成什麽樣子了?”傅墨雲大致猜到了一些,但是看聞人霆的樣子,似乎這些個風言風語有些難聽了?
聞人霆苦笑了一下,“不過半天就已經傳成這樣。你最近得罪哪位貴人了?”
“太子,二皇子,皇後。所以不管傳成什麽樣,我似乎也隻能逆來順受了。”傅墨雲聳了下肩,等著聞人霆的下文。
聞人霆揉了揉太陽穴,算是服了傅墨雲,“外麵傳你和教坊司當中的一個姑娘私會。被太子和二皇子撞見。兩人勸導你不成才下了賭注。結果還被皇後娘娘知曉了。”
“私會?這傳言竟然也有人信?”傅墨雲淺笑了一下,“這教坊司中的姑娘,花了錢便能見,犯得著私會?不過也罷了,眾人恐怕也不當教坊司中的姑娘當作人看吧。所以這般明顯的假話,那些酸客也信了。”
聞人霆原本正打算順著他的話往下說,似是突然意識到了什麽,似笑非笑地望了傅墨雲一眼,“看你的樣子,似乎教坊司中的姑娘還真有入你眼的?”
傅墨雲茫然地看了看聞人霆,繼續飲茶。
“你以前可是連教坊司都不去的人。”聞人霆默默地說了一句,見傅墨雲不說也沒有細問,“隻是不知道那姑娘會不會有事。”
“何出此言?”傅墨雲愣了下,卻是忽的反映了過來。
文人墨客閑著無事便喜歡說一些有的沒的,更有甚者為了一探究竟自會來到教坊司。
那日的事情圍觀者不在少數,桐月汐定然已經被推到了風口浪尖。
有錢賺,楚越定然不會放過……
聞人霆看著傅墨雲臉色竟然出現了變化,暗自好笑,“怎麽?這就急了?放心吧。項之恒已經去坐鎮了。單憑砸錢,有誰砸得過他?你就安心在這府上待著,以不變應萬變。為師覺得過幾日這風言風語會更加厲害,莫讓這些擾了你的心神。”
“謹遵師傅教誨。”傅墨雲點了下頭,一想到晚上和桐月汐的約定,心中便是大定,與其瞎操心,還不如晚上一探究竟。
“還有,這件事,傅墨淵暫時沒有牽連。也就是說,如果一旦有人出現了不同的論調,新的流言定然會涉及到傅墨淵了。”聞人霆靜靜地看著茶麵,思考著對策。
說到底,傅墨淵才是他最擔心的。
“放心吧。隻要讓他什麽都不知道就好了。”傅墨雲放下茶杯,默默地望著傅墨淵的方向。
雖然他總有一天要離開父親和自己的保護,但是在他沒有力量保護自己的情況下,還是先不要接觸這個陰暗的政治鬥爭吧。
聞人霆點了下頭算是應允,便和傅墨雲另起了話頭。
而此時的項之恒卻是隻能坐在桐月汐對麵眼觀鼻鼻觀心,生怕一不留神看見了桐月汐的臉而忍不住笑場。
“笑吧。不用憋著了。”桐月汐趁著他不看自己不雅地翻了個白眼,剛好又看見了銅鏡中的自己,也忍不住笑了出來。
“哈……”聽著桐月汐笑,項之恒也總算屏不下去,兩個人笑作了一團。
“不行……別讓我笑了……疼。”笑著笑著,桐月汐就吸了幾口冷氣,故意繃住了臉,項之恒深吸了幾口氣才忍住。
“等司陽來吧。幫你再看看。”項之恒見桐月汐疼,就笑不出來了,“對了,昨晚傅墨雲什麽時候走的?”
“呃……我睡過去了。沒注意。”桐月汐一想到昨天晚上都說了些什麽,當即臉不紅心不跳地撒謊。
項之恒也不疑,這件事就此揭了過去。
“我進來了。”司陽難得合乎禮儀地敲了敲門,得了桐月汐的應聲才走了進來。
司陽一進屋就皺著眉開始打量桐月汐的臉,放下藥箱又淨了手才靠近桐月汐,“有點疼,忍一下。”
當司陽小心翼翼地摁上去的時候,桐月汐還是忍不住吸了幾口冷氣。
“你眼睛還好嗎?”確認臉上的傷沒有大礙之後,司陽才稍稍鬆了口氣,又去打量她的眼睛。
桐月汐眨了眨眼睛,表示沒什麽大礙,司陽還是不放心,仔細察看著。
眼睛中的血絲還沒有完全褪去,但是總體而言還是不會有後遺症。
“行了。藥湯記得每天再熏一下,臉上的藥膏每日敷上兩次。”司陽說完便又拿出幾個藥包放在桌上,正打算走人,就對上了項之恒懷疑的眼神。
司陽猛地臉上一紅,可憐兮兮地做了發誓的動作,項之恒這才允許他將手中的藥包放下來。
等司陽忙活完走出去,桐月汐就俯身去看項之恒,“說吧,你們又瞞著我什麽了?”
“你都看見了?”項之恒尷尬地撓了下頭,“那個……楚越擔心我和你……然後就在你的所有藥裏下了點番紅花……”
桐月汐被項之恒半真半假的話鬧了個大紅臉,不過這些話前世也不知道聽了多少遍,很快就恢複了過來,假咳了幾下之後坐回了凳子上。
生怕多說多錯的項之恒便也安靜下來,有一搭沒一搭地撥著盤子的甜點。
桐月汐閑著無趣就往桌上一趴,瞬間進入了迷迷糊糊的境地。
“這才什麽時辰。你睡什麽!”項之恒突然拔高了音量,驚得桐月汐咻地站了起來,有點不理解地看著他。
“不知道為什麽……近來周公約我約得緊。”桐月汐好不容易打起精神答了他的話,腦袋又如同小雞啄米般撞著桌麵。
項之恒沒由來地心一慌,恨不得現在就把傅墨雲拉過來商量對策。
“別睡了……你睡了我多無趣?”項之恒小心翼翼地推了推她的肩,桐月汐奮力地晃了晃頭,不論怎麽努力,桐月汐看出的人都有著兩個疊影,頓時委屈不已,眼巴巴地望著。
“哎……怎麽了……”項之恒被看得心一顫,頓時有點不知道要不要再讓她清醒過來。
“困……”帶著柔柔的糯糯聲音,又配上因為困意而紅彤彤的眼睛和鼻子,宛如一隻吃不到蘿卜的小兔子,桐月汐無辜地吸了吸鼻子,打了個哈欠,兩行清淚就流了下來。
項之恒頓時手忙腳亂地去找帕子,趁這個期間,桐月汐就啪的一聲倒在桌上睡得昏天暗地。
“你啊……”項之恒幽幽地歎了口氣,也不再去喊她,自顧自地在屋中打轉,這邊摸摸,那邊瞧瞧耗著時間,夜色剛至沒多久,一個人影便披星戴月地自窗戶口咻地跳了進來。
項之恒了然地舉起了茶杯敬了敬,指了指桌上睡得正熟的女子。
傅墨雲對著項之恒做了個請出去的手勢,自己則走到了桐月汐麵前捏住了她的鼻子,用哄傅墨淵的聲音來喚她,“別再睡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