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九章 關上房門好聊天
顧時引不滿地說道:“本王才不在你身邊半日,你怎麽就跟其他男人一同遊湖了?”
馮兮和憤憤不平地看了顧時引一眼,卻見他一副理所應當的樣子。
而後,她想想,貌似實在沒有立場生氣,也就收回了視線。
不過,顧時引亦是沒有再多說什麽,而是令船夫劃槳,陪著她遊湖。
春日的時光中,南湖邊的桃樹、杏樹、梨樹已相繼開花,細碎的花瓣隨著和煦的春風撒落。
從他們的角度望去岸邊,宛若誤入粉白交織的仙境一般。
馮兮和雙手托腮,倚靠在窗欞上,透過雨簾,看著飛揚在空中的花朵,有些出神。
她想起日月山的忍冬花,飄落下來時,也是這般得白,如雪一般。
須臾,她喃喃道:“子裕,待日後,我們去一趟日月山好不好?”
顧時引略一頷首,“本王正打算等這一年的春試過後,去日月山的駐地,還怕你不願意去。”
“真的嗎?”馮兮和展顏一笑,她想著,那她要在春試前,抓緊將顧錦城的羽翼都剪個一幹二淨。
馮兮和湊過去,將頭枕在顧時引的肩頭,目光迷離地問道:“子裕,我有個問題一直想問你。”
“你真的是像外麵說的那樣,打算等在將來哪一天,找一個名正言順的理由,登高一呼,讓陛下讓出皇位嗎?”
顧時引的眸色忽地一沉,“你怎麽會突然這麽問?”
這個問題很重要,馮兮和斂了眸子。
對於她跟顧時引之間的關係,她從渭城回來後,就思考過很多遍。
過去,她選擇嫁給他,為得是讓馮國公府的後麵有裕王府的支持,會讓其他人有所忌憚,同時,也是為接近顧時引,找機會殺了他,為前世馮君堯的慘死報仇雪恨。
可是,如今不一樣了,顧時引的付出,她看得到,而且,她對顧時引似乎總是存有一種歉疚感。
她不希望讓前世她對顧時引的仇恨,延續到今生。
馮君堯並不知道前世的慘痛下場,如惡夢般的記憶由她一個人承受就好。隻要今生,顧時引能夠善待她的家人,她可以放下他們之間的仇怨。
“因為我已經嫁給了你,我想知道你的真實想法。”馮兮和認真地看著他的眼睛,如同望進深不見底的幽潭。
等把跟顧錦城的那筆賬算完,她也不想一輩子被困在金陵。
如果顧時引選擇繼續在皇權的漩渦中廝殺,她就會另做打算。
顧時引別開視線,深思了一瞬,馮兮和擔心他說出的話,會令她失望,忙又說道:“其實,你不必這麽急著跟我說,大可以等你真的決定了再說。”
顧時引貼著她的麵頰,輕輕道:“好。”
馮兮和長吸了一口氣,眸色漸漸變得幽深,她握緊顧時引的手,不管將來如何,至少,她會記得他們相處過的這段時光。
畫舫在南湖中,隨意地飄蕩著。
此刻,馮兮和窩在顧時引的懷中,就像一隻溫順的小貓。
不多時,顧時引抬手,溫柔地拂過她的麵頰,低醇的聲音響起,“以後,你要出門遊玩什麽的,陪在你身邊的男子隻能是本王,明白嗎?”
“其他男子都不行?”馮兮和問道。
“當然。”
馮兮和的眼眸低垂,心道,那豈不是馮君逸跟馮君堯也被排除在外了。
“不行,我不能答應。”
顧時引一惱,即是道:“馮兮和,本王覺得我們今天回去後,應該關上房門好好聊一聊!”
馮兮和頓覺驚悚,她可不認為,關上房門,隻是純聊天而已。
“那個……我不是說不答應。”她的眼睛轉了轉,用商量的語氣說道:“隻是,其他男子也是分對象的……我也有哥哥跟弟弟,跟他們……”
“他們沒關係。”顧時引倒是挺大方,“除了他們之外,你不許跟其他男子私下見麵,知道嗎?”
馮兮和立馬迎合地點頭。
在湖心,顧錦年的畫舫中,隔間的菱花鏡前。
一名婢女拿著象牙梳,在為一名容貌傾城的美人,細細地篦頭。
然而,從頭到尾,婢女都不敢太過用力,似是怕扯落了什麽。
待一個發髻落成,雲長依滿意地拂過雙頰,問道:“你說,這金陵城中,最美的女人是誰?”
婢女顫著聲音,答道:“當然是縣主你了……”
雲長依從菱花鏡裏可以看到,那婢女連頭都不敢抬。
“你說謊!”雲長依在梳妝台上,重重地拍了一下後,起身,瞪著婢女說道:“你嚇成這樣,一定是看到了什麽。而且,如今,在金陵城中,有太多的新秀冒出,我都幾乎快被人遺忘了!”
“她們的畫像,我都看過,一個比一個出色!”
“縣主,其實,不管如何,隻要三皇子殿下是一心對你的,就足夠了。”婢女膽怯地抖著胳膊,取了梳妝台上的珠花,小心翼翼地想要為雲長依簪上。
“嗬嗬,你這是承認了?”雲長依目光中的狠戾之色更甚,揪住婢女的頭發,“連你都覺得我不如她們?你算個什麽東西!”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奴婢連連求饒,替雲長依將珠花簪到一半,就不敢動了,她著實想不通,往日裏,端莊嫻靜,溫文爾雅的安樂縣主竟然會變成這般。
“拿開你的手,我豈是你們這種下做的人能夠碰的!”雲長依隻覺心情煩亂,看著這個婢女更心煩,一把將她推開。
婢女穩住身子,慌忙想把珠花取回,卻不想,她被雲長依一推,一不小心就扯了雲長依的頭發。
“啊——”
當看到梳了發髻的頭套被扯下來,露出雲長依左腦袋上,一塊結了痂,卻沒有一根頭發的地方時,婢女一時失控,尖叫了出來。
眼前的雲長依如癩皮狗一樣,哪裏還是印象中傾國傾城的美人。
“我告訴你,你什麽都沒看到!”雲長依走過去,長指甲嵌入婢女的胳膊肉裏,沁出血珠來。
“對,奴婢什麽都沒看到。”婢女忙地閉上眼。
雲長依撫著腦袋,還是不放心,卻聽珠簾外,一陣腳步聲近了。
“長依,出什麽事了?”顧錦年的聲音飄入她的耳中。
“記住了,敢多說一個字,我要你死無全屍!”雲長依忙去撿起頭套,迅速地給自己戴上。
自從在渭城的鄉下,二丫將她的頭發扯落一塊後,直到現在,不僅沒有長出新的頭發,反而還越掉越多。
她沒有辦法,隻能白天在街市上相中發質柔軟的妙齡女子,跟著她們,記住他們家的位置。
等夜裏無人的時候,她就去將她們的頭發拔光,皮也扯下來,做成一個個好看的頭套。
如此一來,就不會有人發現她的秘密。
“長依,你看我給你……”顧錦年興高采烈地進來,手中還拿著一遝卷軸。而他看到雲長依雙手都擱放在頭發上,地上散落著一把象牙梳時,喉間不由一噎。
“長依,是這個丫頭惹你生氣了?”顧錦年猶疑地問道。
雲長依不自然地點點頭,顧錦年便沉下一張臉,毫不留情地說道:“既然她惹你生氣,那就拖出去砍了!”
說罷,他即是一揮手,令幾名侍衛進來。
“縣主,我……你……”那婢女的身子在不斷地打著抖,她一聽到顧錦年的話,匆忙搖頭,給雲長依投去求救的眼神。
雲長依擔心她將看到的事抖出去,便勸著顧錦年,“罷了吧,一點小事而已,不必跟一個丫鬟費心。她來伺候我這個不能見天日的人,也不容易。”
顧錦年的呼吸一窒,一時之間,覺得雲長依還是他過去所認識的那個心地善良的女子。
而且,自打從渭城回來,雲長依願意沒名沒分地跟著他,再也沒跟顧錦城有來往,讓他感覺,雲長依是被他的真情所感動。
至於在屠夫家的那一段經曆,雲長依不願提,他也沒有多問。
“長依,你可是怪我沒能光明正大地迎娶你?”顧錦年頗為自責地攬她入懷,“你放心,我每天都在試探母妃的口風,隻要她有所搖擺,我就跟她提出我們的親事。”
而事實是,德妃派了人來警告,隻要發現雲長依,立馬處死,連商量的餘地都沒有。
他也隻能將雲長依藏起來。
“三殿下,我當然相信你。”雲長依暗中用眼神告誡那婢女後,配合著笑道:“你剛才說,你給我帶了什麽過來?”
經她一提醒,顧錦年複又將手中的畫卷徐徐展開。
“你看,這是開春後,縷齋新出的畫,數量有限,我托了人,特意去為你買了十二幅過來。”
“十二幅?”雲長依略是詫異,當她看到仕女圖下方,寫了每個月的時間後,更是疑惑,“日曆?”
“你知道啊?”顧錦年心中有一絲遺憾,“本來,我還想給你一個驚喜。”
雲長依的眼睛立馬就亮了,她關心的重點不在於顧錦年的驚喜上來。
“你方才說,是從縷齋購得的,那縷齋的幕後老板是誰?”
顧錦年想了想,便道:“我倒是沒讓人去查過。”
不用他說,雲長依也已明白,世界上沒有那麽多巧合,這縷齋必定跟馮兮和有關。
都是因為馮兮和,她才落得如此地步,馮兮和毀了她的一切,她絕不可能讓馮兮和好過。
雲長依立馬來了精神,她轉眸,眼神溫柔似水,“三殿下,還麻煩你查一查,縷齋的顏料都是出自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