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七章 真要這麽狠？
“什麽劍經？” 北帝微微一楞。
陸離擺了擺手道：“你不用知道。”
“反正簡單來說，你根本就沒有值得我救你出去的籌碼，就算噬神真的跟你形容的一樣強大，這種力量該如何繼承，又要多久才能發揮作用，這些才是真正重要的問題。”
陸離看著北帝道：“你堂堂北海之主，難道想憑一句空口白話騙我們救你脫身？別鬧了吧，你還不如用更實在的許諾，比如……身為見神境強者，你自己總歸積累了一些財富吧？”
“陸離！”
沐凝秋美眸圓睜，怒視著他。
都什麽時候了，你還真是要錢不要命啊！
陸離訕笑道：“難道你不覺得，比起虛無縹緲的噬神，要點好處才更實在嗎？”
沐凝秋也不理他，看向北帝道：“四海王庭乃是人族大敵，直至今日，大雪州妖獸海之患仍在威脅整個真武域。多年以來，真武域的武者拋棄立場，放下。身份，前仆後繼地趕到大雪州死守人世最後一道防線，雙方早已經結下了血海深仇，你若真是北海之主，我們沒有幫你的道理。”
“反而，更該殺你！”
話音甫落，沐凝秋殺意暴竄。
北帝眉峰微揚，魂體閃爍，介乎於虛實之間波動，深深看了沐凝秋一眼，最後發出了一聲長笑：“小姑娘，這世間的恩恩怨怨，沒有你想的那般簡單。四海王庭與真武域的仇恨，也並沒有你想的那麽深刻。”
“在某些時候，仇恨無非就是立場不同，利益不同，實力差距的不同所導致。四海王庭實力夠強，所以敢於侵略當初的萬族大陸，一如當年諸天異族侵略真武域一樣。沒有實力就要挨打，莫非連這個道理都要我教你嗎？”
“你也曾是人族，難道不清楚一旦四海王庭侵占了真武域，對人族而言意味著什麽？”
沐凝秋對此的態度自然是極其強硬。
事關種族存亡，千百年來，武者們的態度都是寸步不讓。
因為他們明白，四海王庭乃是異族，一旦這群掌控了四方海域的異族占領了陸地，最有可能的手段，就是水漫一界，用最殘酷的手段率先排除掉底層生靈。
也就是那些無法在異變環境之下生存的普通‘凡人’。
而凡人的基數有多少？
放眼遼闊無邊的真武域，武者之眾，可堪億萬，武道門檻雖低，卻也是十裏挑一。普通人族生靈數量是武者的十倍，種族之戰一旦開啟，滅絕、奴役就是必要的手段與過程。
這種事情沒辦法討論對與錯，隻是站在不同的立場，就需要用不同的角度去思考問題。
說到最後，也隻能用一句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來解答。
“說起來，我倒是很好奇，你明明是人族的強者，到底是怎麽混成了北海王庭之主？”
陸離突然想到了這個問題。
要知道，四海王庭的原身一定跟水神族脫不了幹係，那些天外異族，怎麽可能接受一個人族來做他們的帝王？
即便這個人族再強，種族之間的矛盾也是不可調和的。
而且要說強大的武者，真武域之後數萬年的繁衍生息，經曆了多少滄海桑田，誕生的那些天驕，都未必有上古時期直麵天外異族那一批武者更強大。就算是這樣，陸離也沒聽說過在上古時期有強者能夠統領天外異族，若真有這樣的人，兩界河相關的典籍裏必定會有記載。
“這種問題嘛，你不是第一個問我的人。”
北帝笑了笑，“劍尊和鬥尊在殺我之前，也曾經問過我這個問題。”
“你的回答是？”陸離說完，便一副恍然道：“大概不是他們想要的答案吧，否則你也不會變成現在這副模樣。”
“我的回答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當時我站在四海王庭的立場上，他們身為人族的最強者，就必須要殺了我。如同他們殺了東帝一樣。”
北帝道：“而且，人族也好，水神族也罷，不過都是諸天中渺小如塵埃般的生靈，換句話講，我們就是一些自以為是的智慧生物，總認為自己才是最特別的。可實際上呢？很多事情無關於種族，無關於利益，甚至你們認為堅不可破的立場，也會隨著某些事情的發生而改變。”
“如果再讓我選擇一次，也許我不會選擇成為北帝，甚至也不願成為什麽武者。這條路，實在是太難走了。”
沐凝秋冷眼看他：“所以你還是後悔了，背叛了自己的族群，背叛了自己往日的……”
北帝笑嗬嗬地打斷道：“小姑娘，在萬族時代，也有很多像你一樣的天驕，年紀輕輕，實力不凡。而且自以為立場堅定，願意為了人族的利益犧牲一切，結果呢？那些人可曾在曆史中留下任何記號？現在的人族，還有多少人記得他們的名字？”
一看沐凝秋啞口無言，北帝得意道：“是吧，看來不光是我，劍尊，鬥尊這種老家夥，就連那些被萬族奉為未來希望的天驕也一樣被曆史遺忘了，談論立場沒有任何意義，千百年過後，根本就沒有人記得你是誰，你做的一切，都會被留在當下，漸漸被時間侵蝕成一堆殘渣。”
陸離眼神微閃，卻是想起了當時在界域邊境看到的那塊巨大石碑。
那裏雕刻著千年之戰以來，戰死的人族強者。
他們中有十惡不赦的魔頭，也有桀驁不馴的散修，更有正氣凜然的正道至強。
這些人都是曾經抗擊過四海王庭的強者，為了所謂的‘立場’，直至戰死也未曾退後半步。可如今呢？除了那塊石碑能夠證明他們曾經的存在，現在的真武域，還有誰記得他們？
別說是記得這些人的名字，那場發生在千年前的生死之戰，對於真武域內很多的武者而言，都是不曾得知的秘密。
或許他們是為了保護真武域的武者，為了保護這個世界的生靈，哪怕隕落也不曾後悔過。
可是……
這一切真的值得麽？
北帝像是察覺到了什麽一般，看向陸離道：“這些對你們而言還太過遙遠，以你們兩個小家夥的實力，根本就沒資格參與到種族之戰當中。所以，無論你們跟我的立場是什麽，其實都無關緊要，不是麽？”
“與其思考那些假大空的東西，倒不如仔細想想，你們該怎麽逃出這裏，這才是你們眼下最需要關注的問題。”
陸離收斂心思，淡笑道：“說了這麽多，你還是想要我們把你救出去，簡單來講，現在我們同乘一條漏水的船，隻不過你是被綁在了這條船上，我們半路上船，雖然都有被淹死的危險，可是，從供需關係上來講，明顯是你要求著我們才對。”
“咱們現在處境相同，談不上誰求誰吧。”北帝苦笑起來，“難道眼睜睜看著我死在這裏，你們就能逃出去了？”
陸離笑嗬嗬道：“但你一定會比我們早死，等你死後，我們會如何，那就跟你沒有關係了。”
陸離玩味地彈了彈手指，“你不想死，我們也不想死，要是咱們談不攏的話，最後發展到比誰先死的局麵，你一定會吃虧啊。”
“真要玩得這麽狠？”
北帝真是沒想到，陸離會用這種‘談判’方式。
說白了，這就是他不好過，也不讓別人好過的陰損套路。既然大家都不想死，又談不出個所以然來，那幹脆就一起等死算了。
反正你北帝的魂體不穩，隨時都有可能消散，注定要比我們早死。
“買賣就是這樣，誰更著急，誰就要被割肉。”陸離故作無奈地歎了口氣，順便還給沐凝秋使了個眼神，示意她學著點。
沐凝秋自然是懶得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