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皇後

  菇城是沒法進了,他們沿著山路而上,連夜翻越了一座山後,天將破曉之時到了清河城。


  錢川和杏兒的通緝令已貼在城門口,楚天歌正想勒僵回頭,李燼宵道:“不必。”


  他給城衛看了自己的腰牌,城衛便目不斜視恭恭敬敬的放了行。


  進了城後,李燼宵解釋道:“清河太守也姓楊,是我遠房表舅。”


  楊氏外戚實力果真盤根錯節,在她不知道的角落裏還有這樣的遠房表舅。


  楚天歌恍然大悟的點了點頭,這看來也是皇後母家提拔上去的,自然忠於皇後和五皇子。哪怕貼了太子的通緝令也不當回事。


  縱使天賦異稟,也仍是肉體凡軀,錢川和杏兒兩人更是心力交瘁疲憊不堪。


  李燼宵帶他們直奔太守府,給他們安置了廂房休息。


  他與楚天歌,去見了清河太守。


  太守欲行大禮,李燼宵扶住了他的手臂,柔聲道:“表舅不必多禮,我有一事相求。”


  太守道:“五殿下請講。”


  李燼宵眼眸深深,“此行我帶來了兩人,還請表舅好生照顧,護他們餘生周全。”


  太守見他如此認真的提了這麽件微不足道的事,笑道:“此等小事,五殿下大可放心。”


  一旁的楚天歌懵懵的問:“你要把錢川和杏兒交托在這裏?”


  “是,我們此去不知凶險深淺,還是將他們兩留在這裏比較妥當。”李燼宵點頭。


  楚天歌想了想後,認同道:“好,就這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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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端木宮中。


  裴雪霽一身鳳冠霞帔,數名婢女弓著身為她上妝一層又一層。


  她忍不住問了句:“為什麽我在這裏出嫁,而不是相府?”


  她的記憶停留在那一夜走出端木宮的時候,為何沒了下文,留宿在了此處,且一覺醒來就開春了?

  為什麽伺候她從來不離身的青苔也不在,這到底是為什麽?

  起初被突然大婚的喜悅和昨夜太子的溫情高興昏了頭,仔細想來,這一切有許多匪夷所思的地方。


  婢女道:“娘娘,這些奴婢也不知道,您還是問問太子吧。”


  “太子呢?”


  “太子一早才回來,還在休息。”


  她今日是新嫁娘,不便跑到夫君那裏去,忐忑過後還是暫時按下了心思。


  管它發生了什麽事,隻要她是名正言順的太子妃,是他李雲臨的嫡妻,其他都不要緊。


  不知跪了多少次,拜了多少拜,接了本金冊,然後由太子牽著手接受眾宮官的拜禮。


  最後,她坐在掛著大紅幔帳和喜燈的寢宮內,對著兩支高大的花燭發呆。


  今日的太子看起來有些憔悴,不知昨晚去做了什,他的手也是冰涼的。


  回想起昨夜他溫柔綿長的承諾,裴雪霽羞紅的臉在紅燭下更顯嬌澀。


  可是……他後來為什麽會問她是誰,昨夜也不算過於昏暗,他總不能認錯人的。


  她能是誰呢?

  她等到天黑,有些困了倦了,問身旁久立的嬤嬤:“太子為何還不來?”


  嬤嬤笑道:“娘娘莫急,今日太子殿下要陪宴,您興許要等到亥時。”


  這一等,就等到了天亮。


  天亮之後,裴雪霽拿過扇子扇滅了雙燭,換下喜服後,用胭脂遮掩了憔悴的麵容。


  她喚上了身側的婢女,“巧兒是吧,隨我去找太子。”


  剛踏出寢殿,便遇上了李雲臨,他的氣色相交昨日好了許多。


  “殿下昨晚宿哪兒了?”


  裴雪霽笑意盈盈的迎了上去,挽上了他的臂彎。


  李雲臨沒有回答,抽出了手臂不聲不響的走在前頭。


  裴雪霽緊隨其後,這是她受封次日,按理要向皇後奉茶請安聽訓。


  皇後年近四十風韻猶存,端貴親和如常,喝過茶後,當著李雲臨的麵拉過了裴雪霽的手,安撫道:“男人都是生性風流的,你別太放在心上,納妾一事你心裏可有打算了?”


  裴雪霽一愣,“納妾?”


  皇後淺笑道:“是啊,旁的女子也就罷了,趙青錦是趙國公的掌上明珠,也是你的好姐妹,想必你也不會薄待了她。”


  裴雪霽咬了下嘴唇,她想起來太子與她說過青錦一事,萬萬沒料到青錦竟會如此,著實讓人寒心。


  皇後又道:“蘇謹麽,給個良娣的位份也就罷了,你覺得如何?”


  裴雪霽錯愕得睜大了眼,蘇謹?怎麽還有蘇謹的事?這個女子家世一般,卻生的嬌美,她自然有所耳聞。


  雖有些難受,但昔日楚天歌與太子那般她都熬過來了,好姐妹趙青錦的背叛她也咽下了,蘇謹對她來說隻是個小蒼蠅而已。


  皇後語重心長道:“本宮知道你不情願,但你身為太子妃,這點肚量還是要有的。早早的替太子張羅了吧。”


  裴雪霽的臉色稍稍難看,遲遲答不上話來。


  李雲臨淡淡道:“這點小事不勞母後費心。”


  皇後的目光淺淺的落到他身上,“太子大婚前夜出城,重傷回宮,大婚之夜又不與太子妃共度良宵,母後著實放心不下。你不是小孩子了,當有分寸。”


  李雲臨眼中滑過一道寒芒,隨之垂首道:“兒臣大婚,五弟竟不來喝一杯喜酒,不知是否身體抱恙?”


  皇後眯了下眼,緩緩放開雪霽的手,儀態端莊道:“燼霄年輕氣盛,貪圖與一個女子在外頭的逍遙快活,所以沒能趕回來赴你的喜宴。想必太子不會介懷。”


  李雲臨心頭一窒,每每想到天歌在李燼霄身邊,他就沒來由的惱怒不適。


  他抬了下巴,因刻意壓製情緒而低了聲音:“這個女子是什麽人,竟能將五弟蠱惑至此。”


  皇後低低的笑了一聲,“管她是什麽樣的女子,本宮向來縱著燼霄,他喜歡的女子縱使是別人休棄的,本宮也由著他去。”


  李雲臨有些意外的抬眸正視她。


  這話明顯是說給他聽的,李燼霄果真與皇後無話不說,她什麽都知道。


  李雲臨不甘道:“被休棄倒也不是什麽事,隻要不與人情深多年,心有旁人便好。”


  皇後哂笑:“心這個東西,誰能看得清呢?燼霄是乾元朝唯一的嫡皇子,隻要他想要,無論東西還是人,本宮都會讓他擁有。”


  李雲臨不以為然,淡淡道:“這世間一切都是父皇給的,父皇疼愛五弟,自然事事讓他如願。”


  默默聽著的裴雪霽奇怪的皺了下眉頭。皇上疼愛五皇子嗎?一直都沒看出來。


  皇後走下鳳椅,路過李雲臨身邊時,側身抬手軟綿綿的指了他一下,微不可聞“哼”了聲,修長精致的甲套金燦燦的閃著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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