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表決
小彤連連訴苦,「陶浪哥哥,你去哪裡了?你走了以後,我和姐姐們天天都在尋找小姐和你們,很多師兄師姐都去了外地找,而且,堂長大人也急病了。」
陶浪立即意識到,果然如自己所料,第二大堂子費長英從戰場上逃跑后,自認為蕭暖等人凶多吉少,根本就沒有向蕭堂長稟報,緘口不言,將這般天大的變故給獨吞了,害得東城學堂人仰馬翻,弟子們四處尋找,不知浪費多少人的修鍊時機。
一頂一的敗類!
竟然連官府都不敢報,眼睜睜等待幾人遭難。
好在遇見掌印秘境,否則此時的結果不堪設想,一個是費長英,一個是山匪頭目崔開,這兩個人決不能放過。
他手牽小彤來到蕭暖面前,看來她也知道內幕,此刻面色煞白,不知來自氣憤還是悔憾,但是陶浪絕不心軟,敲打道:「小姐,你我曾有賭約,當時你想好賭注是什麼了嗎?」
相賭費長英會不會將小姐被強盜劫持一事訴給學堂,陶浪若輸掉,甘願陪命,當時並沒有問及蕭暖的賭注是什麼。
「我欠你一條命!」
蕭暖毫不隱晦,開誠布公宣布當時心中的答案。
也是以命當做賭注,賭費長英一定會搬來弟子營救,當然都是鬥氣之下投擲的賭注,但是她沒有隱瞞。
陶浪很鄙夷女子這種短淺的目光,被隱藏極深的費長英給蒙蔽,也知道蕭暖的命是永遠也索不來的,想讓這種高高在上的小姐欠下點什麼,比登天還難,況且救她性命已經不是一兩次,嚴正道:
「我不稀罕你的命。」
蕭暖被現實打擊得有氣無力,「那你要什麼?」
眾女子紛紛驚詫,沒想到堂堂小姐竟然低眉於一個小徭役,更是對陶浪刮目相看,不知道這位護花大使者究竟做出了什麼驚天動地的大業。
小彤悄悄捏捏陶浪的手。
陶浪知道這是暗號,低頭傾聽。
小彤爬在陶浪的耳邊悄聲道:「要她的心!」
陶浪張口結舌,也是低語,「你,你小小年紀,竟然這都懂?」
那邊,杜小順發現天大的機會,馬上湊上來,「小姐,其實陶浪什麼也不缺,只是口袋裡沒銀子,不如拿出個三五百兩當做了結吧。」
「滾開,」陶浪訓斥這個見錢眼開的小偷,「小姐,我什麼都不要,只要你答應我的事情,那就是馬上讓學堂給我提為正式弟子。」
徭役暗算學堂中的堂子,那是死罪。
只有成為正式弟子,才有機會將費長英掀於馬下;費長英只是知情不舉,大家又都是相安無事,到頭來不可能對堂子怎麼樣。
「好!」
蕭暖已經沒有理由再拒絕陶浪,僅憑一個多月由聖體五層升至聖體七層就已經足夠,這在學堂是史無前例的。
…………
學堂大殿。
蕭正見到女兒安然無恙歸來,病情好了大半,聽聞女兒力挺陶浪成為正式弟子,直接允准,根本沒有過問其他,那就表明,即使陶浪的修為仍是五層,沒有意境之修,都會答應徭役的變身,甚至麻利地從衣櫃中取出二十五年前自己的青衣,準備親手贈給陶浪。
陶浪的眼睛頓時酸澀。
堂長始終在呵護自己,力保徭役身份不被欺負,甚至出手救過性命,眼下又要相贈無比珍貴的弟子青衣,這是何等的恩德。
「我反對!」
大殿內十大堂子聚集,費長英站出來喊道。
回歸的四人誰也沒有去追問他,理由很簡單,那樣的話搖搖欲墜的東城學堂馬上就會土崩瓦解,而且他確實罪不至罰,依照杜小順的話講,就是缺大德而已。
陶浪出身微薄,而且看上去屬於不務正業那一夥的,在學堂內當做徭役,依據學堂規定,必須堂長和十大堂子多數通過才可以轉為正式弟子。
杜小順沒有表決權,但是誰也堵不住他的嘴,「費堂子,這就是你的不對了,我轉弟子的時候,你都沒反對,輪到陶浪你卻阻擾,這不是欺負人嗎?他雖然手上不幹凈,但是可沒做過傷天害理的事,總比心裡頭不幹凈的人強上百倍!」
他急了。
陶浪當不上弟子,他知道後果有多嚴重。
費長英仍然面不改色,「我不知道小姐為什麼突然提出讓這種徭役成為弟子,不管陶浪有什麼本事,大家可別忘了,我東城學堂正在面臨官府的質疑,如果讓被文塾學堂開除的街頭混混加入學堂,那相當於打自己的臉;還有,陶浪無端打傷南城第一學堂的三個弟子,卻在這時候升他為弟子,豈不相當於和南城學堂、官府公然宣戰?」
蕭正當即反駁,「老夫當了二十五年堂長,還是有些臉面的,不管是官府還是南城學堂,都由本堂長一個人扛著,我現在就可以去官府陳明,去南城賠罪。」
陶浪閉上雙眼。
知道一切都已結束。
堂子們不管心中如何打算,但是很多人都對堂長尊崇有加,若是輪到為一個卑微的徭役去磕頭作揖,大家誰也不會答應。
「大家表決!」
蕭暖怎麼也不能出爾反爾,尤其是對陶浪。
人群中馬上舉起三隻手,來自堂長蕭正,第一堂子蕭暖和那個冷冰冰的南宮袞。
再也沒人同意。
不管是對身為孤兒的徭役抵觸,還是為了堂長的尊嚴,另外八人肅穆相對。
陶浪反倒笑了。
瞧著南宮袞笑了。
這個冷熱不吃的冷麵漢子很讓人感激,自始至終這傢伙就沒拿正眼瞧過自己,無疑心中充斥著不滿,誰知道關鍵時刻竟能和自己站在一起,有點像杜小順,無論人怎麼樣,只要是像杜小順的人都可交。
表決失敗。
「陶浪……」蕭暖無可奈何,命救了,賭約輸了,【飛花錄】也拿了,答應的事情卻沒實現,柔美的臉頰布滿歉意。
呼!
梁敏沖入房間,毫無膽怯之意向大家宣布,「學堂不是你們這些人的,而是所有弟子們的,外面大家都要表決,還是去瞧瞧吧。」
隨著殿門開啟,外面傳來熙熙攘攘亂成一鍋粥的聲音。
眾人只好來到殿外。
霍!
陶浪大開眼界。
兩三千名弟子紛紛罷課趕來,聚集在學堂議事殿門外,讓他心曠神怡的是,叫喊在最前面的大多都是女弟子,芬芳無盡,桃色花開。
陶浪在南城掌擊三名花花公子,阻止了女弟子們被調戲,很快便傳遍學堂四角,女弟子們當然揚眉吐氣,而作為男弟子,更沒有理由拒絕這個打雜的小徭役,否則以後出門都會被人指點窩囊。
「讓陶浪成為弟子!」
「他打死惡少,為我們出氣,應該是弟子!」
「陶浪是為了我們才得罪南城學堂的……」
「如果不讓陶浪成為弟子,我們就退學,東城學堂不要了!」
「對,退學,退學!」
人群中忽然迸出一個大嗓門,「堂長大人,雖熱陶浪打過我,我也同意讓他成為弟子!」這女就是那個要打小彤的高個女弟子,聽到南城弟子同樣要打小彤,卻被陶浪打得骨折的骨折,腰斷的腰斷,自己豈不是撿了個天大便宜。
她個子高,嗓門粗,所有人都聽見。
轟!
兩三千弟子浪濤般鬨笑,隨即更高的浪頭來臨,眾口一詞,那就是非要讓陶浪成為東城紋修學堂正式弟子,否則決不罷休。
對於普通女弟子們,學堂的將來前途只是其次,此堂不養奶,自有養奶處,面子、名聲和尊重才最重要,她們認為,那個迷人得要死的小徭役能為他們贏來一切。
費長英這次難堪不已。
如果放棄學堂,他答應不答應陶浪都已經毫無意義。
另外沒有表決的八名堂子神色各異,有的暗瞧費長英,等候他的說法,有的開始局促不安,小心打量著堂長蕭正。
杜小順趁亂摸到梁敏身邊,知道此舉出自她的主意,「你真牛逼,引來這麼多人,陶浪成為弟子八九不離十了!」
梁敏無言以對。
數千弟子為一個短工徭役請願,這在東城學堂的歷史上絕無僅有。
唯獨一次的浩大請願來自二十五年前,沉淪數百年的東城學堂終於迎回全城大考名列十七的蕭正,那是有史以來最好的成績,無數弟子聚集在議事殿門前,搖旗吶喊讓準備就職長傅的蕭正登位堂長,直至官府出面,但是仍然無法控制,官府和學堂無奈之下提拔蕭正為堂長。
令人遺憾的是,二十五年過去,再也沒有出現超過蕭正的弟子。
數千隻纖纖玉手不斷揚起又落下,白色的海洋一浪高過一浪,高亢的喊叫聲音大多發自女子之口,有些震耳。
費長英認輸了。
絕不能因為一個徭役破壞自己的前程。
他轉身與眾堂子面議,像是達成了一致意見,又做出難堪的表情來到蕭正面前,「堂長大人,既然弟子們同來請願,為了學堂著想,我們同意陶浪成為弟子;但是,卻要勞煩堂長了,官府和南城學堂那邊……」
「放心,」蕭正挺起老臉,拿住頜下鬍鬚,彷彿大病痊癒,「不管是立下軍令狀還是跪求,老夫都能做得到。」
他相信陶浪,為陶浪也值得。
堂長準備宣布陶浪的弟子身份。
呼!
議事殿門前躥來一人,冷厲喝道:「難道你們想造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