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八章 家仇
張雲燕想起家仇,悲憤不已,恨不得把閻小鵬生吞活剝。她對爹娘的慘死記得清清楚楚,就發生十幾年前。雲霞妹妹也是那時候丟失的,至今杳無音信。
這都是閻小鵬的罪行,令她家破人亡,如今雲天哥哥和雲霞妹妹杳無音信,或許張家只有她一人活在世上。
雲燕發誓要宰殺活閻王,為爹娘報仇雪恨。這是畢生的誓願,必須完成。
在痛苦絕望之時,十幾年前的那場災難又湧上心頭,她悲憤已極,肝腸寸斷……
……
張雲燕的老家在臨江府雙河縣,縣城東面有個連湖村,她家就住在村子里。
這裡,遠處山連著山,起伏不斷,山外是一馬平川。
村東有個玉龍湖,村名由此而來。
玉龍湖水是從山裡流來的,湖面寬闊,一眼望不到邊,是個風景秀麗的好地方。
傳說,玉龍湖裡有一條白龍,銀光閃閃十分厲害。這條白龍關心百姓生計,施展本領把此地治理得風調雨順,讓人們過上好日子。
白龍對壞人恨之入骨,不是降下神火燒死他們,就是攪起大水淹死他們。
自古以來,誰都沒有見過那條白龍,百姓們生活一直很苦,壞人活得卻很舒適。傳說很好,只能是人們心中美好的祈望,是心愿的化身,是精神寄託,貧窮和苦難並沒有改變。
玉龍湖裡儘管沒有白龍,魚蝦卻很豐富,給附近的人們帶來生計。
連湖村的人既種田又打魚,多了一條生活的路子。
然而,玉龍湖對百姓的生活並沒有多大改善,人們依舊貧窮,看不到希望。
他們一年到頭忙忙碌碌,既種莊稼,又捕撈魚蝦,還是填不飽肚子。除了官府的苛捐雜稅,還要受惡霸老財盤剝,日子過得很艱難。
張雲燕的爹爹叫張二林,娘親是周氏,一家人靠種地打魚維持生計。
那年,周氏已有二十五歲,既年輕又漂亮,雖然成家多年,卻不顯老,看上去就像二十左右。她熱情善良,鄉親們都喜歡和她交往,互相間很和睦。
夫妻二人有一兒兩女,男孩是張雲天,大女兒就是張雲燕,小女兒叫張雲霞。
這一年,張雲天已經七歲多了,張雲燕五歲多;小雲霞還不到四歲。三兄妹的名字很不錯,也有點兒講究,是請村裡教書的王先生給起的。
三兄妹的名字飽含著爹娘的心愿,盼望他們長大后能有出息,給孩子和家裡帶來福氣。
閻小鵬見玉龍湖是個聚寶盆,便糾集一些惡徒據為己有。
他自行定下規矩,誰要想下湖必須交錢,否則不許捕撈魚蝦。如果有人敢不聽從,偷偷地進湖捕撈,不但要砸碎船隻,還要被毒打重罰。
人們倍受煎熬,日子更加難過。
官府知道這件事,也時常有人狀告閻小鵬,知縣已經收受他的賄賂,睜一眼閉一眼不聞不問,任由所為。
對此,張二林又氣又恨,又無可奈何,窮苦百姓鬥不過官府和惡霸,只能忍受。
哪知,忍氣吞聲並沒有讓張家躲過災禍,一場大難就要降臨了……
幾天來,張二林偶感風寒卧床不起,吃了幾副湯藥才慢慢好轉。官府逼稅,惡霸逼債,家裡又揭不開鍋,張二林只好拖著虛弱的身子下湖捕魚。
他剛到湖邊,就被閻小鵬的兩個惡奴攔住。這二人一個叫李鐵頭,另一個是陳大虎,要收下湖費。
張二林身無分文,只好苦苦地哀求,想先去湖裡打一些魚,撿大的送給兩個惡奴,權當作下湖費。
李鐵頭二人哪管張家死活,眼睛一瞪就是不答應。
張二林身無分文,很焦急,又很無奈,只好哀求:「二位爺,你們行行好吧,我家已經無米下鍋,官府又來催債,實在沒有錢可交,就讓我打些魚吧。」
李鐵頭兩眼一瞪:「不行!官府催債是應該的,我們還要催債呢。你要是不交下湖費,休想打魚!」
張二林很著急,又是叩頭又是作揖,不住地哀求:「二位爺,行行好吧,我們一家人還餓肚子呢,求求你們了……」
陳大虎哼了一聲,說道:「少廢話,我們也要喝酒吃肉,快拿錢來。」
張二林求來求去還是不行,又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家人飢餓而死,無路可走之時要強行下湖捕魚,結果被惡奴們捆綁起來打了一頓。
周氏得到消息,心慌意亂,急忙去搭救丈夫。她一路磕磕絆絆來到湖邊,見張二林被綁在樹上,撲過去抱住丈夫哭起來。
張二林嘆了口氣,勸道:「娘子,你不要管我,快回去照看孩子,反正也活不下去了,是死是活聽天由命吧!」
周氏稍止悲聲,給他解綁繩。
張二林急忙制止,害怕那些傢伙追到家裡打鬧,毀物燒房,今後的日子可怎麼過,一家人去哪裡住呀?
周氏很心痛,又哭起來,丈夫病情還沒有痊癒,怎受得了如此折磨,只好去向惡奴們求情。
她抹了一把淚水,急匆匆地來到惡奴住處。
這是一座二層小樓,就在玉龍湖邊,樓下為奴才下人居住,樓上是給閻小鵬準備的,活閻王到這裡遊玩的時候就住在這裡。
小樓前,李鐵頭和陳大虎兩個惡奴正坐在門前乘涼。
周氏緊走幾步跪在地上,一邊磕頭一邊乞求道:「二位老爺,我相公有病,你們可憐可憐,快把他放了吧!」
陳大虎不認識周氏,問道:「你是誰家的女子呀,難道是為張二林說情嗎?」
「二位老爺,張二林是小女子的相公,請你們饒了他吧。」
「哦,原來是張二林的娘子呀,還頭一次見到。」李鐵頭嘿嘿一笑,一邊看著周氏一邊說,「瞧這小娘子長得多漂亮,說的又這麼可憐,真讓人心疼呀。」
陳大虎圍著周氏左看右看,也不住地稱讚:「嗯,的確漂亮,要是能摟抱她睡一覺,死也值了。真想不到,那個窮小子會有這麼漂亮的娘子,艷福不淺呀。」
周氏羞得滿臉通紅,又不能怒斥躲避,為了丈夫不得不低三下四地求他們。
李鐵頭笑嘻嘻地說:「小娘子,我也想放了你相公,可是,這種事我們哪能做主呀,要我家老爺發話才行。」
周氏說:「閻老爺不在,還不是二位爺說了算。我相公也是事出無奈,求求你們放了他吧,我們全家都感激你們的大恩大德!」
陳大虎笑了笑,說道:「小娘子真夠可憐的,來此求情也不容易,就放了你相公吧。」
周氏一聽很高興,連聲道謝。
陳大虎滿臉淫容,接著說道:「小娘子,你就用嘴謝我們呀,那怎麼行呀,我們可是冒著天大的風險呀。此事要是被我家老爺知道了,不但砸了飯碗,我們哥倆還要被嚴懲呢。我們冒了這麼大的風險,總要有所得呀,這樣才公道嘛。這樣吧,你陪我們兄弟倆到屋裡玩耍一回,哄得我們高高興興的,然後你們夫妻就回家去吧。」
周氏又羞又怕,頓時臉紅心跳。她低著頭,立即回應:「二位爺,不要拿小女子開玩笑,那苟且之事決不行。」
李鐵頭哼了一聲:「我們答應了,你卻不答應,我們無利可圖,又何必冒風險呀?這苟且之事決不行,放你相公之事也決不行!」
周氏見求他們無望,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陳大虎勸道:「小娘子,你怎麼死心眼呢,跟我們哥倆睡覺,不過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怕什麼呀?為了相公,你就想開一些吧,再說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不必那麼認真。過後,你相公就可以下湖捕魚了,這是多好的事呀。日後,你要是能經常陪一陪我們哥倆,你相公就可以隨時捕魚撈蝦,這種好事,你打著燈籠都無處尋找。」
周氏羞得滿臉通紅,怒道:「你們休要打我主意,小女子就是死也不會做那種事。」
李鐵頭罵道:「臭娘們,還挺倔強,那就保你的貞潔之身吧,看你如何救他。」
周氏見救人無望,很心痛,只得轉身走了。
這時,有幾個人迎面而來。李鐵頭和陳大虎急忙迎過去,對一位身著不俗的高大之人施禮。
他二人滿臉媚笑,說道:「老爺來了,怎麼不打個招呼呀,我們也好有個準備。」
那個人看也不看他們,說道:「不用準備,我是路過這裡,歇歇腳便走。」他一眼看見了周氏,問道,「這女子是誰呀?她來這裡做什麼?噢,是你們找來的吧?」
李鐵頭急忙解釋:「我們哪敢把女人帶到這裡來呀。她是連湖村人。她相公不交下湖費就要捕魚,被我們捆綁起來,她是來為相公求情的。」他對周氏說,「這是閻老爺,還不過來拜見!」
周氏一聽急忙跪下叩頭,不住地哀求:「老爺,求求你放了我相公吧,他下湖捕魚也是無奈,我家連飯都吃不上了,請老爺可憐可憐我們吧!」
閻小鵬不住地打量周氏,點了點頭:「你一個女子來為相公求情,實在不易,你家也怪可憐的,就讓你相公回去吧。」
周氏一聽十分高興,連連拜謝:「謝謝老爺!謝謝老爺!」
閻小鵬笑道:「不用謝,我最見不得鄉親們受苦,特別是女人。不過,此事我也有難處呀,放你相公便壞了規矩;不放吧,你家又如此可憐,如何辦好呢?讓我再想一想。」
周氏的心又提起來,急忙哀求:「老爺,你大人大量,就饒了我相公吧,我們就是當牛做馬也要報答你!」
「說哪裡話,我怎能讓你們當牛做馬呢。」閻小鵬想了想,說道,「這樣吧,你到我府里做半個月活計,就算是你家一年的下湖費了,你相公可以隨時下湖捕魚。你看如何?」
周氏大喜,急忙應道:「行,行,你真是我們的大恩人呀!」
「那就到屋裡說話吧。」
周氏乞求道:「老爺,我相公有病,快把他放了吧。」
閻小鵬笑了笑,說道:「不要急嘛,會放他的,這要一步一步地來,需要有個過程才行。快進來吧,有些事情我要交代清楚。」
周氏很高興,沒想到閻小鵬這麼痛快就答應了,此事辦得如此順利,身心輕鬆,感到欣慰。
她不由得瞥了李鐵頭和陳大虎一眼,有些感慨,都說閻王好見小鬼難搪,還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