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九章 魔窟鬼影
諸事順利,周氏不用再為搭救相公發愁了,心中喜悅渾身輕鬆。
她心存感激,也覺得很幸運,多虧閻老爺來到這裡,否則還不知道相公要被折磨成什麼樣子,會到何地步呢。
還有一件大喜事,周氏想起來心裡就喜滋滋的,今年不但不用交下湖費了,還能隨時捕魚撈蝦,是張家的福氣呀。
周氏有些感慨,看了一眼邁入門檻的閻小鵬,一邊走一邊想:「都說他是個活閻王,頭頂上長瘡,腳底下冒濃,壞透底了,這不是冤枉人家嘛。閻老爺哪是那種人呀,他多和善呀。唉,真是耳聞不如眼見呀,他是個大好人、大善人呀。」
周氏進入屋內,見閻小鵬坐在那裡正看著自己,急忙問道:「老爺,讓我做什麼只管吩咐,洗衣做飯我都行。」
閻小鵬笑了,喝了一口茶,放下杯子說:「那種粗活怎能讓你做呀,有丫鬟婆子呢。」
「那我就掃地擦灰,保證把屋裡屋外收拾得乾乾淨淨的。」
「這些也不用你做,那都是下人們的事情。」
周氏有些疑惑:「那讓我做什麼呀?」
「不用急,到時你自然明白。」閻小鵬吩咐道,「王媽,帶她上樓去洗一洗吧。」
一個年近四十的婆子答應一聲,便請周氏上樓。
周氏很不解,問道:「什麼活計都還沒有做呢,怎麼就洗澡呀?」
閻小鵬笑了,看了看她,說道:「瞧你這樣子,不但衣服臟,身上也臟,這怎麼行呀,快去洗乾淨再說。王媽,你再給她找身合適的新衣服,把她的臟衣服都扔了吧。」
周氏有些不自在,跟隨王媽一邊上樓一邊想:「我這髒兮兮的,在人家府里幹活是不合適。唉,我們窮人家怎能和你們比呀,有套遮身的衣服就不錯了。窮婆娘整天忙裡忙外的,身上能不臟嘛,和你府里的夫人小姐可比不了呀。」
王媽在大木盆里調好洗澡水,又倒了一些淡黃色的水,一股香噴噴的味道撲鼻而來。
周氏奇怪地問:「王媽,這是什麼呀,真香。」
王媽笑道:「這是用香料泡製的,你洗完后,身上就能香噴噴的了。」
「唉,富人家就是不一樣,洗個燥還要用這東西,多貴呀!」周氏很感嘆。她忽然想起來,問道,「王媽,你知道老爺讓我做什麼事嗎?」
王媽遲疑了一下,搖了搖頭:「老爺不說,我這下人怎能知道。」
「唉,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做得好一些,心裡沒有底。要是針線活,粗針大線倒還可以,太細緻的我也做不好,要是惹得老爺生氣,可就麻煩了。」
王媽露出一絲苦笑,問道:「妹妹,你成家了嗎?」
「我早就成家了,已經有三個孩子了。」
「哦,真看不出來,你長得多年輕呀,看上去還不到二十歲呢。妹妹,你來這裡是……是自己願意的?」
「我相公因為下湖捕魚被他們綁了,為了救他,我只好來求老爺,唉,也是沒有辦法呀。」
「我明白了,是沒有辦法呀。妹妹,不要想那麼多了,已經身在這裡,就認命吧。為了能回去和相公與孩子們團圓,不管讓你做什麼,都忍著吧。」
周氏覺得她話裡有話,急忙問:「王媽,老爺到底讓我做什麼呀?」
王媽看看樓梯口,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我是想勸一勸你,女人家實在不易,為了救相公,就依老爺的心意吧,不管做什麼都想開點兒。好了,快洗澡吧,洗好后就穿這套新衣裙。」
周氏看了看那套衣裙,又是一聲感嘆:「真漂亮,還是絲綢的。唉,我一個窮人家女子,哪能消受得了呀,快收起來吧。」
王媽笑道:「傻妹妹,讓你穿你就穿,給他省著幹什麼。等你離開閻府,想穿也沒有了。」
周氏有些興奮,俊俏的面容更加紅潤。
她說:「王媽,我聽你的,洗完澡就穿上,只是……只是一下子穿上這麼貴重的好衣裙,也怪難為情的。」
王媽嘆了口氣:「是呀,窮人家的女子一輩子也穿不到這樣的衣裙呀。妹妹,既然有了機會,你就整天穿著,不要給他節儉。」
「好吧,那我就享受幾天。」周氏暗想,「在閻府里幹活,穿自己這套衣服可能有些不合適,會讓人說三道四吧,不然也不會讓我換衣服。」
周氏不再多想,脫去衣服進到大木盆里洗起來。
香噴噴的味道隨著熱氣飄散開來,十分愜意。她感到很舒適,泡在水裡靜靜地享受著。
王媽看著周氏,默默地嘆了口氣,臉上有了愁容。
她囑咐道:「好妹妹,既然來到這裡,就不要多想了,不管怎樣,都要聽從老爺安排。」說完,她下樓去了。
周氏囑咐道:「王媽,你在下面給照看點兒。」
她看著王媽一步一步地走下樓去,有些疑惑,不知道什麼活計還需要忍著,看來是又苦又累的差事。
她沒有畏難情緒,為了省下一年的下湖費,再苦再累也不怕,半個月的時間一轉眼就過去了。
盆里的水不涼也不熱,泡在裡面很舒服。周氏一邊洗一邊聞著濃濃的香氣,有些陶醉了。
外面很安靜,屋內也沒有響聲,盆里的熱氣在向外飄散,帶起了幽幽的芳香。
周氏想起丈夫,急忙搓洗幾把起身出來。
忽然,一人悄無聲息地來到樓上。他赤身露體笑嘻嘻地奔木盆走來。來者正是閻小鵬。
周氏嚇得急忙坐到盆里,哆哆嗦嗦地抱作一團。
她十分惶恐,哀求道:「老爺,你……你快下去!老爺,你快下去呀……」
活閻王已經被美貌的周氏迷得神魂顛倒,哪管她如何哀求和恐懼,滿臉淫容撲了上去。
虎穴狼窩裡,女人在無助地哀叫,男人在狂野地嬉笑,已是極不和諧的二人世界,充斥著恐怖與殘暴……
二樓的窗戶關著,與世隔絕,似乎空氣已經凝結。刺耳的獰笑聲不時地擠進來,把凝結的空氣撕裂,接著又凝結,又被撕裂……
周氏在奮力掙扎,卻毫無用處,最後一動不動了,要不是有口氣就是死人。
她恨這個毀了自己的惡魔,一直沒有睜眼,就不想看到那張猙獰的嘴臉。她非常痛苦,又無力反抗,絕望至極。
這就是命呀,是讓她痛恨又無奈的命。在虎穴狼窩裡,她一個無助的弱女子無力抗拒,只能是被惡魔糟蹋的命,是不堪忍受的命。這苦水難咽也得咽,這苦果害人也得吃,已經身不由己。
恐懼、無奈、悲慘、絕望……一股腦地砸向了柔弱善良的周氏,這就是令她痛恨又無奈的命呀!
閻小鵬發泄完獸慾,十分滿意,起身下樓。
周氏躺在那裡一動不動,兩眼微睜,淚水流淌。
她異常痛苦,有氣無力地說:「我要去見相公。」
活閻王停住腳步,說道:「不行,我說話算數,一定放他回去。」
「那就讓他到這裡來,我有話要說。」
周氏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聲音里飽含著無盡的哀傷。
「不用了,咱們一會兒就要走了,讓他回家去吧。」
「我……我要和他辭別。」周氏的聲音突然大了許多。
「辭別?嗯,那倒也是,你多日不能回家,是應該交待一下。」活閻王想了想,說道,「好吧,就讓他過來和你見一面。你剛洗得乾乾淨淨,不能再和他接觸了,免得弄髒了身子,有什麼話就在這裡說吧。」
閻小鵬來到樓下,吩咐王媽上樓侍候周氏,又讓李鐵頭和陳大虎去把張二林帶到這裡來。
李鐵頭和陳大虎答應一聲走了。
王媽來到樓上,看了看躺在地上的周氏,不住地搖頭嘆氣:「唉,真是作孽呀!妹妹,快起來吧,地上又硬又涼,小心作病。」
她過去把周氏扶起來,連聲嘆息。
魔窟里悄無聲息,空氣已經凝結,令人惶恐窒息。
王媽眉頭緊皺,只能勸解。
她早就知道閻小鵬的鬼心思,那傢伙在一步一步地逼近周氏,凄慘之事很快就會發生,卻不敢明說。
她更知道,即使明明白白地告訴周氏,也毫無用處,這必然之事還是要必然地發生。
活閻王的嬉笑聲與周氏的哭喊哀求聲,一直刺痛著王媽的心靈。她躲在角落裡,為可憐的周氏傷心落淚,滿臉都是愁容和悲情。
王媽深知,這結果再悲慘,可憐的周氏也要忍受,沒有能力逃脫活閻王地欺凌,淚水只能往心裡流,悲憤和痛苦也只能憋在心中。
這是無奈之事,為了救相公,不這樣也不行呀,何況身在這裡已經不由她自作主張。
周氏只能認命,不認命又能怎樣,窮人的命就是苦的呀。
王媽看了看樓梯口,小聲地安慰:「妹妹,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為了救相公,還是認命吧。事情已經這樣了,你要想開點兒,有苦有恨,為了孩子你要忍著呀。」
周氏面無表情,不言不語,猶如失去靈魂的行屍走肉木獃獃地進到盆里。她把身子浸到水裡,上上下下洗得乾乾淨淨。
王媽在旁邊看著,在不時地嘆氣。
事已至此,她勸周氏要想開一些,有苦有恨都要咽下去,咬咬牙再忍一忍,等熬過這陣子就好了,便能回家和親人團聚了。周氏還年輕,以後的日子長著呢,凡事都要往遠處想。
王媽嘆了口氣,說道:「妹妹,我一個下人也沒有本事,到了閻府,你有事只管說,我會儘力幫助你的,唉……」
周氏還是木獃獃的,擦乾了身子,拿過自己的衣服穿起來。
王媽取過新衣裙,說道:「妹妹,穿這身衣服吧。把那套衣服換下來,我給你洗一洗,等回家的時候再穿。」
周氏沒有理會,依然面無表情,已經感受不到周圍的存在,目空一切,耳中無聲。
此時,可憐的女人心裡只有悲憤絕望的情緒,還有十分思念的丈夫和無比疼愛的三個孩子。
她茫然地穿好衣服,然後木然痴獃地坐到椅子上,靈魂雖然還在身上,但是肉體已經被閻小鵬控制並佔有,沒有能力再自作主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