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還有，金翠姑娘身體上的傷口易愈，心理上的傷……可能就沒那麼簡單能好了。」葉雨竹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若是可以，就讓她不要再接客了。」


  「多謝葉姑娘，金翠遭此大難，我這個做鴇娘的也難辭其咎，一定按照葉姑娘的吩咐去做。」彩姐兒聽著葉雨竹的話，不住的點頭應和，「金翠年齡漸大，我前些日子還說，讓她找好人家嫁了得了，可她說離了這裡也沒有地方可以去了。其實，這樓里，誰又不是這樣呢，能遇到良人的終歸是少數。」


  彩姐兒的話讓所有人都沉默了下來，半響后，英哥兒雙拳緊握，突然開口道：「以後我養她。」


  「英哥兒，你又胡說八道了。」彩姐兒不認同的呵道，「你就不要添亂了。」


  「我能照顧好她，我們都是窯子里出來的，怎麼就不能相依為命過一輩子了？」英哥兒憤憤道，「難道離了那檔子事兒，人就不能活下去了嗎？」


  英哥兒的話讓彩姐兒陷入了沉默，她是個女人，雖然自幼生活在煙花柳巷裡，可骨子裡還是個女人，渴望家庭，渴望一個能夠依靠的男人。英哥兒與她不同，他是個小倌，也是個男人，他的思想自然也跟彩姐兒不同，家庭是必需品，可一個不確定能否依靠的肩膀真的那麼重要嗎？

  與其跟一個不確定的人膽戰心驚的過一輩子，為什麼不能是兩個同病相憐的人抱團取暖呢？


  「可是，可是女人一輩子不就是圖個相夫教子嗎？雖然我們出身不好，難道這點兒小小的心愿都不配得到滿足嗎？」彩姐兒眉頭蹙了起來。


  「姐，才子佳人的戲碼看一看，演一演就好，若是信了，苦的不過是自己。」英哥兒目光如炬望著彩姐兒。


  「行了，這種後續的事情，你們且等金翠姑娘醒來的再爭吵吧，既然你們寫了狀子，我接了狀子，那現在就來說說這個案子。」一直聽他們交談沒有說話的言靈兒突然開口道，「你們要不要告那些東瀛商人？」


  「要！」


  「不用，我有自己的辦法解決。」


  彩姐兒和英哥兒同時開口，兩個人說的話卻南轅北轍。


  言靈兒看向英哥兒：「看得出來，你十分關心金翠姑娘，不過你若是靠自己的辦法解決了那些東瀛商人，你又如何兌現你剛才的承諾，照顧金翠姑娘一生？」


  「我……」英哥兒被言靈兒問的愣在原地。


  「金翠姑娘已經出事了，你再一時衝動犯了糊塗，你讓彩姐兒一個人怎麼支撐環采閣，你有想過以後這樓里的姑娘小倌們要如何嗎？他們難道不是跟你一樣同病相憐要相扶到老的人嗎？」


  「是啊是啊，言訟師說的就是我想說的。是我最笨說不出來。」言靈兒的話每一個字都說到了彩姐兒的心坎上，她不住的點頭，接著拉住英哥兒的手，「金翠出事兒了，你自責難過我們都知道，可衝動解決不了問題，反而會讓問題更嚴重，言訟師是來幫咱們的，你要相信她。」


  英哥兒沉默了片刻，突然捂著臉痛哭出聲，悲傷的哭聲傳進了每個人的耳朵，哭聲中蘊含的絕望，在場的每個人都忍不住鼻酸起來。


  彩姐兒一邊擦著眼淚一邊將英哥兒攬入懷裡：「哭吧，哭出來就好了，哭出來就沒事兒了。」


  過了好一會兒，英哥兒才恢復過來，他吸吸鼻子，紅著眼睛看向言靈兒：「躺在床上的人，應該是我。」


  ！


  英哥兒這話一出，就連彩姐兒都愣了一下，她拉住英哥兒的胳膊，急切的問道：「你怎麼這麼說？那天晚上到底怎麼回事兒？」


  「那晚，我帶著金翠他們一起進去，那些東瀛客人一開始十分客氣……」英哥兒鎮定了情緒，陷入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