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夜色深沉，環采閣內燈火通明，笑聲不斷。二樓某個布置清雅的廂房內，琴娘隔著半透明的薄紗屏風彈唱著才子佳人，屏風另一側，英哥兒和金翠領著一眾姿色上等的姑娘和小倌走了進來。
「各位遠道而來的客人，這些就是我們環采閣里數一數二的姑娘和小伙了。」金翠臉上帶著諂媚的笑容，指著身後的一眾人介紹道，「咱們環采閣的姑娘和小伙，那可是個頂個的，別家可都比不了。」
「還愣著做什麼？還不快去伺候著。」金翠說著，朝樓里的姑娘小倌們使了個眼色，姑娘和小倌們立刻圍了上去，卻被坐在最中間的那位東瀛人給制止了。
「久聞大齊是天朝上國，沒想到這京城裡最大妓院環采閣的人，也都不過是這種平淡無奇的姿色。」那位東瀛人講著一股子怪裡怪氣的大齊官話，瞧不起人的表情倒是拿捏的恰到好處，「還是說，你們環采閣看不起我們東瀛人。」
金翠聞言愣了一下，很快又堆起一臉的笑容：「哎呦，客人，瞧您這話說的，你們可是遠道而來的貴客，自然也是咱們環采閣的貴客，你說這話，不就是誅奴家的心嗎？」
「哦？是嗎？」東瀛人皮笑肉不笑地看著金翠，又將目光放在英哥兒身上，他澀咪咪地看了英哥兒一會兒又看向金翠，「可在我看來，這些人裡面，也就你們倆還湊合。」
金翠陪著笑：「客人您眼光可真好，英哥兒是咱們京城出了名的美人，不過，咱們英哥兒不配客，他可是咱環采閣的老闆。」
「哦？竟然是這妓院的老闆？」東瀛人似乎更來了興趣，打量著英哥兒的目光愈發的不加掩飾。
英哥兒因為美貌加上有個性，向來被客人捧在手心裡捧慣了，多少年了，頭一次遇到這麼不加掩飾的猥瑣表情，忍不住有些嫌棄，這麼一想，臉上的表情就更加不好看了，他皺著眉頭看了那些東瀛人一眼：「不知各位客人是否已經有了想要陪同的姑娘小倌，若是選好了，我這就帶人離開了。」
「美人老闆這是著急了？」東瀛人挑眉，其他幾個東瀛商人也露出看戲的表情。
「客人哪裡話，不過各位遠道而來的貴客可能不知道，咱們環采閣客人多，尤其是達官貴人數不勝數，哪一個都得罪不起，咱們開門做生意，講究的就是以和為貴，這玩意得罪個把皇親國戚，我們也擔待不起。您說是吧？」英哥兒一雙美眸微抬，表情要笑不笑。
「哎，美人老闆不用著急，咱們是來享受的，不是來鬧事兒的，既然美人老闆不接客，不如就讓這位金翠姑娘留下吧。金翠姑娘，可否賞臉？」東瀛人嘴角牽起一絲笑看向金翠。
「她……」英哥兒聞言蹙眉，剛要開口拒絕，被金翠一把拉住了手。
「貴客瞧得起奴家，是奴家的福氣。」金翠說著，扭著腰肢，款款走到東瀛人面前，接著她玉臂一伸摟住東瀛人的脖子，一屁股坐在了他大腿上，她撩開胸口的衣服，將一杯清酒倒在雪白的皮膚上。
「好，好，好！」東瀛人頭一回見到金翠這種漂亮性感而又「懂事兒」的女人，自然眼睛都直了。
他用力抱住金翠的腰肢，將頭埋進金翠的胸脯。
……
「所以，金翠是為了替你解圍，才答應接客的。」聽完英哥兒的講述，言靈兒瞭然，「那你們發現金翠出事兒后，有報官嗎？」
「怎麼可能沒報。」英哥兒苦笑，「我們報了官，可我們帶著鋪頭去拿人的時候，才發現，那些東瀛人是官商住在鴻臚寺內，鋪頭根本無法進去拿人，我們找了好幾家訟館，他們一聽是鴻臚寺的案子，都把我們趕了出來。」
「是啊，若不是那幾個鋪頭大哥給我們出主意，讓我們給你們寫狀子，我們怕是只能吃這個啞巴虧了。」彩姐兒跟著附和。
「鴻臚寺……」言靈兒眉頭蹙了起來，鴻臚寺是掌管大齊外交禮儀的地方，很多外國來的商人和官員都會住在鴻臚寺附近的驛站里，那裡向來是大齊出名的法外之地，況且，鴻臚寺卿正是榮昌侯蕭永年，皇后的親大哥，太子的親舅舅。
言靈兒半天不說話，弄得彩姐兒和英哥兒心裡更加沒底了，兩個人對視一眼，英哥兒忍不住開口道：「若是連言訟師都沒有辦法，那整個大齊，恐怕再也沒人敢接這個案子了。」
「那些訟師不敢接這個案子，是因為那些東瀛人背靠著鴻臚寺，鴻臚寺在京城裡地位特殊，不少外族人在京城犯了法，只要給鴻臚寺卿上了供，便可求得一個皇上的恩典，免了懲罰。這官司明知道要輸，而且還有可能得罪鴻臚寺，自然沒有人願意接。」言靈兒道。
「果然，還是這樣嗎？」英哥兒苦澀一笑，「普天之家，就連個講道理的地方都沒有？」
英哥兒的話一出，原本還帶著一絲希望的彩姐兒也沒了脾氣，黯然地坐在一旁，葉雨竹有些著急，她眼巴巴地看著言靈兒，見言靈兒神色如常，絲毫沒有為難的樣子，便莫名覺得踏實了。
是了，若是旁人自然不敢接這個案子，可這個人是言靈兒，她是為了朋友敢叫板太子的人，她是為了陌生的鄉村少女，願意站上公堂，挑戰整個宗族。
「這個案子，我接。」沉默中，言靈兒突然開口，英哥兒和彩姐兒都驚訝地看向她，「這個案子，我可以接，也不是很難辦。」
「真的嗎？」彩姐兒驚喜地開口。
「我自然有我的辦法，不過我也有個要求。」言靈兒朝床的方向看去，床簾已經被葉雨竹掛了起來，金翠蒼白著臉還陷在昏睡中，「你們要照看好金翠姑娘，日夜都得有人看著她，千萬不能讓她再出什麼事情了。」
「好，我們一定照辦。」彩姐兒點頭答應，「這事兒您就是不囑咐我們，我們也會照顧好她。」
言靈兒點點頭，看向英哥兒：「另外，我需要環采閣給我派一個會彈琴的姑娘，跟我一起去一趟鴻臚寺打聽消息，這幾日應該就是鴻臚寺籌備萬國大典的日子了。」
「行，我們樓里會曲兒的姑娘多，你隨便挑。」彩姐兒十分大方。
「那言訟師，你覺得我怎麼樣？」
這時，眾人身後傳來一道清亮溫柔的女聲，眾人朝門口望去，一個氣質清雅，眼神溫柔的漂亮女人抱著琵琶站在門口，朝言靈兒盈盈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