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心裡各種疑問同時湧上來，方小晴這時候卻哭的很厲害，我忍著沒問她，而是在她旁邊坐下來，伸手慢慢拍著她的肩膀。
過了足足十分鐘，方小晴情緒才稍微穩定了一點，抬起頭來，也不看我，眼睛空洞的往前方看著。
我吸了口氣，又跟她說了一句對不起，然後才繼續說道，「剛才是我腦子有毛病，才說出來那樣的話，你別忘心裡去，你也別自責，一個女孩子，哪有這樣說自己的？以後千萬別這麼說了。」
方小晴沉默著沒說話，但從她側臉上，我看到一股很痛苦的表情。
我把身子往她面前挪了挪，看著她紅腫的眼睛又開口問她說，「我有點奇怪，你跟張成浩之間到底發生過什麼事情，你為啥那麼恨他？能跟我說說不？」
聽到我說起張成浩，方小晴已經哭腫了的眼睛里瞬間又生出怨毒的情緒，兩隻手緊緊的抓著自己褲子，連抽噎的聲音都停了下來。
過了好一會兒，她臉上的表情才緩和了一些，嘴角倒是挑起了一絲嘲諷的笑，開口對我說，「他是我第一個男朋友，我初吻也是給的他……她雖然是個小混混，但以前我一直覺得，我不光初吻要給他，初夜也會給他，以後還會跟他結婚，可是這個畜生……這個畜生……」
話說到這裡，方小晴臉上的表情幾乎都要扭曲了，我不知道多大的仇恨才能讓一個面容姣美的女生變得幾乎猙獰，但看著她的表情，我心裡竟覺得有點心驚肉跳的感覺。
方小晴幾乎說不出話來，緊緊捏著褲縫的雙手，手背上慘白的骨節凸顯出來，心緒顯然不平靜到了極點。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終於稍微平靜了一點，臉色也平和了下來，嘴角最初那絲嘲諷的笑容更明顯了，嘆了一口氣，聲音很冷漠的繼續說道，「其實也沒什麼，就是他認識的一個混子看上我了，他騙我去旅館，讓那個人把我上了，當然，那個混子上完，他自己也跟著上了我一次。然後這事兒在學校里傳開了，他自己說，他認識那個混子也跟別人說過，所以我就成了個賤貨唄。」
說完這些，她沉默了一會兒，臉上還是又冷漠又平靜的繼續說，「答應做他女朋友的時候，我早就想過無數次，會什麼時候把自己的身子給他，這種事情不光你們男生會想，我們女生也會經常想呢……可是任憑我怎麼設想，我也想不到會是在這樣的情況下……你問我為啥恨他？我也不知道為啥，我覺得其實我不恨他，我就是恨我自己，恨我為啥瞎了眼認識他，恨我為啥這麼賤，認識了這樣一個畜生，還想著把身子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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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小晴幾乎是一口氣把這些話說完了，說完之後，她依然仰著臉，甚至嘴角那絲嘲諷的笑容都沒有消失，只是眼睛裡面的淚水卻滾滾而落。
笑著流淚。
我這時候已經完全呆住了，我無法想象，她是怎麼樣的一種絕望，才能這麼平靜的把這番話給說出來。更無法想象，她之前承受了多麼巨大的痛苦和恥辱。
現在我也終於明白了一切，為啥她為了打張成浩，寧可把身子給我，也明白了她之前跟我說，我打了張成浩，她從心裡感激我，甚至我都能明白她是真的願意跟我開房，不因為別的，只是單純的因為我打了張成浩一頓。
下午被張成浩帶著人打了之後，說實話我心裡並沒有多大的仇恨，畢竟這事兒是我和張傑他們先動手，甚至昨天被打那幾下都不一定有我之前兩次打張成浩打的很，所以被打了之後，我壓根沒想怎麼報復。
可是到現在，我感覺自己肺里幾乎炸開了，一股劇烈的火焰在我胸口燃燒，比當初我拿著刀子沖向劉大海的時候更炙熱。
這是他媽什麼樣的畜生才能幹出來的事兒？張成浩，這個狗玩意，此時此刻，我甚至想殺了他，不是因為我被打，而是因為我想給方小晴討回個公道！
甚至我連自己也恨上了，草這算什麼事兒？我本來以為這件事只是單純的一個交易，雖然來開房的時候心裡的確是有點愧疚的，但並沒有太當回事，早知道有這些事情，我肯定不會碰方小晴，不是嫌她臟，而是嫌我自己不配。
更別提最後我還在方小晴身上撒氣的事，他媽的，他媽的！
我一下從地上站了起來，前後左右的來回走，胸口一股怒氣憋的我想大吼大叫。以前我不知道電視里那些人發怒的時候為什麼會拿手砸牆，但此時此刻，我看著眼前的牆壁，伸手就砸了上去，一拳砸的我手背都麻木了，但胸口憋著的一口氣卻一點都沒發泄出去。
方小晴這時候已經從地上站了起來，臉上的笑和眼淚都收了起來，走到我身邊拉住我胳膊，不讓我繼續砸牆，然後嘆了口氣跟我說，「虎哥，我不應該跟你說這些事的，鐘點房的時間快到了，你快點穿好衣服，咱們走吧。」
我沒按她說的穿衣服，而是轉過頭來問她，「你說那個混混，是不是強寧？」
方小晴遲疑了一下，然後點點頭，又說，「過去的事已經過去了，虎哥，你幫我打了張成浩一次，我心裡的怨氣已經出去了，我真的很感激你。」
我說張成浩那畜生怎麼能讓強寧那麼死心塌地的幫他打架，草他嗎的！
我沒再說什麼，而是轉身默默穿好了衣服，跟方小晴一起去把房間退了，把她送上了回家的計程車，我自己會學校騎了車子出來。
天已經完全黑了，但我沒有回家，而是給張傑和袁東分別打了電話，讓他們馬上出來。
張成浩這仇我必須得報，不管是因為方小晴還是因為我自己被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