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9.京內罵名（二）
水氏張了張嘴想要說話，被段如瑕陰冷的眸色一掃，如鯁在喉，隻聽得她說道：“繼續說。”
櫻桃抽抽搭搭的把前因後果全都講述了一遍，竟然連水氏收買王霖的話都說了出來。
她說的越多，水氏越是方寸大亂，幸好還記得表麵功夫，雖然臉色白了一些，可好歹沒有做出傻事，可水氏知道冷靜，第一次幹這種事的王霖可冷靜不下來了。
他知道自己現在做了這事，唯一的依仗就是大夫人，事到如今，大夫人尚且能夠脫身，可若是他沒辦法洗脫身上殺人的罪名，他一定身陷囹吾，三小姐絕不會輕易放過他，屆時連大夫人都未必救得了他！
王霖不敢對大夫人發作，一雙眼睛通紅，帶著十分的惡意扯住櫻桃的後頸，狠狠掐住她的脖子，“你這個毒婦！你為何要出言害我！誆騙三小姐！你該死！”
櫻桃被他掐住脖子，臉色漲得發紫，眼球微微往外突出，圍觀的眾人紛紛退了幾步，心中陡然升起一股涼意，晴空正欲上前幫她，便見櫻桃不知何處來的力氣，狠狠踢上王霖胯間。
王管家吃痛跌坐在地，櫻桃喘了兩口粗氣，眼神定在不遠處的大石塊上，眼看著她伸手將石塊捧了起來，狠狠朝著王管家的腦門砸了下去，一下，便鮮血四濺，周圍的丫鬟此起彼伏的發出了叫聲。
段如瑕讓她砸了一下泄憤，便示意晴空上前將人拉開，櫻桃想要砸第二下時，便被晴空拉到了一邊，手裏的石塊一鬆，砸在王管家胯下，見王管家半生不死的趴在地上，眾人紛紛感慨不已。
櫻桃見王管家這副慘狀，心頭的惡氣大散，哈哈大笑起來，趁著晴空一個愣神，又端起那大石塊朝著他的腦袋砸去，這下子段如瑕倒是沒阻止她，讓她砸了個痛快，水氏都覺得驚悚，顫顫道
“三、三丫頭你在做什麽？還不快叫人將她停下！”
水氏話應剛落，櫻桃就停下了手中的動作，陰森森的轉過頭來看向她，水氏隻覺得後脊升起一股涼氣，瞥見她欲要往這邊來的動作，水氏驚呼著往後退，“你別過來！別過來！滾——”
她扯過身邊的丫鬟朝著櫻桃的方向推了過去，躲在段如瑕的身後朝著那群家丁就是破口大罵：“你們都傻了嗎？還不快把她抓住！抓住她——”
櫻桃揮開那嚇得渾身顫抖差點失禁的丫鬟，轉身朝著趙姨娘走了過去，當初她和王管家結識，既有王管家刻意勾搭，也免不了趙氏在其中給她灌迷魂湯，還騙她之前嫁給王管家的晴兒，日子過得有多快活雲雲，這才讓她迷了心智。
若說害得她這般慘狀之人，除了王管家，便隻有趙姨娘了。
趙姨娘方才一看見櫻桃便知道要完，王管家被她砸的生死不知，眼看著人朝她走過來，趙姨娘連滾帶爬的往後退著，鼻涕眼淚糊了一臉，聲音還帶著哭腔說道：“你別過來啊！你別過來！不是我害得你，不是我害得你啊！”
趙姨娘指著不遠處的王管家，又指了指躲在段如瑕身後的水氏，哭道：“想出要讓王霖勾搭你、害宋姨娘的是大夫人，侮辱了你把你賣進勾欄的是王管家，我隻是牽線搭橋的，我沒有對不起你啊，你別過來！”
趙姨娘找準了人群中的一條縫隙，跌跌撞撞的朝著段如瑕爬了過去，“三小姐你救救我，救救我吧，我也是被大夫人逼的，不是我自願的啊，之前我來尋你是想把這事告訴你的，是你一直不肯見我，三小姐救救我吧，求求你了！”
趙姨娘知道，隻要段如瑕不喊停，櫻桃一定會毫不猶豫的讓她去和王管家作伴，趙姨娘是怕被大夫人迫害，可是她更怕死啊，看著趙姨娘十分沒骨氣的趴在段如瑕的腳下求饒，水氏氣得渾身發抖。
“大夫人——”
燕嬤嬤發出一聲怪異的叫聲，段如瑕眼看著水氏暈倒在地上，唇色慘白，是真的暈過去了。
段如瑕嘴角勾起一抹莫名的弧度，旋即又壓了下去，咳了一聲說道：“來人，去讓大夫給王管家治治，將趙姨娘關進鎖月居，晴空，去通知顧申顧大人來府一趟，便說是府上有命案尋他過來處置。”
段如瑕看了一眼櫻桃。“我本可以保你一命，可你要知道，你方才的行為一出，恐怕也難逃死牢。”
“隻要能讓那兩個賤人給奴婢開路，奴婢死也值了！”櫻桃恨恨的看著王管家和趙姨娘，惡毒的咒罵道。
櫻桃也想咒罵水氏，畢竟此事是她所布的局，可她知道水氏她招惹不起，也唯有等到日後，讓三小姐替她報仇了。
櫻桃及其配合的跟著兩個下人離開，暫時被關進了柴房之中。
水氏被活生生氣暈，燕嬤嬤不敢逗留在段如瑕的院子裏，擔心自己被殃及池魚，便灰溜溜的抱著水氏回到了她的院子，請了個大夫來看，詢問道：“大夫，如何？我們夫人沒事吧？”
大夫歎了口氣，“唉，這鬱結於心，怒火上頭，若是夫人不能放寬心，好好調理，這身子隻怕會越來越差啊。”
“求大夫救救我們夫人。”燕嬤嬤連忙求道，“明日我便去丞相府尋老夫人來，大夫隻要治好了我們夫人，老夫人必定有重謝！”
大夫也知道水氏是丞相家的人，態度也十分的好，拱手道，“嬤嬤說的哪裏話，在下身為醫者，自然竭盡全力救治大夫人，隻要大夫人肯聽在下的，莫要再積壓這火氣和悶氣，結合在下開出的補藥，定能好起來。”
燕嬤嬤應下了大夫的話，喊了人去將大夫送出府去，心頭卻是十分糾結，這心頭的鬱氣和火氣哪是那麽容易消去的，燕嬤嬤敢肯定，隻要段如瑕一天沒死，大夫人都要這麽氣著，這可如何是好。
燕嬤嬤愁了一會兒，還是決定明日先去把此事和水夫人稟明一下，再說。
水氏這邊死氣沉沉，可樓蘭閣內，方才蘇醒的宋姨娘心情大好，她那柱子看上去磕得很，可她自己醒來後也笑著說了，她是看好了的，磕得不是重要的地方，她的身子一點兒事兒也沒有。
得知王管家被櫻桃害的生不如死，那趙姨娘還即將因為和王霖通奸而被沉塘，宋姨娘撫掌大笑，“好好好，她趙氏多行不義必自斃！死了也活該！”若非段如瑕將櫻桃尋了回來，恐怕這次沉塘的人就是她了。
宋姨娘深吸了一口氣，神色堅定的看著段如瑕，“三小姐，婢妾為之前對三小姐的猜疑，和三小姐道歉，都是婢妾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三小姐的救命之恩，婢妾銘記於心，莫不敢忘。”
“你也別謝我，這次的事，也算是我利用了你。”段如瑕坦言了關於此事的計劃，宋姨娘也欣然接受，完全沒有要追究的意思，“三小姐縱然是利用了我，也並非要危及我的心思，不似平旁人。我宋綿珠是有自知之明的。”
宋姨娘不但沒有責怪段如瑕，反而對她更親近了幾分，等趙氏死了，這府上就隻有段如瑕她能說上兩句話了，宋姨娘突然覺得，少了對她的不信任，心中也放鬆了不少，宋姨娘想想，她還是很幸運的。
宋姨娘蘇醒沒多久後，顧申也領著一眾衙役登臨了段府，王管家被櫻桃砸的半死，大夫說恐怕是醒不過來了，可就算他暈著，段如瑕和櫻桃還是領著顧申和衙役，把王霖之前殺妻留下的蛛絲馬跡找了出來，定了王霖的罪行。
櫻桃也被顧申帶走。
府上出了這麽一件大事，下人之中傳起了流言。
那些因為勾搭上王管家，在一眾下人之中作威作福的女子，全被別人爆了出來，不但段府的人都知道了，連外麵的人都知道，段如瑕甚至還接了一個得知此事，怒不可遏要殺了女兒的一對夫妻。
因為這，那些和王霖勾搭過的丫鬟，簡直悔不該當初，可走也走不了，賣身契還都掌握在主子的手裏，那群下人的生活一日比一日艱難。
段如瑕這時倒是做了件好事，她將那群女子的賣身契紛紛歸還給了她們，隻要求她們離開段府時，不能帶走一件衣服首飾，如此苛刻的條件，那群女子還是紛紛應下，沒幾天就跑了個幹淨。
趁著這機會，段如瑕從奴市買了一群下人回來，走掉的那些大多都是老夫人或是水氏以前的人，段如瑕倒是趁著這個機會大換水，可以說，就算現在段如瑕想囚禁水氏，不許她回丞相府，都是可以的。
燕嬤嬤也害怕段如瑕不讓她回去向水夫人稟告此事，離府時一直心驚膽戰，可讓燕嬤嬤沒想到的是，段如瑕痛快的放她出了府，還表達了對水氏病情的關切問候。
燕嬤嬤覺得其中有詐，果然，剛回到丞相府，便出了問題。
水夫人閉門不肯見她。
燕嬤嬤跪在水夫人的房間門外，口口聲聲的哭道：“老夫人！您就救救夫人吧，您要是不救夫人，夫人就沒救了啊，夫人都要被三小姐給逼死了老夫人，老奴求求您了老夫人！”
“滾！”房內傳來水夫人怒不可遏的吼聲：“你滾出去聽聽，她都做了些什麽好事！之前欺壓婆婆便罷了，現在竟然還趁著她男人在外打仗的功夫迫害家裏的子嗣，她膽大包天！她這麽能耐還要找我做什麽！她是沒救了，她是被她自己作的沒救了！你給我滾！日後她的事，我一分也不會管！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