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交鋒

  此為防盜章, 購買比例不到50%的朋友可以補訂幾章  謝沛心中好奇, 但也不忘提醒她爹,「爹啊,我想那張疤瘌恐怕不止是圖謀點衣襪那麼簡單。」


  謝父揚起眉頭, 疑惑地看向女兒。


  謝沛嘆了口氣, 道:「爹從來都是這樣, 要知道這世上的人要惡起來,都是能害人性命的。爹你想想,若是你們沒有給那小郎灌水喂飯,那人是不是就像死了一樣?」


  謝棟點頭道:「老孫開門時, 都以為那小郎已經死了……」


  謝二娘把他爹手裡的水杯拿過來,放到桌上, 才開口道:「爹再想想, 假如那小郎真沒挺過來,就死在了孫家鋪子跟前, 恰好又被對街張疤瘌一夥看到了, 孫老闆家又會如何?」


  謝棟聞言,倒吸一口涼氣,道:「二娘……你是說, 那小郎是、是張疤瘌他們專門弄來訛老孫的?!」


  謝沛歪了歪嘴角,道:「不然呢?爹你什麼時候見過張疤瘌他們起這麼早,還什麼事都不幹, 就蹲街邊閑站著的?」


  「不行, 我得去提醒下老孫!」謝棟顧不上中午開店的事情, 猛地站起來就要出門去。


  謝沛連忙拉住他的袖子,道:「爹,我跟你一起去。那伙人慣是欺軟怕硬,我給爹去漲漲勢。」


  謝棟也不覺丟人,喜滋滋地牽著閨女就奔老孫家去了。


  到了孫醬鋪一看,老孫還在張大夫家沒回來。爺倆又趕緊朝張大夫家去。


  還沒走到,就聽前面吵吵嚷嚷。


  謝沛拉著老爹擠過去一看,正是張疤瘌和幾個小癟三正推拉著老孫,叫個不休。


  「定是你這老嘎巴貪了我表弟的財物,還不趕緊交還來!」張疤瘌豁著兩顆大板牙,一臉奸詐地嚷道。


  孫老闆雖然口齒比謝棟要強點,但遇到張疤瘌這等流氓仍是心中發寒,兩腿發軟。


  「張兄弟誤會了,你表弟今早昏倒在我家門前,我餵了水,還把他抬到了醫館,我完全、完全是一片好心吶!」孫老闆急道。


  「放你娘的臭狗屁!你就那麼好心?無緣無故給張家表弟喂水喂飯,還掏錢看病,誰信吶?!」一個鷹鉤鼻子的二流子大聲說著,他覺得自己說得甚為有理,還得意地向四周看熱鬧的閑人詢問:「大夥說,是不是這個理?他要是不心虛,能掏錢給個無親無故的外人看病嗎?」


  那幫閑人中,還真有幾個應道:「可不是嗎,肯定是心裡有鬼啊……」


  那孫老闆頓時就急眼了,他剛想說什麼,就見到謝棟也來了,於是連忙嚷道:「你們莫要誣賴好人,早上的事情,謝老弟也在跟前。看病的錢,還、還是他先幫墊的……」


  「哦,管他什麼謝老弟、謝老天!我就問他為什麼要出錢?是不是跟你一夥謀財害命了,所以心虛?我表弟可是帶著幾十貫錢來給我賀壽的,怎麼錢也沒了,人也倒在了醫館?你們肯定是見財起意,騙了錢財又把我表弟弄昏了過去……」張疤瘌喋喋不休,越說越覺得自己真有這麼個白送錢的傻表弟了。


  謝棟沒聽出來老孫剛才那話的意思,直筒筒地開口說道:「張疤瘌,我不是什麼謝老天,但你也不是玉皇大帝。你不要以為靠混賴就能訛老孫一筆錢財,早上我可是眼盯盯看著你們幾個就蹲在街對過的。真要是你表弟,你那時候怎麼不出來?哦,你表弟昏倒在大街上,你就站街邊抄著手看閑天?有你這樣做親戚的嗎……」


  那張疤瘌一看謝棟來了,眼裡閃過一絲煩躁。


  要擱在以前,再多來幾個謝棟,他也能一併收拾了。


  可如今謝家出了個女妖怪,前天他還聽朱三學過,朱家隔壁這謝二娘能徒手抓碎手腕粗的木柴。而且朱家門前那大石磨至今還沒人能摳出來呢……


  像這種猛人,他們混混都是不愛招惹的。所以如今見著謝棟了,就知道今天這戲恐怕很難演全了。


  謝沛之前聽孫老闆嚷了句看病錢是謝家出的,心中就微微嘆了口氣。


  不過這也是人之常情,若是沒危害到自己的時候,還是有不少人願意做點好事的。可若是因此惹來了麻煩禍患,也怪不得這些沒什麼大本事的平頭百姓急著撇清自己。


  張疤瘌眼角抽搐地看了眼女妖怪謝沛,發現她正瞅著自己不懷好意地冷笑,不由打了個哆嗦。


  張疤瘌自己不敢囂張,就把身後那鷹鉤鼻子的二流子一把推到前面,道:「刁三,你說說。」


  刁三在心裡暗罵了句「說你娘個腿咧!」面上卻只能陪著笑,硬扛在前頭。


  「謝二娘,咳,謝英雄,這事吧,真不是我們混賴……」刁三眼珠亂轉著,急著想編一套說辭哄哄小妖怪。


  謝小娘神色淡然地點點頭,道:「你們也不容易啊,深更半夜的,又是搬又是抬……大清早還得來孫家守著,現在更要鼓動唇舌,等下搞不好還得斷胳膊瘸腿,真是怪辛苦吶……」說罷還嘆了口氣,用同情的眼光把張疤瘌、刁三和其他幾個二混子都認真打量了一遍。


  刁三聽了她前面幾句,就覺得心頭一酸,滿腹的委屈終於有人明白了啊!可這被人理解、被人憐惜的感覺,怎麼就好像阿奶做的酸筍湯啊,嗚嗚嗚……


  不過,他內心的感動還沒來得及化成淚水,就聽到了那讓人肉疼的一句話——斷胳膊瘸腿……


  張疤瘌與刁三齊齊打了個哆嗦,卻見謝家小娘子,突然抬起手,將袖口輕輕挽了一挽。


  「等、等等!謝二娘有話好說!」張疤瘌想起那塊兩百斤重的磨盤,再無僥倖,趕緊舉起手,將吵吵嚷嚷的混混小弟們都壓了下來。


  此時,張大夫也走了出來。他看場面已經緩了下來,就開口說道:「那小郎已經醒來,你們認親還是怎地,進去幾個人看看吧。」


  張疤瘌本就抱著趁人還沒醒,能訛多少是多少的心。如今聽正主都醒過來了,他就趕緊打著哈哈說道:「既然謝家娘子開口了,咱們怎麼都要賣個面子,那人我們也不看了,這事權當作罷。」說完連臉都不抬,急匆匆就要離開。


  他身後的刁三還賠笑道:「以後謝娘子有什麼事情,但請吩咐。小的沒什麼大本事,但跑個腿、傳個話,還是可以的……哎喲!」刁三捂著被張疤瘌踹了一腳的屁股,這才扭身顛顛地去了。一邊走,還不忘轉頭沖謝沛咧嘴賠笑。


  孫老闆見一場麻煩就此消解,也長舒了一口氣,擦著腦門上的冷汗,連連搖頭。


  他一低頭就看見謝家二娘子那有些冷淡的眼神,心裡就突了一下。


  孫茂德這才想起之前自己似乎有些不太地道……想到這裡,他一張老臉也有些掛不住了。


  倒是謝棟毫無察覺,還樂呵呵地拉著孫茂德的手,道:「我家娘子厲害吧,哈哈哈,老孫你放心,若是他們再來找你麻煩,你就來我家喊一聲。我家二娘那拳腳,嘿,要是個兒郎那必得是個武狀元……」他一邊說,一邊拉著老孫和謝沛朝醫館里走。


  三人跟著張大夫來到醫館的後院,在一間小房中,見到了剛剛醒來的李彥錦。


  「這位小郎,你是如何昏倒在孫家鋪子外的啊?」謝棟一臉好奇地問道。


  李彥錦此時還有點蒙,他傻乎乎地轉著腦袋,四下打量著。


  半晌才冒出一句:「小狼?這下連他瑪狼王都得跪了……」


  縣令張洪文是個貪財又好名的傢伙,他之前聽了王滿興的稟報,得知那苦主家是個破落混混人家。家裡除了幾個二流子和一個老婆子外,連點值錢東西都沒。


  因撈不到好處,張縣令就對這案子不太上心。


  原本他都懶得審這破案子了,不想卻突然得了個大大的牌匾。


  雖然這牌匾用料簡陋,值不了幾個錢,但至少是個民望的象徵。記到縣誌中去,也是一樁美談。


  又因著謝家送牌匾時,敲鑼打鼓搞得非常熱鬧,倒讓城中百姓都知道了放火殺人的歹人已經被抓去縣衙了。


  高興之餘,平頭百姓們也很直接,你送一把小菜,我送幾個雞蛋,對這原本不太像樣的張縣令,有了幾分感謝。


  於是,張洪文在衛川呆了一年多,都沒養出什麼名望來,如今卻稀里糊塗地賺了點好名聲。


  張縣令一高興,就誇了這謝家幾句。倒讓王滿興不敢在這檔口去找謝家的麻煩了。


  只是他並不清楚,其實張洪文的心裡也有些不足。縣令大人看著牌匾,心中嘆息道:「怎麼這事竟把古德寺的和尚也牽扯進來了,這訛個老百姓也就罷了,若是訛到了古德寺門上,恐怕老夫也兜不住啊……」


  兩日後,正是李彥錦與覺明約好上門買豆腐的時間。


  謝老闆也聽說了這事,就乾脆租來了牛車,讓智通和李彥錦多買些回來。自家吃不完,飯館里也能用得上。


  臨走前,謝沛塞了個錢袋在李彥錦手裡,道:「別讓師父出錢,回頭賺了,再還我就是。」


  李彥錦也沒推辭,笑呵呵接過來,眉毛一跳一跳地說道:「你就等著當個小富婆吧,哈哈!」


  謝沛搖搖頭,笑著送走了他們。


  謝棟摸著下巴,對閨女道:「這小子比我強啊,當年都是我把錢袋子交到你娘手裡,如今他還沒進門呢,就能從你手裡弄到錢袋子了……嘖嘖。」


  謝沛笑容一滯,沒好氣地瞥了她爹一眼,道:「就您那點心眼,還敢算計人倒插門?別回頭被人賣了,還幫著數錢吶!」


  「嘿嘿,」謝棟被閨女說了,也不發惱,繼續說道:「其實有點心眼也好,別一家子都是木疙瘩,吃了虧都搞不清楚吶。只要他有份真心,咱就不怕……」


  「都說是木疙瘩了,還能知道別人有沒有真心嗎?」謝沛好奇地問道。


  「呃……」謝老闆呆立當場。


  中午,李彥錦和智通就帶著五大板新鮮豆腐回來了,同行的還有一個覺明和尚。


  覺明辦事穩妥,他提前找了飯頭和庶務典座報備,只說是謝施主家想長期贈些財物。但因家資一般而無法大筆施捨,故想了個法子出來。


  這法子就是今後謝家飯館中用的豆腐就從古德寺中進貨,價格都按市價上來。雖然每次可能也就幾串錢而已,但這是個細水長流的路子,時間一長,也是一筆不菲的善財。


  典座聽了,自然樂意。這寺中豆腐從原料到人力都是不花錢來的,如今能穩定換些銀錢,自是再好不過了。


  不過典座也有點小心思,若是直接換成錢的話,那用在何處就不是他說了算的。於是他吩咐覺明,讓謝施主家也不要拿錢來了,直接換成某些物品,捐贈回來即可。至於換成什麼物品,這就只有覺明才知道了。


  因此,一行人到了謝家后,謝沛和李彥錦這兩個閑人就被指使著出門去買東西了。


  下午,覺明帶著一車日用雜貨回了古德寺。別看東西好像挺多的,但都不是太值錢的玩意。其中最貴重的不過一份鹽糖醬料罷了。所有東西加在一起也就三百多文錢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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