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太丑(抓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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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並沒立刻進城,而是先去古德寺, 找到方丈慧安大師密談了一個時辰。
謝沛並沒選擇對慧安隱瞞什麼,而是把來龍去脈說了個一清二楚。
慧安聽完后,念了聲佛號,點頭道:「都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智通雖性子有些莽撞,可行事卻自有我佛門弟子的心懷,善哉啊,善哉……」
謝沛又與方丈聊了一陣, 兩人統一了說辭后, 這才告辭回家。
也是時機湊巧,兩人剛到家門口,還沒進去,就聽飯館里傳來了某個熟悉的聲音。
「謝老闆, 你不是一直都是個大善人的嗎?怎麼今兒倒如此心冷啊?」朱大陰陽怪氣地站在飯館正中央嚷嚷著。
李小郎和謝二娘走過去一看,就見屋子裡有十來個食客正在吃飯。只是他們一邊吃, 卻又一邊不住扭頭朝屋子中間看去。
那裡除了立了個胖大魁偉的朱大外,還有個嬌小的人影半趴半跪地,伏在屋子中央。
而小夥計阿壽則滿頭是汗地扎著手, 攔在廚房門口, 嘴裡一個勁說著:「我們老闆不缺人手, 且館子里也不能招女夥計!你們趕緊走吧, 走吧~~」
地上那女子聞言, 哭得越發大聲起來。朱大則轉了轉眼珠道:「嗨,這有何難。不能招女夥計,謝大善人不如招個乾女兒好了。就像之前養那個餓死鬼一樣,給人口飯吃,不就好了?」
「干、乾女兒?」阿壽皺眉結巴道。
他身後,謝棟揮著鍋鏟道:「老子不要!什麼乾女兒、乾娘子的,都給老子滾!朱大,你再鬧的話,我就去古德寺把人都喊回來。我勸你省點事,念你街坊一場,且不與你計較!」
那朱大微微一僵,卻又立刻說道:「二娘回來了,我也不怕。我如今可是勸你向善,你家小娘子又有何理由打我……」
他話音未落,卻聽背後有人嘆了口氣,道:「有何理由?我謝二娘揍你簡直天經地義!」
說罷,眾人只覺眼前一花,一道黑影從門口躥了進來。接著,那趴著的女子與立著的朱大竟同時「嗷」了一嗓子,就被人丟出了謝家的門外。
「閨女!」
「二娘!」
「你們可算是來了啊……」阿壽一著急,說話都帶出了哭音來。
二娘把身上的包袱一拎,頭也不回地輕輕一拋,將其丟進了李彥錦的懷裡。
然後對謝棟等人說了句:「莫急,我且打發了那兩個鼻涕蟲先。」就把袖口一挽,跨過門檻,走了出去。
原本還有些擔驚受怕的食客們,頓時就「嗡」一聲追了出去。其中幾個竟然還記得捧著自己的飯碗去看熱鬧……
門外,朱大一見謝二娘來了,眼角猛抽幾下,只覺自己實在倒霉。他爬起來,連塵土都來不及拍乾淨,就嚷了句「心狠無理」,扭頭就想跑開。
謝沛今天本就是要徹底解決這個禍害,哪兒還肯再放他走。
於是一閃身躥到朱大近前,只聽啪啪兩聲,朱大就慘叫一聲跪倒在地。
「我的腿!謝家娘子踢斷了我的腿!」朱大捂住膝蓋,哀嚎連連。
而一旁與他同來的女子則一臉恐懼地從地上掙紮起來,嘴裡喊道:「娘子饒命!」掉頭也想離開。
「站住!」謝二娘一聲清喝,嚇得那女子一僵,倒也不敢再胡亂開溜。
謝沛對著二人冷笑一聲,沖著周圍看熱鬧的街坊鄰居、路人閑漢說道:「這朱大想必大家都知道,他是個什麼人,自不用我多說。大夥恐怕有些不解,為何這位今兒竟能說出勸人向善的話來。這其中的原因,只要問清楚他身邊這女子是何來歷即可。」
謝沛話音一落,那女子就抖了下,然後驚恐地抬起頭,飛快地看了二娘一眼。
此時,眾人才看清楚,之前一直低著頭嚶嚶哭泣的人,是個什麼模樣。
原來竟是個十三、四歲的俊俏小娘子。
謝沛看著這張臉,心中滿是寒意。她朗聲道:「這位也許大家並不認識,可她的老娘卻是咱衛川鼎鼎有名的一位人物。正是那與朱大說親未成,反倒險些讓二人成了母子的程惠仙是也!」
「哇!」眾人一片嘩然。
程大妮渾身發抖,盯著謝沛那張秀美的小臉又看了兩眼,才垂下眼,帶著哭音說道:「小娘子莫要再羞辱奴家了。家母雖不太……體面,可奴家卻一點壞事都沒做吶……」
她這話說得婉轉動聽,再加上長得嬌嬌弱弱,倒讓不少剛過來的閑人生出些憐憫來。
「這小娘子也不容易啊,有那樣一個親娘……」
謝沛冷眼掃了下那說話之人,轉頭對程大妮說道:「你也莫要說什麼,你與你娘沒有關係的屁話。今兒我動手之前,自然會把理都說清。大夥聽完,再看看,他們這些人該不該罰。
我謝家與朱家是個什麼關係,看看那大磨盤也就知道了。而程氏母女與朱家是什麼關係,這滿縣城裡,應該也都清楚。
有街坊、老客應該還記得,前些時,那程氏打扮的狐狸精一般跑到我家館子里,既不吃飯也不離開,反倒話里話外竟是想要攀扯上我爹。後來被我道破身份,這才捂臉逃去。
這就也罷了,卻不想,程氏之女今兒竟然又跑來鬧事。聽朱大剛才的話,大家都明白,這位竟然是想讓我爹認她做個乾女兒。
這娘沒攀扯上,就派女兒出來認爹。若真認了爹,她娘豈不是更有理由賴上我家了?真真是好手段,好臉皮啊!」
眾人聞言,哄堂大笑。
謝沛一擺手,繼續說道:「不知大夥想過沒有,這程氏母女為何死乞白賴要進我謝家?」
有閑人搭腔道:「看上謝老闆了唄!」
眾人又是一陣哈哈大笑。
謝沛看了看朱大,笑著搖搖頭道:「我爹在我心中自是千好萬好,可在這程氏母女眼中恐怕卻不是如此。大家想想,為何今天這女子來我家,幫她說項的竟是朱大混子?朱大可沒少想著法子訛詐我謝家,雖然都沒成功,可人家這份心意,我謝家卻不敢忘記。而朱大與那程氏是個什麼關係也不需我多言吧……」
「哎喲,這分明是個仙人跳啊!!!」有那清明點的,頓時就想明白了。
謝沛點點頭,那人見狀臉上露出些得意的神色,繼續說道:「這朱大看上了謝家的錢財,卻幾次三番都沒弄到手。就喊了他姘頭程氏一起,想把程氏塞進謝家。回頭再弄個什麼搶婚騙婚之類的名頭,程氏只需說是被騙被逼,兩人一合夥就能把謝老闆整死啊!」
「啊呀!好生狠毒啊!」
「可不是,他們肯定是見著程氏沒弄成,又不死心,這才又讓小程氏出馬,回頭還能告老謝一個誘拐良家,嘖嘖嘖!這朱大是要把謝家徹底弄垮啊……」
眾人被謝沛提著醒,你一言我一語地就把朱大與程惠仙原本的計謀給想了個七七八八。甚至連兩人原本沒想到的,也被這夥人都編排了出來。
謝沛看看面色慘白的程大妮和跪在地上站不起來的朱大,心中不免生出些快意來。
正在此時,朱婆子帶著兩個兒子,哭天搶地就擠了進來。
「哎喲我的個兒啊~~哪個鑿腦袋的把你害了啊……」她剛起了個頭,卻聽身後兩個兒子突然也慘叫了起來。一扭頭,卻發現謝沛不知如何做得,竟將兩人也打得滿地滾個不停。
朱婆子見狀,瞳孔急縮,嘴裡大喊起來:「殺人啦,謝家娘子殺人啦!!!」
謝二娘冷笑道:「你這樣喊,莫不是逼我把你也殺了嗎?既然如此,不如成全你吧!」
「啊!!!」朱婆子一看謝二娘朝自己走了兩步,竟然尖叫一聲,昏了過去。
謝沛無奈搖搖頭,道:「這可真不是我乾的。」
說罷,又抬腳將朱家三兄弟踹到一起,順帶將那程大妮也踹了進去。
「各位鄉親,」謝沛站定后,朝四周抱了抱拳,道:「老話說得好,只有千日為賊的,哪有千日防賊的。我謝家被這朱家盯上,各種骯髒手段都用了出來。如今,被逼無奈,為了自家,也為了街坊鄰居日後能少些禍事,今日必要讓他們吃些苦頭才行。」
「行吧,明兒我就不出攤了,給你頂一天吧,等下咱去和謝叔提前說一下。」李彥錦上輩子就沒看懂幾部戲曲,如今變成了古人,哪怕娛樂項目實在稀少,卻依然沒培養出點曲藝細胞來。
阿壽眼睛亮得直冒光,他是個正宗鐵杆三國迷。往日衛川縣裡雖然有戲班子,但都是在富貴人家演出,沒他一個小夥計什麼事情。
一年裡也就正月時,縣中幾個大戶會出錢請戲班在百草街上演一天大戲。一來是為了每年秋季的葯市求個紅紅火火的好兆頭,二來也算是為同縣的鄉親們做點好事,積些福氣。
也因此,像阿壽這樣的尋常百姓,想要看戲的話,也就這天是個好機會。
往年因為飯館里就阿壽一個夥計,所以他都忍著沒開過口。今年多了個李彥錦出來,阿壽這才動了心思。
中飯忙完,李彥錦就對謝老闆說起了這事。
以李彥錦對謝棟的了解,他認為這老實人肯定不會為難阿壽的。然而謝老闆聽了這話后,竟然半天都沒說話。
阿壽見狀,臉上的笑容就變成了尷尬難過,他正想開口,就聽謝老闆一拍手,大聲說道:「嘿呀!說起來,二娘都好幾年沒去聽過社戲了。乾脆,咱們明兒關張一天,大夥都去看戲,看完咱們就去吃老孫家鵝鴨簽!都放開吃,吃到飽才算數!」
阿壽呵呵傻樂起來,高興得臉都笑紅了。李彥錦擠眉弄眼地對謝棟說道:「謝叔啊,你說話要算數吶,那鵝鴨簽一根就要三文錢。別看我和阿壽哥都瘦丁丁的,要知道半大小子吃窮老子咯,誒嘿嘿嘿……」
謝棟拍著圓潤的肚皮,樂道:「你小子那點飯量算啥,我回頭連智通大師都要喊上一起去,人家一個都能頂你十個,哈哈哈!」
三個人在屋中嘿笑,智通不知何時站到門口,嚴肅地說道:「出家人怎能食葷?謝大哥明日借我個帽子用用,善哉啊善哉……」
四個人對視幾眼,哄堂大笑起來。
院子里正在翻曬腊味的謝沛,微微翹起嘴角,在一片笑聲中,對明日的社戲也生出了些期盼。
上輩子,她此時還只是個普通的小娘子,既沒有神力,也還沒有遇到師父。飯館因為朱大他們的騷擾,生意也沒什麼起色。
父親謝棟每日辛勞,加上思念亡妻,心情鬱郁,所以也沒想起要帶著女兒出門去哪兒玩耍。當然,更重要的是,謝棟已經察覺到朱大似乎對自家閨女懷著些齷蹉念頭,所以更不敢輕易放謝沛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