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誰是扛把子
此為防盜章,購買比例不到50%的朋友可以補訂幾章 「這、這不行!」智通光光的腦門險些冒出汗來。
謝棟沒練過功夫, 因此並不知這裡面的問題, 就陪著笑對大和尚說道:「大師恐怕不知, 我家二娘天生神力, 且、且她悟性極高。那天在寺廟, 無意中瞧見了大師打了一套拳,回家后,竟自己就琢磨了出來。不信、不信就讓小女給大師演一演?」
老實人難得說了次謊, 結果竟差點把自己都說服了……沒錯, 就是這麼回事!
謝沛也不傻, 她微笑著衝上輩子的師父行了個禮后, 掐頭去尾將那套拳法打了一遍。
像謝老闆這樣的外行自然是看個熱鬧,胡亂給閨女叫好鼓掌,也不怕丟人。但像智通這樣的內行卻實實在在吃了一驚。
要知道,不管是內功還是外功, 體現出來的都是一股勁道。在剛才謝沛打拳之時,她所體現出來的勁道就已經達到了內家高手的境界。除了招式上還有些瑕疵以外,智通簡直不知道自己還配不配讓人家喊一聲師傅了。
「天生的武學奇才啊!」智通瞪大雙眼,心中暗道。
他能看得出這小姑娘確實只有九歲, 但她打拳時激發的勁道流暢犀利,也絕對不是假的。
這個年紀能做到這樣, 除了贊一句天才之外, 再沒法說出別的了。
智通在練武這事上, 還真沒服過誰, 他叔叔也曾說過,他的資質極為難得,只要認真練,三十歲之前必將成為寧國屈指可數的高手之一。
此刻,這位未來的頂尖高手卻對謝沛生出了一股強烈的好奇。如此天資,如此悟性,這小丫頭將來又該如何呢?
其實智通倒是對謝沛有點誤會了,要說天生神力,這個沒什麼問題。可要說悟性,謝沛還真沒達到那個地步。她自己心裡清楚,現在所依仗的,都是上輩子用汗水與淚水澆灌而成的功底。
看到如此好苗子,智通自然心癢難耐。這就讓他更加為難起來。
要知道,教授武藝,難免會有肢體接觸。他一個光頭和尚自然心懷坦蕩、無所畏懼。可對方卻是個秀美的小娘子,他日若是傳出點難聽話來,恐怕就要妨礙大了……
謝棟看著這大和尚面上一時驚喜一時扭曲,就有些莫名其妙地朝女兒抬了抬眉頭,又沖智通努了努嘴,那意思分明就是「這和尚魔症了嗎?」
謝沛自然知道智通猶豫不決的原因,上輩子,他傳授武藝之前就言明了,在教授武藝時難免身體觸碰,要指點穴位,拍擊關節,矯正姿勢,若是在意這些,那就不要學武了。
謝沛那時候面容被毀、父母皆亡,家也被人佔了去,成了天地間孤零零野鬼一個,哪兒還有心情在乎這些東西。因此,她一個頭磕在地上,嘶啞著嗓子說了一句「徒兒今生只當自己是個男人……」
於是,這才造就出日後大名鼎鼎的鬼將軍謝沛。
這一世,鬼將軍不打算再走老路,但這師父卻還是要認下來的。因此,某位早就在一旁急得冒火的五尺男兒,終於有了用武之地。
智通咧著嘴看著面前的小瘦猴,有些嫌棄地問道:「謝施主,你的意思是,讓我先教這小……郎,然後讓謝小娘子在一旁自學?」
謝棟呵呵笑著點頭,道:「他倆畢竟年歲都小,互相指點下,也不礙事,您看如何?」
智通明知道這根本就是在開玩笑,可他實在捨不得浪費謝沛這麼好的練武奇才,只得抽著眼角,勉強同意了。
也是他真不認識什麼武藝高強的女子,不然大可以將謝沛介紹給更合適的女師父。可眼下,姑且也只好如此試試了。
「咳,我醜話說在前面啊……」智通想起自家的傳統,並沒立刻收徒,而是講了兩條規矩。
「我師父傳了兩條規矩,想要拜師得滿足兩條,一是要品性好,不能為非作歹,也不能是無賴混混;二是得有一定的資質,若是實在不合適練我的功法,那也是不能收徒的。所以,咱們先練一段時間的基本功,我若覺得合適了,再談拜師收徒的事情。」智通一邊說,一邊在暗自琢磨,這兩個恐怕最後都當不成自己的徒弟。一個太弱,另一個則太……可惜,唉……
李彥錦還渾不知自己已經被人嫌棄了,滿臉興奮地鞠躬行禮道:「弟子一定好好練功!大師等著瞧好吧!」
原本還有點瞧不上這瘦猴的智通,聽了這話,倒覺得這小子還挺對脾氣的,是個痛快人。嗯……也許還能挽救一下?
謝沛上輩子對智通了解頗深,瞧著他們倆這表情,心中不禁暗樂了起來。
她記得,上輩子智通只收了她一個弟子。兩人陷入絕境時,智通有點遺憾地嘆到,他們一門好功夫,可惜卻要斷了傳承,他怕是沒臉去見師父了……
這輩子,謝沛也不知自己到底能不能安然到老,但提前讓師父多收兩個徒弟,總是沒問題的。尤其是疑似與自己有相同遭遇的李彥錦,想來他定有異於常人的地方。若人品沒問題的話,多個這樣的師弟是樁穩賺不賠的好事。
三個人心中各有打算,次日一早,智通就帶著兩個小的,在謝家院子中操練了起來。
說是基本功,但並不是李彥錦想象中的站馬步之類的。
智通教了八個動作一套的健體拳,這比謝沛之前打那套的要簡單許多。
李彥錦上輩子也經常跑健身房,於是他練了幾遍后,就發現,這套健體拳別看動作簡單,但卻能對身體四大區域的肌群起到全面均衡的鍛煉。
「古武果然牛逼!」李彥錦好像撿到了金元寶一般,樂成了個傻子。
他這一高興,倒把另外兩人給逗樂了。
智通摸了摸自己的光腦殼,嘿嘿笑道:「學功夫就這麼高興嗎?」
李彥錦用力點頭道:「比撿錢還高興!」
「哈哈哈……」在一旁圍觀的謝老闆和阿壽都大笑起來。
立冬的初陽中,晨風微寒。謝二娘嘴角噙著絲淺笑,在阿爹爽直的笑聲中,一遍遍打著簡單的八式拳。
也許是因為她上輩子學武時,內心絕望又苦悶,所以後來武功漸成時,總被智通說是戾氣過重,不能渾然天成。
她一直沒明了那渾然天成是個什麼感覺,後來也就漸漸放棄了。
卻不料,今天重新演練起這健體八式拳時,她竟然有了絲特別的體悟。
體內的勁道從周身幽隙中潛生,愈生愈強,至盛轉衰,衰而欲竭之時卻又有新生勁道徐徐而來。
這是她上輩子從未感受過的東西,那一世,鬼將軍做什麼都是一股至死方休的拚命勁頭。猛烈是足夠猛烈了,可一旦力竭,她卻是連抬手的勁都沒了。
也因此,她最後才被人算得死死的,連一絲逃跑的機會都不曾留下。
原本,謝沛還以為,這輩子恐怕她也就是把功法操練得更精熟些罷了。誰知道,竟會在這個清晨突然步入到新的境界……
此刻,她才恍然大悟,上輩子智通所說的渾然天成是個什麼意思。四季輪換、冬去春來就是渾然天成;日夜交替,月落日升就是渾然天成……渾然天成方能——生生不息!
二十年的苦練與戰場上數不清的生死相博積累至今,當謝沛的心境徹底改變后,她終於有了新的突破。
她不知道,此時一旁的智通早就停了下來。
他雙眼圓睜,嘴巴越長越大,半晌后,才喃喃道:「祖宗咧,這他娘是個什麼悟性啊?!才練了半天就悟出了渾然天成……比起來,我……我算個鳥的練武奇才啊,叔叔誤我!!!」
原來剛才智通掏出火摺子時,還打開吹了吹裡面的火星。那絲光亮一起,就有個小衙役想要衝上去抓人。
可王滿興早就想好了,一定要等賊人把火燒起來了,才可上去抓人。這樣一來,他王滿興的功勞肯定是跑不掉了,至於那無辜被燒的人家……就只好自認倒霉吧。
賊人智能經了剛才那點風吹草動,心裡也有點發毛,他沒有立刻翻進院牆,而是撿了塊石頭,朝院中扔了進去。
這叫做投石問路,是智能前陣子跟著混混小賊們學來的招數。
謝家院子里靜悄悄,全無動靜。
智能心中一喜,翻牆而入。
謝家院子不大,智能前幾天就踩過點了,他躡手躡腳地抱起牆邊的木柴,來來回回忙了幾十次。
約莫一炷香的功夫,謝家各個房間的門窗下就都堆上了一排木柴。
為了加快火勢,智能解下腰間的粗繩,將其鋪在木柴之上。這樣待他將著浸泡了麻油的粗繩點燃后,謝家所有的房屋就都會很快地燒將起來。
做好這些后,可把智能給累得夠嗆。但只要一想到那該死的智通很快就要被燒成焦炭,他就覺得自己又生出了點力氣。
眼看大仇得報,智能在夜色中忍不住無聲獰笑起來。
他把浸了油的麻繩擺放好后,牽著繩子尾端直至牆邊,又將其盤了好幾個圈。然後才爬回牆頭,掏出了火摺子。
智能把火星吹旺后,暢快得意地將火摺子朝那堆麻繩圈圈拋了下去……燒吧,燒吧,燒死了智通,他就能痛快逍遙了!
夜色中,那紅色的火星從智能手中劃了個弧線,眼看就要從牆頭跌進院中……
突然,牆頭上一隻素手伸出,兩根纖縴手指不早不晚、又穩又准地夾住了那下墜的火摺子。
智能臉上還掛著獰笑,就聽耳邊有人幽幽嘆道:「這麼喜歡放火,想必燒燒自己也是極樂意的吧……」
話音未落,那夾著火摺子的手忽然一翻,掐住了智能的下巴,就將一團物事塞進他的嘴巴。
謝沛一巴掌將智能拍下牆頭,這矮矬子連喊叫的機會都沒有,就被智通抓在了手中。
智能見狀,才明白過來,今日怕是要栽在仇人手裡了。於是他低聲嗚嗚著,拚命掙紮起來。
可沒等他嗚嗚兩聲,就見一個小子將他之前擺放的浸油麻繩給全部收了起來。
不但如此,那小子更是將這些極易著火的繩子一圈圈都纏回了智能身上。
此時謝沛也借著樹木遮掩,從牆頭溜了下來。
她手腳麻利地把那些木柴都堆回原位后,就朝智能走了過來。
智能原本最怕掐著他脖子的智通,可此時,卻被這月光下,向他走來的半大丫頭給嚇得毛骨悚然。
謝沛走得不疾不徐,除開嘴角掛著一抹冷笑外,整個人都是一派閑適隨性的模樣。可這倒比那怒目擰眉的智通更讓人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