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第55章
第55章黑粉的自我修養
柏林國際電影節的舉辦時間在二月, 正是氣候惡劣, 大風呼嘯, 雨雪交加的時期。
一下飛機, 肖恩忍不住又把自己裹成了一顆巨大的棉花球。
威爾曼對此已經絕望了。
別人家的藝人注重形象，恨不得穿得越少越好, 可自己家的藝人，已然自由放飛……
而且, 對於影視從業人員來說，參加電影節，除了自己的影片必須參展外, 最重要的目的在於：社交！社交！社交！
人際關係在好萊塢的交易談判中, 一向都會起到重要的作用。可現在，指望一顆棉花球去社交, 趁早算了吧！
不過，好在肖恩除了一遇到陌生人就靦腆內向外，其他時間，只要是屬於演員的分內工作，他都會認認真真地做到最好, 從來不會偷懶、惹麻煩。
近段時間, 威爾曼乾脆放棄培養自家藝人的交際能力，轉而費心思親自處理那些瑣事了。
電影節今年從九號開始，中間要持續十天。
劇組安排了很多活動, 除了必須一起參加《道林格雷的畫像》的放映外, 也留有一些自由活動時間。但在這段時間裡, 周圍會有亂七八糟的各種會議、一些業內講座、晚宴派對什麼的，如果認真想要讓自己忙碌起來，那是從早到晚都沒有清閑時間的。
肖恩第一次參加集體活動，全程什麼都不知道，只跟著劇組走。
第一天開幕式紅毯那天，由於不允許自帶攝影師，劇組中所有要走紅毯的人都在忙著照鏡子，整理髮型和服飾妝容，生恐被別家攝影師咔嚓幾聲拍出一堆毀形象的丑照……只有他，還忙著往禮服下頭塞暖寶寶。
威爾曼真的快要被氣死。
看看旁邊標準的英倫紳士范兒理查德，容貌英俊，站姿優雅，神態得體大方；
再看看旁邊的肖恩，仿如一隻維持飛機耳的胖貓，因為怕冷的緣故，縮頭縮腦，眼睛還謹慎地四處張望，明明修身的禮服，結果由於下頭全塞滿了暖寶寶，生生肥了一圈，簡直絕望。
「沒事，反正這會兒也沒人認識我。」肖恩安慰經紀人說。
理查德還在旁邊特別瞎地誇他：「漂亮的外表不稀奇，美麗的靈魂難得一見。」
劇組人拍道林格雷的時候，也習慣捧著、哄著他了，頓時紛紛附和說：「對對，靈魂是美的。」
威爾曼呵呵兩聲說：「可惜，我真沒聽說過，哪個攝影師拍照能把靈魂也照出來。」
照出靈魂？那是鬼片！
所有人都訕訕地笑了。
但柏林那個破天氣確實惹人煩，當天狂風大作，窗外嗚嗚呼嘯。
住酒店裡的時候，聽說已經有很多人不幸被傳染了感冒。
威爾曼想想肖恩那看起來有點兒單薄的小身板……
近幾年被磨地越來越沒脾氣的經紀人先生，再也沒辦法繼續固執下去，只能眼不見心不煩地跑去忙別的事情了。
反正他早年的『完美造星計劃』，現在基本已經崩的差不多了。
肖恩明顯只對當演員有興趣，對當明星興緻缺卻。
這也許算是好事？
再完美的外在形象打造，也會有崩塌的一天；而真正展現自我的人，卻從來不用擔心這一點。
於是，在整個劇組的縱容，和經紀人的無視下，肖恩以這種形象走上了紅毯……
這是他第一次走正式紅毯，之前霹靂特工首映，是混在劇組人群里，而且，配角的站位和主角的站位肯定不一樣。
此時，他還沒什麼名氣。
但作為主角，是站在劇組中間又靠前位置的。
可惜，雖然開幕式那天遊人如織，甚至不得不封鎖整條街道。可在他走上紅毯的時候，除了湊熱鬧的，幾乎沒什麼人給他歡呼尖叫。
相反，旁邊幾個保安還虎視眈眈地注視他，生恐他年少貪戀虛榮，留戀紅毯，站著拍照不走，耽誤大家時間……
然而，本來在人多地方就不自在的肖恩，發現沒什麼人注意自己，恨不得一路小跑衝過去。
但因為得和身後的劇組保持步調一致，所以，只能剋制了。
可等劇組的大家按照慣例，走到一半，開始默契地停頓，朝兩邊揮手，擺姿勢，微笑。
肖恩：等等，這段我沒培訓過……
只顧著快步朝前走的他，根本沒注意後面，一下子衝過頭了。
要站下來等劇組嗎？還是退回去，和劇組繼續一起走？或者，朝前走，不回頭？
肖恩選擇了最後一個。
朝前走，不回頭。
於是，劇組還在紅毯的中間位置，他已經健步如飛地走到了紅毯的盡頭。
在指定的拍照領域，他甚至忘記這裡需要『停下來轉身站好，給媒體們拍一張』了。而是彷彿看到終結尷尬的希望曙光，彷彿發現獵物的貓一般，直接竄出紅毯……結果，被無語的保安給揪回來，放到紅毯邊，等劇組走過來的時候，才趕緊推他一把，喊著攝影師，給他們劇組來了張大合照。
周圍好多人都被他逗得哈哈笑。
只見過在紅毯上賴著不走的，還沒見過在紅毯上競走的。
肖恩無法接受『可能鬧笑話』的現實。
他一臉凝重地問：「他們是在笑話我嗎？」
理查德想了想，給出一個善意的謊言：「不是。」
「謝謝，我也這麼想，我就是走快了一點兒。」肖恩鬆了一口氣，拍著胸口說。
『你那可不是走快了一點兒！』
理查德在心裡這麼想，卻好心地沒有說出來。
但等他們走下紅毯后，好幾個記者嘻嘻哈哈地笑著湊過來：「你剛剛是緊張了嗎？我們看到你走過紅毯的速度特別快……」
肖恩驚奇地轉頭：「啊！理查德，你居然也會騙人！」
理查德頓時哭笑不得：「難道我在你心裡是聖人嗎？」
不過，這些只是小事。
在紅毯結束后，大家都進入休息廳候場，通常休息的時間不會太長，也就是去個廁所、喝口水的空兒，然後，他們就要進入影廳，迎接電影的放映了。
另一頭，觀眾這時候也開始排隊入場了。
亞當海因斯也在其中。
他能拿到柏林國際電影節的邀請函，是很不容易的一件事。因為，作為戲劇圈的著名評論家，他一直對影視業抱有單方面的歧視態度。
尤其是他所謂的『明亮之星、黎明之子』墮落後，他沒少在網路上，詆毀影視圈的亂七八糟和淺薄庸俗。
所以，等他想來電影節的時候，幾乎沒什麼關係拿到邀請函。
好在錢能通神，一張邀請函，多花錢總能如願以償。
他非常非常想來看看，肖恩到底演了個什麼玩意兒。
在此之前，他還曾憤怒地聲稱：肖恩弗洛西如果不改邪歸正，我就要粉轉黑一生。
當然了，說是這麼說。
可掉坑的腦殘粉，哪有那麼容易出坑的？
自打第一次在舞台下，亞當海因斯看完肖恩在《丘比特的勝利》中亞度尼斯的演繹后……
他就心潮澎拜、沉溺其中、不可自拔，恨不得把人高高舉過頭頂，奉如神明，天天晚上到對方的卧室窗檯下，吟唱愛的小夜曲，再用十幾種語言換著調地讚美（調戲）他。
但晴天霹靂，上帝送來的天使，居然墮天了。
這感覺就像是莎士比亞不寫戲劇，不務正業地跑去做蛋糕了；安徒生不寫童話，不務正業地改行賣蘋果去了……
一方面對他們浪費才華而痛心疾首，憤怒地想要暴起；
另一方面又恨不得跪在地上，抱著大腿，苦苦哀求他們回歸正途。
這些複雜的心思，導致亞當海因斯一邊不停換著馬甲，和白痴電視劇粉絲在網路上憤而廝殺，一邊又時刻關注肖恩的動向，試圖挽救墮落青年，令他迷途知返。
結果，他發現肖恩演的電影，已經順利在柏林國際電影節的主競賽單元入圍，之後還會在電影節首映后……
為了做一個合格的黑粉，抱著『我過去看，看完了回去繼續罵，一定要把人罵清醒』的心思，他來到了這裡。
進場前，別人還在研究本屆電影節的電影清單，挑挑揀揀地計劃先看哪個，后看哪個……
亞當乾脆利落，直奔《道林格雷的畫像》。
中間因為沒有猶豫的緣故，他排隊買票的效率特別高，率先進場。
然後，人群中，他一眼就看到了肖恩。
這是自從《丘比特的勝利》后，再次看到真人。
腦殘粉看喜歡的演員，一般都是自帶粉絲濾鏡，還自動在腦內加上各種霹靂閃電特效的。
總之，萬人之中，只有他是閃著光的。
所以，雖然肖恩穿得臃腫，看起來也沒那麼精神。
但黑粉也屬於腦殘黑粉的亞當，只覺得：啊，就是他！只要看著他，速溶咖啡也能喝出玫瑰的味道！
可能是他目光太熱烈的緣故，肖恩下意識地回過頭，還禮貌地笑了笑。
但亞當非常有黑粉的尊嚴。
他直接生（艱）氣（難）地轉頭：「以為笑得好看，就能收買我嗎？你不改邪歸正，多唱幾首歌哄哄我，休想我再回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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