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惡靈附身

  我們又先後對吳軍和王苟進行了審訊，他們的說法，和劉井完全的一致，張興民是最早離開賭桌的。


  我們就只能認為，張興民在賭局散去之後，又反身回到了茶館的暗室，最終被人殺害。


  法醫科那邊，也給我們提供了一些額外信息。達叔的看法和我一樣，死者是流血過多而死，在死亡前，經歷了漫長的掙扎和自救的過程。


  達叔雖然沒有親自負責屍檢，不過他還是來到刑偵科，提出了一些他的看法：

  「死者身上的傷口不平整，有明顯的二次切割的痕迹。也就是說，他是在死後，才被人徹底破開胸膛，取走肝臟的。而且……」


  說到這兒，達叔深深抽了一口氣，停頓了好久，才繼續說道：「在茶樓門口發現的那堆內臟，並不屬於張興民。」


  「什麼？」


  聽到達叔的話，我們幾個全都愣住了。


  「我做了痕迹對比，那副內臟，並不屬於張興民。」


  達叔加重語氣，又重複了一遍，好像生怕我們聽不清一般。


  「也就是說，除了張興民，最近還有人遇害？」


  郉隊馬上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達叔點了點頭：「從那副內髒的腐爛程度來看，死者的死亡時間不會超過二十四小時。而且死者有比較嚴重的酒精肝和塵肺，應該有嚴重的煙癮酒癮。」


  我馬上就明白了達叔的意思：「能喝出嚴重的酒精肝，這多半又是一個遊手好閒的賭鬼了。」


  眼前的案情，讓我想起了之前看過的一記案例。


  曾經全世界聞名的「開膛手傑克」，就是採用開膛破肚的方式，將多位被害人殺害。


  而他所選取的被害人，全都有著相同的特徵，全都是風月場的女子。


  雖然一百多年過去，那位「開膛手傑克」的真實身份，始終是一個謎。但是後世的許多警探，都對這位臭名昭著的兇手做過心理分析。這傢伙採取如此極端的方式，殺害風月場女子，是因為這類職業，給他帶來痛苦和恥辱。甚至有警探指出，開膛手傑克的母親很有可能就是風月場出身，傑克的童年始終沉浸在恥辱當中。而這種恥辱，最終使得傑克的心理發生病態轉化，走上了犯罪的道路。


  而我們面對的這位兇手，也在挑選特定的被害人群，被他殺害的人，全都是賭徒。那麼我們可以認為，他也曾經從賭徒那裡，受到了很深的傷害，甚至有可能，他就是成長在一個賭徒家庭。


  在短短几天內，我們就已經先後發現了七具屍體，這裡面，還不包括那副沒有找到主人的內臟。


  和之前的兇殺案一樣，張興民的案件依舊沒能給我們提供任何的頭緒。兇手顯然有著相當的反偵察技巧，在現場沒有留下任何的個人痕迹。


  我們在現場採集到的指紋，只屬於吳軍、劉井、王苟和張興民四人，而我們從他們的口供中得知，這四人在離開茶館之後，並沒有散去，而是結伴到劉井家吃了夜宵。這樣以來，三人都有完美的不在場證明。


  至少六位被害人身亡，讓這起連環殺人案，成為c縣分局成立以來，轄區內發生的最重大案件。局長和副局都分別找過我們刑偵科，要求我們在兇手再次逞凶之前，將嫌疑人捉拿歸案。


  雖然從一開始，我們就盡量的封鎖案件細節，可是多起案件的發生，還是讓c縣的百姓們聽到了些許風聲。如今「變態連環殺人犯」的傳聞在居民中越演愈烈，搞得大家人心惶惶。


  我們也想早日破案，可是目前所掌握的情報，實在是有限。


  轉過天來，張興民的案子還沒有捋順，我們就又接到基層派出所的電話，又有了新的命案。


  接二連三的命案發生，我們已經從最初的震驚，變得逐漸麻木了。在得到了消息之後，我們刑偵隊馬上行動，這一次出動的，還是我、郉隊，和小華。


  這一次和我們交接的，還是那個老傅。郉隊跟他簡單的打了一個招呼：

  「老傅，怎麼又是你們派出所出了事情！」


  老傅拉起了警戒線，示意我們趕緊進屋：「這一次死亡的，是劉井。」


  「劉井？那小子長得膀大腰圓的，也被人開腸破肚了？」


  劉井那小子給我的印象很深刻，沒想到這才一天的功夫，這傢伙也遇害了。


  我們來到了屋內，一眼就看到了在地上橫陳的屍體。屍體是匍匐倒在地上的。我們雖然沒法瞧見死者的尊容，不過從身形和衣著上來看，這具屍體，正是劉井。


  和之前的幾起兇殺案一樣，劉井的胸腹也同樣被人剖開。只是和前幾起案件不同，他的內臟並沒有取走，而是散落了一地。地上到處是內臟和血跡，讓我們幾乎沒有下腳的地方。連續幾天看見屍體，讓我有點兒抵觸情緒。在法醫科的人沒來之前，我是實在不願意去觀察屍體了，索性就站在門邊，跟老傅盤問起其他的細節。


  「我們昨天就盤問過了，劉井是處於獨居狀態，家裡只有他一個人。是誰發現了情況，並且報案的？」


  「是吳軍和王苟報的案。他們既是報案人，也是案件的目擊者。」


  老傅一邊說，一邊將一份筆錄遞給了我們。這上面，是兩位報案人的口述。


  「有目擊者？那我們不是馬上就知道兇手的身份了？」


  我喜出望外，趕緊拿過了筆錄，端詳了起來。


  不過馬上，我就高興不起來了。因為這一份筆錄，實在太過詭異。


  吳軍和王苟都一口咬定，劉井是在他們面前，剖腹自殺的！

  「破腹自殺，這怎麼可能？你們該不會搞錯了吧？」


  雖然這一份筆錄白紙黑字，寫的明明白白，可是我無論如何都不願意相信。


  老傅一攤手：「我們一開始也不相信，但是反覆核對了好幾次，吳軍和王苟都堅持這樣的說法。如今這兩個傢伙就在我們派出所，要不你們親自去問問？」


  我和郉隊互相對了一個眼色，都覺得這一份口述，很可能會成為我們破案的關鍵。我倆馬上決定，到派出所一趟，再和吳軍王苟見上一面。


  「小華，你和片警同事們保護住現場，等法醫科的人來。我們先去見見那兩位報案人。」


  小華一聽我倆要走，立馬急了：「要不我跟你們一起去算了。這裡有其他同事看著呢。我跟著你們，也能幫得上忙。」


  我明白小華的心思，這傢伙嘴上說著幫忙，實際上是不想在這兒看屍體。


  我故作嚴肅的瞪了小華一眼：「你在這兒做好交接工作，就是對我們最大的幫忙了！達叔他們馬上就到了，你跟著他們，也能學到不少的東西。」


  小華畢竟是個新人，也不敢忤逆我們的意思，只能惺惺地答應了一聲。


  我和隊長安頓好案發現場的工作，就趕緊趕往了當地的警察局，見到了吳軍和王苟。


  在路上的時候，我就想好了一些列的問題，可是在見了這倆貨之後，我根本就沒有絲毫的開口機會。


  「警察同志，你們可算是來了！昨天從你們那兒出來之後，劉井就瘋了！」


  一看到我和郉隊，王苟和吳軍就趕緊撲上來，哭天喊地的叫苦。


  通過兩人的狀態，我觀察出這兩個傢伙眼睛裡布滿血絲，臉色漲紅、嘴唇發青，是典型的因為驚嚇，心律失衡導致的局部充血現象。顯然，兩個人都被嚇得不輕。而這種驚嚇，是不可能偽裝的。


  「你們穩定一下情緒，不要害怕。你們看到了什麼，就全都說出來。你們放心，我們會抓住兇手的。」


  我出言安撫道。


  我本來想盡量的穩定兩人的情緒，沒想到一聽到這話，兩個人變得更加激動了：「沒有兇手！劉井是自殺！他是被惡靈附身後，自己開膛破肚的！」


  「惡靈附身？」我咧著嘴冷哼了一聲。


  我相信這世界上有高智商的罪犯，能暫時逃離法律的制裁。但我絕對不相信什麼怪力亂神的傳說。


  我之前經歷的案子，也證明了這一點。無論案情看起來多麼的光怪陸離，最後都被證明，那只是人心作祟，而不是鬼怪所為。


  「那你們就給我講講，到底怎麼個惡靈附身？」


  我懷著聽故事的心情，想要看看這兩個傢伙，能講出什麼樣的鬼故事來。


  吳軍很隱蔽的抓了抓褲子，彷彿是努力的平復心情，在醞釀了好長時間之後，這傢伙才終於開了口：

  「昨天下午，我們幾個從警局出來，就合計著吃點好的，沖沖晦氣。」


  「沖晦氣？你們怎麼了？」


  一旁的郉隊插言問道。


  吳軍一拍巴掌：「您是不知道，對於我們這個職業來說，進局子，是一件很晦氣的事情。為了不影響手氣，在出來后，我們必須吃點兒好的。」


  我心說這倆貨真是夠不要臉的，我還是第一次聽說有人把賭徒當職業的。此刻為了了解案情，我也不打斷他，揮了揮手，示意他趕緊往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