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 司馬大人跑哪兒了?
「何咸,屠戶子.如此所為,尚且不如戲子倡優!」李傕望著前方的鬧劇,臉色瞬間如冰雪消融,笑得驕縱而得意:「將者,智信仁勇嚴也。此屠戶子不知為將之尊,不知戰場慘烈,竟如此異想天開想要勸誘
那些白波賊投誠,簡直貽笑大方!此子,不足為患!」「就是!看之前那圓形之陣,還以為這小子有兩下子。想不到只是虛有其表,果然不過殺豬的後人,做事也只能逗人一笑爾!」郭汜這下也忍不住恣意大笑起來:自從一遇到何咸,他始終被壓制、被羞辱。
今日有此機會嘲諷何咸,簡直令他心結大解,笑得無比痛快盡興。
胡赤兒這會兒非但自己笑了,更忍不住指著戰場叫道:「小賊,果真蠢如豬狗!哈哈哈」
這些涼州將領看著前線的一幕,不由笑得肆無忌憚。
一時間,上行下效,那些觀戰的涼州士卒,也不由指指點點,如看戲一般看著何咸在陣前那般丟臉。尤其看到何咸還一副不以為恥、反以為榮地向他們伸出一根中指后,這些人更是笑得前仰後合。
涼州兵將這裡可以盡情取笑何咸,可郭太此時已雙目通紅,他遙看著涼州軍營一片鼓噪,不由以為那些兵將在奚落自己的無能。
尤其戰場上那三千先鋒,還一個個傻愣愣地站在原地,更使得郭太感覺自己的臉,正在被人一巴掌一巴掌狠狠地在抽!
「派執法隊出來,弓箭手,給我射,讓那些狗雜種知道,不衝上去就去死!」郭太暴躁地來回策動著自己的戰馬。這一刻,若不是他還殘存著幾分理智,都想下令讓全軍發起總攻!
稀稀落落的弓箭從背後射來,毫無防備的白波先鋒頓時被射到一片。憤怒回頭之後,他們看到一排手持利刃的執法隊已站在了自己前排,大聲喝令道:「渠帥有令,殺光那些敵兵。怯懦不戰者,殺無赦!」
此令一出,非但那些白波先鋒悲憤異常,就連何咸面色也不由一變。
不過,何咸反應也相當快,立時便大吼一聲道:「兄弟們,加入我們,就是一家人,本司馬絕不會濫殺無辜!」
「信你個鬼!」一名暴躁的白波先鋒這會兒已被那些鼓聲鑼聲,還有人喊馬嘶弄得情緒失控,大吼一聲道:「這些年,你們害了我們多少良善百姓,官兵的話就不能信!殺啊,兄弟們!」
一人帶頭兒,那些白波先鋒驀然一下就想到這段時期里,涼州兵將是如何殘忍對待他們的。多少次,他們都將俘獲的白波俘虜當著他們的面陣斬,這樣的仇恨早已濃得化不開。
何咸今日這等舉動,在這樣的仇恨之下立時顯得太過輕浮,異想天開。
由此,這一瞬,他只能面對著三千徹底被激起了凶性的白波先鋒。
幸好,這種情況也早在何鹹的意料當中。
看到那些白波先鋒悍不畏死地喊殺過來,徐晃卻微微鬆了一口氣,對著身後白波俘虜下令道:「好了,兄弟們,今日就到此結束,回去有肉管飽!」
一時間,這些白波俘虜再度發出一陣歡悅的呼喊聲,緊接著這些人一個個拿出當初戰場上逃跑的本事兒,轉瞬就從裂開的盾牆大道中跑回了軍營。甚至,他們還沒忘將那宣傳橫幅收起來
到了這個時候,何咸也只能嘆息一聲,微微揮下了手。
這一刻,那兩千真正的悍卒則大步向前,陣后的弓弩手也立時從令,將手中的弓箭狠狠射出!
數千支利箭飛上高空,帶來一片駭人的陰雲,那些還在衝鋒途中的一名白波老兵看到這景象,當即魂飛魄散。一邊拚命打滾尋找著遮掩物,一邊聲嘶力竭呼喊道:「散開,快散開!」
密集的箭雨之聲嗖嗖落下,帶著令人血液都冰涼的寒意。
然而,趴在一塊低矮土堆后的白波老兵,除了聽到一陣金屬叩響冰層的聲音外,竟愕然地發現沒有聽到任何一聲慘呼。
他顫巍巍地露出自己的頭,發現那數千弓箭竟然根本沒射向自軍,就算沖得最快的白波先鋒,也只看到箭鏃才落在自己的五步之前。
這名白波老兵當即就傻了,緊接著就怒了:敗家子,這可是將近一千支的箭啊,竟然就這樣白扔了!那個腦子被驢踢了的司馬,究竟想幹什麼?
很快,這命老兵就知道了。
只見那些精悍的官兵,在放完這輪弓箭后,又齊齊吼了一句:「兄弟們,自己人不殺自己人!」
喊罷這句,那兩千看起來戰無不勝的悍卒,竟然就這樣灰溜溜地退走了!
老兵揉揉自己的眼睛,簡直不敢相信眼前的這一幕。
直到最後,他還看到那名身穿鐵甲的年輕公子,還對著自己喊道:「兄弟們,相信我,我叫何咸,乃當朝故大將軍之子,跟那些涼州兵將不是一路人,你們可以打聽打聽!」
話未說完,老兵就看到那位何咸公子,被身旁一名暴怒的美女戰扯著扔入了自軍營中。老兵眨動著眼皮,嘀咕了一句:「何咸,這個名字怎麼聽起來有些耳熟?」
不管怎麼說,何咸入汾河的一戰,就這樣稀里糊塗、虎頭蛇尾且丟人到家地結束了。
幸運的是,這只是一場試探性的交戰,三千白波賊先銳再怎麼也不可能真的攻入涼州軍營。事實上,一輪箭雨後,這些白波先鋒便撿起冰層上弓箭,回去交差了。
何鹹的軍營在後營,在回去的路上,他們這支部隊毫無意外地,被無數自發圍觀的涼州兵將羞辱。各種難聽的話語傳入耳中,激得何咸麾下那些血性漢子差點想拔刀相向。
然而,何咸一路上嚴詞喝令,死死將這股勢頭兒給壓了下去。
終於回到自己軍營,營帳里登時就炸了鍋。這一下,非但徐晃,就連許涼、吳匡及十四名曲侯都忍受不了,紛紛表示要跟力勸何咸,一洗前恥。
然而,就在眾人吵吵嚷嚷大半天后,徐晃第一個反應過來了:「都別瞎嚷嚷了,都這麼長時間了,主公怎麼還未到來?」
「對啊,主公究竟去哪兒了?」眾人這才如夢方醒,在大帳里茫然四顧。最後所有人都不淡定了:「怎麼連主母也未至,他們究竟去了哪裡?」
一時間,所有人的眼神都望向一旁還傻乎乎的賈璣,彷彿要將賈璣生吞活剝了一般。這一瞬,賈璣生生打了一個冷戰,不由得便雙手環胸,一步步後退道:「你,你們想幹什麼?」
「不想幹什麼,只想知曉你究竟將主公和主母藏哪裡了!」眾人齊齊緊逼,那模樣就如同群狼圍住了一隻小白兔。
賈璣這會兒也想起來了,快到營帳的時候就是他跟何咸并行,而且何咸還跟他說了一句話后才離開的。這時候,眾人不問他才怪。
可賈璣卻無比委屈,賭咒發誓道:「兄長只跟我說他內急,要去方便一下,其他的真沒跟我說什麼!」
可惜,這話根本沒人信。
這時賈璣不由想起了何咸離去那邪魅的笑容,頓時明白自己又被坑了:「諸位,冷靜,冷靜!我猜想兄長必然料到爾等會如此,才會借著尿遁躲開了.」
「胡說!主公向來有擔當,豈是那等無賴之人?」許涼最是忠心何咸之人,聽聞賈璣竟如此污衊何咸,當即開口駁斥了回去。
賈璣皺眉想想,也想到自從何咸領軍之後,所有事都是他一人承擔。而且何咸在這些司馬曲侯中甚有威望,似乎也根本不需要這般東躲西藏.
於是,這個無限接近正確答案的推測,就這樣在群情洶洶當中被湮滅了。而此時,正悠閑地躲在徐晃帳中的何咸,則忍不住對著平陽公主露齒一笑:「最危險的地方,往往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你說那些傢伙,究竟會鬧到什麼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