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 就不告訴你
一天的時間裡,沒人找到何咸和平陽公主的一點蹤跡,倒是到了晚上,有人看見平陽公主回到了自己的營帳。只可惜,這樣的消息沒一點用處:大晚上的跑去主母的營帳,你是想幹什麼?
眾司馬曲侯望著那營帳足足有一炷香的時間,誰都不敢邁出那一步。於是眾人最後商議了一番,決定明日就算將軍營翻個底兒朝天,也一定要將司馬大人找出來。
第二日天一亮,眾人用過早飯,就等著徐晃帶頭兒開啟尋找主公的大業。然而,令人覺得奇怪的是,徐晃的臉色一大早就顯得十分陰鷙。
吳匡平日跟徐晃關係不錯,便率先開口問道:「公明,發生了何事?」
「無事。」徐晃搖搖頭,還是一如既往地沉默寡言。
「那我等這就開始找尋主公?」
「不用了,主公就在帳中候著我們。」徐晃說完,然後就大步走向了何鹹的營帳。
眾人見狀,總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勁。但想了半天他們也想不出究竟哪兒不對勁,也只好隨著徐晃一同走入了營帳。
一入帳,果然便見何咸大馬金刀地坐在營帳當中。看到眾人之後,他甚至還很親切地笑著招呼一聲:「都來了?」
眾人聞言才如夢方醒,紛紛向何咸見禮,緊接著,眾人便將眼神投向了徐晃身上:毫無疑問,勸說何咸改變心意最合適的人,就是徐晃。只要徐晃帶頭兒,他們就可以一起附和著勸諫
眾將領鼓了鼓勁兒,都下定了決心:哪怕挨著何鹹的臭罵,也不要如昨日那般丟人現眼了!
隨後他們就欣喜地看到徐晃接受到了信號,大步上前抱拳慨然道:「主公,屬下請命,再度率白波俘虜招撫那些賊寇!」
「不錯,我等等等!」眾人轟然一齊上前。可終於聽清徐晃的話之後,他們一個個都傻了眼:公明,你大早上吃錯藥了嗎?
可想不到,卑鄙無恥的何咸,就在這個時候一拍案幾,大聲言道:「好!諸位如此眾志成城,是個好兆頭!由此看來,今日我等必然能招撫過來一些白波兄弟!」
「主公!」許涼看著這情形,怎麼也忍不住了。然而,他幾次擠眉弄眼向徐晃示意,可徐晃就彷彿海岸邊的礁石一般不為所動。
無可奈何之下,許涼只好親自上陣。
可剛向前一步,許涼就看到了何咸那似笑非笑的眼神。緊接著,許涼尚未開口,何咸倒是別有深意地先說了一句:「許叔父,難道有事兒要說嗎?」
跟了何咸這麼長時間,許涼再怎麼耿直,也聽出何咸語氣不對勁了。
尤其那聲『許叔父』,除卻兩人親近閑聊時,何咸在正式場合便很少用了。這一刻,許涼抬頭對上何鹹的眼神,似乎想從中看出些什麼。然而,令許涼吃驚的是,他竟發現何鹹的目光中有一絲祈求的意味。
當然,除卻那麼一點點祈盼之外,何鹹的目光仍舊堅定明亮,有著絕對令人信服的信念。
許涼揉了揉眼,隨後不由自主地便將目光投向了一旁的平陽公主身上。平陽公主仍舊一副笑意盈盈的婉約模樣,卻在不經意間卻微微搖了搖頭。
一時間,許涼似乎有所明悟,轉口言道:「主公,昨日乃吳司馬部下護衛,今日不知是否該屬下上場了?」
何咸聞言當即大喜,讚賞道:「許叔父如此純篤報國,本司馬又豈能寒了叔父這拳拳之心?」「你,你們怎麼能這樣?」賈璣這下真搞不明白了,他想不到昨夜商議好的,怎麼一到現在全都變了味兒。衝動的少年再一次犯蠢,出列言道:「兄長,事實已然證明,這招撫之策對郭太一部並無作用,反而
只會令我等蒙羞,成為軍中的恥辱。既如此,兄長為何還要一意孤行?」「因為,我們不需要真正招撫過來那些白波兄弟。當然,能招撫過來自然最好。」何咸含糊地說了這麼一句,隨後就笑了起來:「至於說什麼蒙羞恥辱,我倒沒怎麼覺得。就算有,身為一部司馬,最首當其衝
也是我,你們激動個啥勁兒?」
賈璣立時語塞,因為何咸這番話並沒有錯。
事實上,昨日一場鬧劇下來,何咸之名已經成了軍中的笑柄。哪怕一些輜重民夫,也都在譏諷著何咸不通軍事,說他就該子承父業、做好殺豬的老本行.
而這些司馬曲侯之所以憤慨不已,最大的原因也就是源於此。尤其身為何鹹的鐵粉,賈璣更是受不了,幾乎恨鐵不成鋼一般勸言道:「兄長乃故大將軍之子,也是家父的得意門生,更是取得揚縣大捷的智將!李傕郭汜等涼州兵將如此羞辱兄長的臉面,兄長怎可還如此
忍氣吞聲?」
「臉面?」何咸一指著自己的臉,渾然一個無賴的模樣:「這玩意兒能當飯吃嗎?只要能擊敗郭太,還河東百姓一片清平世界,我連節操都能丟了,臉面這玩意兒又算什麼?」
看何咸如此爛泥扶不上牆,賈璣也有些生氣了:「不管兄長怎麼說,反正此番出戰,在下不想去丟人現眼了!」
「你想多了,我本來也沒打算讓你去。帳中還有一眾軍務尚未處理,你就替我代勞罷。」說著何咸一揮手,好似早有準備一般,兩名親衛便抬著一摞竹簡放在了賈璣的面前。
看著那堆積地如小山一般的軍務,賈璣隱隱間覺得自己好像又被何咸坑了:「兄長,我剛剛就是隨便說說,說說而已,你別當真啊」
「晚了!」何咸可不給賈璣這個機會,隨後如鷹隼一般的眼睛掃視那些曲侯道:「你們有誰還想留下的?」
眾曲侯周身一凜,頓時聲壯山河:「願隨主公誓死拼殺!」
「這才乖嘛。」何鹹得意一笑,大手一揮道:「出發!」
眾人當即領命,回各營點齊兵馬開始在校場上集結。何咸則整理了一下衣袍,正準備出帳時,卻忽然看到柳媚兒正悠悠地看著自己。
「公子,昨日可是躲到了徐司馬營中?」
何咸歪了歪頭,想了想便承認道:「不錯。」
「眾人群情洶洶,公子便暫避鋒芒。而對付這些人中最是有發言權的徐曲侯,公子便守株待兔,勸說徐曲侯改變了心意。由此使得此番力勸群龍無首,公子一語定乾坤如此避重就輕,真乃妙計。」
賈璣一聽這話,猛地一拍腦門兒後悔不已。
可看破了何咸手段的柳媚兒,此時臉上非但沒有一絲得色,反而愈加疑惑:「只是妾身不知,公子究竟用何話勸慰住了剛正恪守的徐曲侯?並且,如此執意驅策部下做那無用之舉,究竟所為何意?」
何咸歪了歪頭,忽然便走向柳媚兒案幾之前,猛地俯身直視柳媚兒那精緻好看的明眸,淡淡一笑輕言誘惑道:「你想知道啊?」
柳媚兒被何咸如此突襲,不由自主地就想躲避。可當著平陽公主和賈璣的面,她又不想弱了氣勢,便挺起了胸膛柔媚地笑道:「妾身愚鈍,自想讓公子指點一番。」
可何咸這時卻忽然大笑不止,起身悠悠哼道:「就不告訴你,就不告訴你,就不.告訴你。」
唱著這首前世的兒歌,何咸心情極為愉悅,大步走出了營帳。
柳媚兒望著何鹹的背影,也不知是怒還是氣。反正那白皙的雙頰上,陡然飛過一片嬌羞的緋紅,彷彿令她連日來的憔悴一掃而光。「徐晃出身貧寒,心繫百姓,而且又有過落草為寇的經歷。只要吃准這點,他哪能不想多救護一些被白波賊裹挾的百姓?」平陽公主憤憤起身,對著柳媚兒居高臨下言道:「如此簡單的問題,還用去問他嗎?
哼.」
柳媚兒先是臉色一厲,可隨後看著平陽公主明顯動怒的倩影,不知為何便又笑得更加迷人了。
一旁的賈璣傻傻地看著這一幕,隱隱間覺得自己察覺到了什麼了不得的大事兒,可仔細想想,又覺得啥都沒抓住。一時間,他只能望著那小山般的竹簡發愁:「智商是硬傷啊。我以前覺得自己挺聰明能幹的啊,怎麼跟這幾個人精兒到了一塊兒后,感覺自己就是個二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