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指揮權
這個問題似乎很傻，因為正常人都知道怎麼答。仲平本以為耶索會立即表態，宣誓對大單于的忠誠。不料耶索略略沉默了一下，然後道：「母親逃離草原，回中原去，確實讓我吃驚……但是既然是生在草原長在草原的人，我會毫不猶豫為草原獻出生命。」
耶索這話說得仍然相當平靜，看不出激動的神色。
仲平倒是不知道如何應答了。按理說耶索既然不知道他的母親是蔡琰，又根本不了解他母親的出逃情況，應該和此事無關。但是蔡琰既然是他的母親，必然對他有很大影響。不過草原的漢子大多豪爽，草原的規矩大多明晰。如果沒有確鑿的理由，隨意懲處別人是不能服眾的。況且現在大敵當前，仲平也需要有耶索這個左膀右臂。從他前面的判斷來看，可是一針見血，非常精準。
「如果大單于疑心，在下可以主動辭去頭號謀士職位。」耶索直截了當地說。
「不必不必……」仲平忙擺手道。「我不會因為一個沒有根據的意外和一個長老的說辭就把我的頭號謀士調離崗位。」他說著拍了拍耶索的肩，以顯示親密的樣子。「你繼續擔任所有以往的職位，和往常一樣，和往常一樣……」仲平安撫道。
不過頭號謀士是小事，這個職位雖然地位高，但沒有獨立兵權，是高級參謀。如果頭號謀士統兵，那是因為大單于給了他暫時的權力，任務完成後交回兵權，平時不獨立指揮，和軍隊關係不是很密切。如耶索幾次帶兵，都是仲平特別命令的。當然耶索帶兵頗神妙，多出其不意，乃是有名的詭詐型的儒將，叛軍多聞風喪膽。真正有兵權的是左右部的將軍們，平時也帶著軍隊駐紮、訓練。如仲廷，擁有較多的軍隊。但仲廷是他弟弟，仲平對此還是比較放心的。厄魯、劉成也有一定兵權，但不多。這兩人多年跟隨仲平，是仲平集團里的核心成員。
不過耶索正式的職位是頭號謀士，他還有個暗地裡的職位，就是草原狼騎兵團的指揮官。草原狼騎兵團，仲平的殺手鐧，就交在耶索手中，可以說是耶索一手帶起來的，因為只有耶索有完全支配草原狼的能力。在耶索的帶領下，匈奴騎兵和草原狼慢慢磨合，對草原狼進行了一定程度的馴化。現在草原狼基本上可以依據人的命令出擊，成為和草原馬差不多的坐騎了，但是顯然比草原馬兇悍的多，難馴服得多。草原狼騎兵團組建時大概博撥了約五萬匈奴騎手，訓練過程有摔死者，有被沒馴化到位的狼撕咬死者。一年之內損耗近萬人。凡草原狼騎手，都抱必死之準備。所幸最初訓練時耶索每每到場，盡量掌控局勢。一年以後，狼群野性慢慢退去，至少不再撕咬騎手，草原狼騎手減員才大幅減少。
騎兵團大概有騎手四萬人，每人控制三頭狼左右。狼群有十幾萬。騎兵團分四組。作戰時騎兵團務要散開，按照狼群捕獲獵物的方式，進行伏擊、迂迴等戰術。如果整個騎兵團出擊，那麼東西綿延，前後縱深，勢不可擋。耶索驕傲地認為草原狼軍團一出現，將對草原其他騎兵隊伍進行降維打擊，其他騎兵隊伍將毫無還手之力。因為狼群的速度耐力和撕咬能力都遠遠超過了普通馬群。
這樣一支隊伍，和耶索聯繫太深了。幾乎是耶索一手締造的。如果耶索用這支隊伍反對自己，或者投靠中原，會出現什麼情況？仲平想都不敢想。
「耶索啊，你不要有疑心……放心，你的頭號謀士和往常一樣，不要在乎這次意外情況，我是非常信任你的……」仲平不斷地對耶索重複道。
「目前仲廷部處境值得擔憂……」仲平似乎是想把話題岔開了。
「不錯。常遇春詭詐，現在仲廷的主力已經完全暴露在常遇春的眼皮底下。常遇春甚至多次親自偵察過他的駐地，還帶了幾千人偷襲過一次。我擔心常遇春會對仲廷發動大規模突擊，到時候仲廷很可能會有重大失利。」
「你覺得現在應該怎麼辦？」
「合兵一處。仲廷主力撤離原駐地，引誘常遇春出擊，然後以三十萬騎兵力求圍殲常遇春。常遇春部一失利，等於一個鉗子已經被我們板下來了，但時候徐達部會立即變得孤立，整個戰場主動權就會掌握在我們手裡。對草原的威脅也自然化解。」
「好！」仲平忍不住稱讚了一下。真是戰略眼光，大手筆。「按你說的辦。你現在去仲廷那裡，開始先期部署準備。防止仲廷在這段時間出現失利。我大軍隨後進行調撥。」
「是。」耶索答道。
「對了。」仲平好像不經意間提起這事：「關於草原狼騎兵團，我今晚要去視察一下。」
「我通知草原狼軍團……去準備一下。」耶索道。
「不必了，不必了。」仲平又恢復到那種隨意的、不可捉摸的語調。「也不需要你陪同。你儘快抵達仲廷部。以後草原狼騎兵團的訓練和備戰情況，由我親自督促。你負責制定這次對中原作戰的具體計劃，以後就不要操心草原狼騎兵團了。」
耶索有些沉默了，他豈能不知道其中的奧妙。仲平這話，無疑是告訴他，他草原狼騎兵團指揮官的生涯結束了。而且仲平把他調到仲廷那裡，是具體負責本次合兵和伏擊的戰役計劃制定。相當於高級參謀。等於取消了耶索的決策權。顯然，仲平希望利用他的戰略眼光，與此同時把他的實權一一限制住。歸根結底，雖然仲平賞識他的能力，但是對他的信任卻大幅下降了。耶索甚至懷疑他以後還有沒有獨立帶兵的機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