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迷笛酒吧里的過來人們
跟在許諾身後走了過去,我稍微有點局促,因為那個知性的女人,她叫白桃,是我們老城區這邊所有男人年少青蔥時,心中的女神。
「桃……桃子姐。」
很長時間沒見過,以至於我現在打招呼都很緊張。
她的氣場,從小到大好像都是如此,沒有多強勢,沒有多高冷,可身上散發出的那種氣息,就是會讓人自慚形穢。
許諾跟她是青梅竹馬,倆人結了婚我是知道的,沒她在的時候,我習慣稱呼她為嫂子,現在見到了,我反而願意叫出年少時候最為熟悉的稱呼。
「小陳默?」
白桃嘴角微微上揚,如春風拂面,她道:「有年頭沒見了啊,要不是你哥,我都不知道你這小鼻涕蟲回來了。」
聽見她這番暖心而揶揄的話,心裡很踏實,那種困擾了我很久的孤獨感,瞬間煙消雲散。
「姐……我都長大了。」
「在姐心裡啊,你一直是那個跟在我們屁股後面的小鼻涕蟲,不可以嗎?」白桃反駁。
「可以可以。」
我連連點頭,轉而將目光移向了那個衣著有些狂放野性的女人,她的衣著風格,讓我想起了第一次見到林佳一時的樣子,張張嘴,又不知該怎麼稱呼。
求助似的看向了許諾。
正常情況下來說,我不可能出現這種社交恐懼的情況,假設現在是在擺渡,或者北京其他的酒吧,保不齊我就會撲上去,找各種借口搭訕,然後製造一些曖昧的機會。可現在不同,她是許諾跟白桃的朋友,而我也在家這邊,我不想讓我的哥哥姐姐見到我墮落的一面.……
很虛偽,也很現實。
在白桃心裡,我還是那個跟在他們屁股後面玩的小鼻涕蟲,在我心裡還不是一樣?這個世界上,有誰不想在自己家人面前,展現出最好的一面呢?
「既然你是他們的弟弟,那你也是我的弟弟。」
許諾還沒說話,那個女人笑著開了口。
她晃了晃手裡的酒杯,輕輕抿了一口之後,說道:「林瑤。」
這個時候,許諾遞過來一瓶啟開了的啤酒,我接過來,示意著喝了一口,「陳默。」
想不到這個女人也姓林,像,跟林佳一真的很像。
……
「嘛呢,聊得這麼愉快,要不各位帶我一個?」
台上的男人調好音后,跳了下來,對我們說道。
「林瑤男人,你叫哥就成。」許諾在一邊提醒著我。
「叫什麼哥,叫姐夫。」林瑤很霸氣的將我摟住,對那個不羈的男人說道:「剛認的弟弟,客氣點啊。」
「我敢不嘛?」男人剛剛還有些冷峻的臉龐,此時掛滿了討好似的笑,「弟弟你好,我是你姐夫張峰。」
「.……」
懵懂的看了許諾一眼,心裡滿是疑惑,這就是他口中那個比他牛逼很多的男人?
怎麼看,怎麼不像。
可張峰的手已經伸了出來,我不迎合,多少有些不禮貌,臉上帶著笑,「姐夫你好,我是陳默。」
「嘿……怎麼就這麼不對勁呢?」
許諾拍了拍腦門,說道:「我帶我弟弟出來贏錢來了,還是認親戚來了?」
「呵呵。」
林瑤冷笑。
張峰瞥了許諾一眼:「這麼多年,你丫這點心思還沒變。原來是跟區彥合夥坑我,現在那小子回江西老家過年了,又帶你弟弟來,咋?」
「誰讓你丫賺的多呢,一年到頭能坑上你幾次?」許諾看著我頗為隆重的說道:「聽好了老弟,你瘋子哥,張北出道的,地下樂壇叫的上號兒的扛把子,現在……雖說跟那些流行歌手比不了,但在小眾音樂里,絕對是這個。」跟著,他豎起了大拇指。
「瘋子.……」我喃喃的重複了一句,猛然驚醒,由於杜城的緣故,對於那個圈子我多少會有些耳聞,而他掛在嘴邊最多的一個名字,就是瘋子。
想不到,我竟然見到了真人,而且他還是我的便宜姐夫.……生命,真的很奇妙,如果杜城在這兒,是不是該激動壞了?
「姐夫,牛逼。」我由衷的說道:「我北京有個哥們也是玩這個的,他可是把你當偶像啊!」
「嚯……還有這事兒?」張峰詫異的問了一句,轉而感慨道:「在北京玩這個,真挺需要勇氣的,看看雷子,看看宋胖子,誰不是苦了很久才出頭的呢。」
「再看看你自己。」許諾沒好氣的接過了話茬,「他啊,原來可比他們都苦。」
「庸俗。」
「你一玩音樂的就不俗?」
「大過年的,懶得跟你吵,還玩不玩牌了?」張峰問道。
「玩兒唄。」
……
許諾說的很對,張峰真的不會贏錢,四個二帶倆王的地主牌,都讓他打的很爛,此時,四輪玩罷,他已經輸了小一千塊錢。
「歇會兒,我緩緩。」又是一輪,張峰擺了擺手。
「別啊,你這才輸多少?」許諾笑著說道:「不輸一萬,都別想下桌。」
「我說我不玩了嗎?」張峰吧嗒點上一支煙,悠然吸了一口,然後看向我,問道:「在北京做什麼?挺苦的吧?」
我學著他的樣子,點上一支煙,想了想,如實答道:「不算苦,也不算甜,每天就是三點一線的工作,有時候真挺羨慕您跟我哥這樣的人的,時間充裕,賺的又多,自由,有酒,有愛人,有孩子,好似一切都圓滿了。」
許諾笑著搖了搖頭,張峰沒他那麼含蓄,直接說道:「真他媽青澀啊孩子,我還羨慕你呢,有目標,有生活,有追求,規律。」
「.……」
我無法反駁,他得到的,未必是他想擁有的,我擁有的,也未必是我想得到的。
「想沒想過留在那裡?」許諾問。
「想過,也只想過而已。」
「現在呢?」
「或許過兩年就回來了。」
「為什麼?」
「那個城市再怎麼大,再怎麼繁華,都不屬於我……」
「你既然知道,當初又為什麼去那裡?」張峰接過了話茬,問道。
「我替他說。」許諾不能抽煙,白桃還在一邊盯著,他也不能喝酒,因為他是開車來的,只見他很『豪邁』的喝凈了杯子里的蘇打水,說道:「愛情,因為愛情他才去的北京。」
「就像當初的你因為愛情,沒有進這個圈子,後來亦是因為愛情,走進了你厭憎的圈子……」許諾眼中帶著幾分追憶,溫柔的望著白桃,說:「也像曾經的我,因為愛情,才變的優秀。」
原來,現在迷笛酒吧里的這四個人,都是過來人,都是我在這條看不見終點,苦苦追尋著道路的過來。
他們真圓滿,有愛,有酒,有物質,有生活。
我呢?
我忍不住會想,我什麼時候才能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