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6章：我可以理解你，但不會原諒
謝謝。
是感謝張瑤能夠在忙碌之中抽身趕到老小區陪我；對不起，則是我將要告訴她，我明天趕回家之後要做的事情。
我們是情侶，坦誠是最基本的原則，即便在我心裡還不想讓她知道那件事兒，可她已經來了，我就沒有理由再去隱瞞什麼。
命運既然安排好了這樣的劇本，我就應該接受，逃，是逃不掉的。
果然，張瑤在聽過我的話后，疑惑的看著我問道：「為什麼要說對不起？」
該來的總是要來，我長吁一口氣，向前跨了一步，距離她更近之後，我將雙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微微低頭，凝望她那雙秋水似的眸子，
「我們是互相愛著的，對吧？」
張瑤眉頭微微蹙起：「陳默，我們不互相愛著，有可能走到一起嗎？」
「我只是想確定一下，並且我也要告訴你，我愛你，渴望著餘生一直有你。」
「喂……你這是怎麼了？」
看著眼前的這個女人，我不禁會想，命運對我到底是公平的還是偏愛的呢？它讓我擁有了她，它也曾讓我失去過她，至於這一次.……我好像又面對第二次失去。
張瑤很不普通，她是可以站在這座城市頂端的那一少部分人，她的社會地位足夠很多人用盡一生，甚至是幾輩子去仰望。
但是，在我們的感情世界里，張瑤又是一個普通的女人，她會吃醋、偶爾會有小心眼兒，一切，都是因為愛，愛情讓她從雲端墜入凡塵，被我這麼一個平凡的男人擁有。
長吁一口氣，我放下了搭在她雙肩上的手，緊跟著又背過了身。
因為我不敢看她接下來的表情。
「我明天要回家一次，不一定什麼時候能回來……因為我的姥姥要走了，我要趕在她彌留之際，讓她看我最後一眼.……還有她心心念著的外孫媳婦。」
「我這就訂票，明天我跟你回去！」
張瑤堅定的聲音，在我話落不久，就從身後傳來。
她真的很善良，也真的可以因為愛情拋下很多東西……我不禁在心裡問自己，當初為什麼要跟佟雪向家中的父母撒謊呢？如果沒有那個謊言，明天我是不是就可以帶著現在最愛的女人，趕到姥姥的病榻前，讓她握著我們的手，不帶有任何遺憾的離開這個世界。
真他媽讓人難過。
我擺了擺手，沒有轉身：「對不起，我……我要帶著佟雪回去，那個謊言你是知道的，在我父母心裡，只有她才是他們的兒媳，我不能趕在這麼一個當口向他們坦白，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知道這樣對你來說很不公平，也足夠傷害到你。
可是我真的沒有任何辦法，瑤瑤，希望你能理解，也希望你能看透，你愛著的這個男人，過去有多麼不堪，在與父母交流的時候，都沒能做到坦誠，或許一開始你看我看得就很準確，我他媽真夠王八蛋的。」
這番話，我沒有任何隱藏與修飾，怎麼想的，就怎麼告訴了她，直白的讓人厭憎。
堵在胸膛的那塊石頭落地了，同樣的，此刻我的心臟也很疼。
我不敢想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情，未來在我眼前越來越模糊，那個在深海準備回望的女子，又將頭轉了回去.……她邁開了步子，漸漸的，消失在了我的視線。
徒留下那片深海。
張瑤沒有言語。
我不敢回頭去看她是什麼神情，我也不敢去想象她此時的樣子。
……
北京溫柔的晚風裡，我們就這樣的相處著，我背對著她，而她沉默著。
沉默的氣氛，很是讓人難熬，可我又不得不忍受這樣的氣氛，我自找的這一切，就必要接受.……深吸一口氣，我從兜里掏出了香煙盒。
抽出一支吧嗒點燃后，剛剛吸上一口，我身後的張瑤終於開口對我說道：「我知道了。」
四個字，讓人聽不出她的情緒，平淡的有些可怕。
我多麼希望她在此時哭泣，亦或是出聲喝罵。這樣我還能清楚的感受到她的情緒，然後在心裡狠一下，不計任何後果的帶著她回家！
只是，懂事的她並沒有這樣做。
平靜的讓人心疼，也讓人心慌。
吸了一口煙后，我顫抖著放下了夾著煙的手，「對不起。」
「沒什麼好對不起的啊，在這種時候，天大地大，都沒有姥姥大.……你能做下這個決定，證明你是個有孝心的男人，我該理解你的。」
聞聲，我有些錯愕的轉過身去，看到的，卻是她的背影。
原來，不知道什麼時候起，她也轉過了身子，我重重地吸了一口煙，吐出略帶著辛辣味道的煙氣后，我將餘下的香煙丟在了地上，再度跨出一步，將她擁抱在了懷裡。
「謝謝你的理解.……我也知道這個時候，你心裡也一定不會好受，我曾經犯下的過錯讓你來承擔，這種自私的舉動，我他媽都想撕了自己。」
張瑤的身軀微微顫抖著，緊跟著她就掙脫了我的懷抱。
「沒什麼的，我都說了，我可以理解你。」
頓了頓，她接著說：「但我不會原諒你。」
當我聽到第二句的時候，就知道佟雪一語成讖了。
我扯了扯嘴角，強迫自己笑著對她說：「你確實不應該原諒我，試問這個世界上又有哪個女人能偉大到那種程度呢？除非她不愛我。」
「呵……愛？多麼可笑的一個字眼啊。」
「也是因為這個字眼，讓人變得不再像自己。」
我怔怔地看著她的背影，腦子裡面一片空白，晚風吹亂了她的頭髮，伸出撫好亂髮的手，頓了頓又放下.……因著我知道，張瑤不會允許我去碰她的。
此刻的她，就像一個晶瑩剔透，飄在半空中的泡泡，是我無法觸碰到的美好。
我好似得到了結果，早就猜想到，偏偏又不願意接受的結果。
「明天早晨我就會跟佟雪回家.……不知道需要幾天才能回來。」
「嗯，替我跟姥姥問聲好.……」張瑤怔了怔，笑著說：「還是別問好了，畢竟，我不是她的外孫媳婦。」
世事如刀，言語似箭，統統插在了我本就不算堅硬的心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