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5章：現實與記憶重疊
佟雪應了一聲之後，就掛斷了電話，而我卻陷入了一種既緊張又激動的情緒之中。
深吸一口氣，我給自己續上了一支煙，奔著橋里橋的方向走去。
在這不長不短的距離里，我的心中彷彿進行了一場硝煙瀰漫的戰爭，杜城跟許諾的話，反覆在我腦海中迴響。
「珍惜身邊人。」
「小雪真是個不錯的姑娘。」
「愛情的本質，是兩個人不計得失，互相扶持.……」
即便在我走到了橋里橋，這些話依舊沒有散去，煙，也在這個時候燃盡。
四下看去，佟雪還沒有來。
天空中的細雨比剛剛大了些許，我就這樣的站在兩座橋邊，左側是通濟橋，右邊是同濟橋，當人們駐足於此的時候，會發現從通濟橋的橋洞，可以看到同濟橋，反之亦然。
經歷百年風霜的兩座古橋，就像兩個相扶到老的夫妻——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這是很多情侶所期盼的樣子，我本就是一俗人，自然沒法免俗。
而我把佟雪約到這裡的目的，不言而喻。
又過了大概一支煙的時間，佟雪的聲音從我身側傳來，「你找我來有什麼事兒嗎？」
聞聲一笑，我輕輕地側過頭去，看著這個撐著傘，穿著白色連衣裙的清純女人……記憶瞬間翻騰，上涌。
我們在高中時相識，在步入大學校園的那一刻相戀，畢業的時候又都奔赴了北京，那座滿是夢想與現實的繁華都市。
仔細一算，我們彼此存在對方的生命中，已經有了十二年的光陰。
第一次牽手，第一次擁抱，第一次接吻，第一次在江南水鄉偷嘗禁果……太多的第一次，我們都交給了彼此。
「我想好了。」
「什麼？」
「給你個決定。」
「這才過去幾天？」
「有些時候，有些決定，是不需要多久去考慮的，我清楚自己的內心。」
「真的么……」佟雪微微抬頭，嘴角上挑，「你心裡能放下那個人？」
這次，我沒有逃避，「我選擇了在她那邊做個混蛋，就已經放下了。」
「陳默，我了解你，薄情的事兒，你做不出來。」
「人啊，總是會變的。」我長吁一聲，開口對她說道：「比方說此刻，分手之後，我從未想過自己還會已這般姿態來面對你，可我偏偏就這麼面對你了，如果非要來找個原因，我們只能感慨造化弄人，不是嗎？」
「也許吧。」
佟雪表情流露出了那麼一抹不自然的掙扎，她輕聲發問：「所以呢？」
「所以.……」
我嘴角一揚，腦海中回想起了青蔥歲月時，對她表白時的情景。
「佟雪，我喜歡你。」
「我們已經考上了同一所大學，叔叔阿姨那邊肯定不會攔著了，我怕學校里比我優秀的男生太多，我就現在告訴你好了，雖然我們已經走到了一起，可我欠一次告白啊！」
而她那個時候，是怎麼回答我的呢？
她說，「笨蛋，我早就是你女朋友了，你對我好一點就好啊，我生氣了記得哄我，我喜歡回望的原味奶茶，喜歡芒果味的蛋撻，只要你拿出這些東西，我就會原諒你的，怎麼樣，好哄吧？」
那個時候的少年少女，真的很天真。
晃了晃頭，我看著眼前這個已經比彼時成熟了許多的佟雪，她越發動人，曾經的馬尾，成了齊肩短髮，不施粉黛的面頰，如今被她塗抹上了精緻的妝容，依舊美的讓人驚心動魄。
我亦不再是那個青澀少年，被雨淋濕、有些凌亂的頭髮，今早還未來得及刮掉的胡茬.……
記憶與現實重疊，聳了聳喉嚨，我終於開口對她說道：
「佟雪，我喜歡你，我們曾經恩愛過，後來因為那些原因，你離開了我，我們有過誤解，有過隔膜，但我們終究經歷了過來。
你喜歡回望的原味奶茶，喜歡加了糖的深海，喜歡芒果味的蛋撻，我想知道，如果再把你惹生氣了，我將這些東西放在你面前，能不能哄好你。」
說到情深處，我忍不住將雙手放在了她的肩膀上，就這麼直視著她那雙秋水似的眸子，等待回應。
聽過我的話后，佟雪的眼睛有些濕潤，表情越發掙扎，我不知道這樣的她是感動，還是有什麼其它的情緒。
我們對視著，也沉默著。
我清楚的知道她需要考慮，畢竟，我們才許下三月之約不久，這樣的告白她或許會想過，但絕不會想到它來的如此猝不及防。
不知過了多久，她輕聲的說出了第一句話。
「陳默，你真的考慮清楚了嗎？」
「我很清醒。」
抹了一把臉，我對她說道：「你看這場雨，多像我們那年暑假來這兒時的那場？也是在這樣一個天氣了，我們在橋上鎖上了兩把同心鎖。」
說到這，我指了指橋里橋，「就在同濟橋的左邊。」
佟雪點了點頭，旋即又掙脫了我的手。
她這樣的舉動，讓我有些不解，緊跟著就有一種不太好的直覺從心底冒出。
「你不覺的這樣太輕易了嗎？」
「從你來這兒的第一天，我就一直在糾結……」
「你的這種糾結來自於哪呢？」佟雪打斷了我的話，接著問：「如果白湘不把我之前跟你分手的原因告訴你，你還會想著我嗎？」
「在七里庄的時候，你跟我說過的那些話，不也是你想了很久才做出的決定嗎？」
「你當初答應那個女人，主動戒掉香煙的時候，也一定很愛她吧？」
「在你離開北京的時候，心裡也一定會很痛苦吧？」
一連幾個問題之後，佟雪笑著說：「我跟你說過，任性是女人的特權，我還愛著你，所以我才會來找你，會跟你一起創業.……但，這並不代表，我能接受你今天的告白。」
「輕易的感情，註定不會長久，陳默，我們都要三十歲了，早就不是當年的青澀少年，所以，對不起。」
她說了對不起。
幾個月之前，在同樣的地方，我也對她說過這三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