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6章：烏鎮下的雨
佟雪很明確的拒絕了我。
這跟我所設想的結果，完全就是南轅北轍，可事實就這樣簡單、直接的擺在面前，由不得我不去接受。
有那麼一刻，我很想問問為什麼，偏偏我沒法問的出口。
因著她的理由很明確：她覺得我的決定太過輕易，我們早就不是當初因為喜歡就可以義無反顧在一起的少年與少女了，畢竟，我們已經在奔三的道路上越走越遠。
古語講「三十而立」。
三十歲，不論是對人本身，還是對家庭與社會，都有了太多的含義，而在這個年紀決定戀愛的男女，所面對的問題只能更多。
兩個人的層次是否匹配，家庭是否對等，三觀是否相合，乃至於那方面的生活是不是和諧.……諸如此類的問題，都應當考慮進去。
道理我都懂，可真到了要將道理運用到生活實際中的此刻，我卻犯了糊塗。
「輕易嗎？」
喃喃自問一句后，我又對佟雪問道：「難道說，經過三個月的時間所作出的決定就不輕易了嗎？」
「三個月，不僅僅是給你時間，也是給我自己的時間。」
佟雪微微一笑，輕聲解釋說：「我知道自己的任性與衝動……我也還奢望著回到從前，但我又清楚，我們分開的那兩年間，彼此都經歷過了太多事兒。三個月，不過是換一個季節，在這期間，我會跟在你的身邊，幫助你一起創業，同時，我也會對你、對自己，對我們，進行考察……
陳默，原諒我的自私，畢竟我們都不再年輕了，就算我已經做了一件極其衝動的事情，我也必須要在這個時候，保持自己的理智。」
她的話讓我豁然開朗，也讓我陷入失落。
我點了點頭，什麼都沒說，哪怕心裡有千言萬語。
此時的佟雪，與遠在北京的張瑤，真的很像，她們都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不論對待感情還是事業，目的都很明確。
為了達到目的，她們都會用自己的實際行動達成，同樣的，她們也會保留一絲底線。
不會因為感動，就影響到自己的判斷，哪怕我這個男人說出的真摯情話，會觸動到自己的心弦也不例外。
我大概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喜歡這樣的女人了。
扯了扯嘴角，我掏出煙盒，從中抽出一支香煙吧嗒點燃，雨中越發濕潤的空氣，連帶著尼古丁一道被我吸進肺葉里，重重吐出后，濃濃的煙氣，在我眼前形成一道白霧，然後被滴答而落的雨滴打散，進而消失在這片天地。
我終於開口對佟雪說道：「對不起，確實是我疏忽了……如果、如果三個月之後，我的選擇還沒變，你會不會.……跟我結婚？」
「也許吧。」
佟雪的答案有些籠統。
這樣的籠統，讓我看到了希望，也準備好了接受失望。
儘可能的讓自己露出一個還算陽光的笑臉，「成，我知道了.……早些回吧，你身子不好，這樣的天氣讓你出來，我真是有罪。」
「沒什麼的。」
她笑著搖了搖頭，又對我問道：「還有別的話想對我說嗎？」
「明天我會去工商局打探註冊工作室的消息，一切順利的話，這幾天就會讓它成型，到時候就要麻煩你跟我一起努力了。」
「沒什麼的，決定留在這裡之後，我就已經在準備了。」
「謝謝。」
「不用。」
跟著，我們就陷入進了沉默。
心裡有太多的話想對她說，關於未來、關於工作室，甚至關於我們的婚姻，但，這些話，我已經沒法說出來了。
她的拒絕，讓我冷靜。
不知過了多久，佟雪再度出聲問道：「如果沒有其他事情的話，我就回客棧了。」
「我送你吧。」
「相對於讓你送我，我覺得你更應該回去洗個澡……看看現在的你。」
聞聲，我低下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樣子，無奈笑道：「真他媽像只落湯雞。」
「所以呀，你還是趕緊回去吧，別著涼了。」
她的嗔怪，讓我有一瞬間回到了多年以前，彼時的我們，是那麼的美好而親密。
「嗯，再見。」
微笑，擺手，我跟佟雪進行了道別，然後一南一北，向著自己所住的地方走去。
……
我並沒有回青旅，即便我正漫步在這條回到青旅的路上。
烏鎮這天下著雨，因為現在它正處在雨季，但這場雨更多的意義，是可以讓我想到那年暑假，也是這麼一場濛濛細雨，我跟佟雪漫步在小路上。
我撐著傘，她挽著我的胳膊，手中拿著一串糖人。
「陳默，你要不要吃。」
「不用了，你知道的，我不喜歡甜食。」
「不要嘛，我就想讓你吃。」
「好吧.……」跟著，我就張開了嘴。
「上當了吧，我才不會給你吃！」
她自得的嘻嘻笑著，彷彿在那一瞬間，整個烏鎮都回歸到了晴天。
原來一切都過去了這麼久，她已經不再是那個一串糖人就可以笑一下午的天真姑娘，而我，也不再是那個只要看到她笑，就覺得世間所有美景都不過如此的傻小子了。
微微閉眼，我就這樣的站在烏鎮的街道上，仔細的感受著這場雨。
「滴答，滴答。」
雨珠低落在瓦礫與鋪在地面的青石板上，聲音悅耳動聽。
它們，也低落在了我的臉上。
「希望這一切，能夠洗滌我那複雜的靈魂與肉體。」賦予了雨水意義后，我睜開了眼睛。
「啊！！！」
神經病一樣，我開始不顧一切的大叫，隨著這一聲吶喊，拘泥於胸口裡的濁氣，喧囂殆盡。
三個月，足夠證明很多了，這段時間裡，我該像個爺們兒一樣，活出應有的姿態，做出自己的事業，將工作室的名聲就此打開！
眼神一凝，我拿出了手機，找到文彬給我發來的電話號碼，給那個名叫孫瑜璟的工商局工作人員打了過去。
即便文彬說過他們是很要好的朋友，我也表現的格外鄭重，因為我知道，這場談話對我的意義有多麼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