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執迷頓悟
麵對張老板的說辭,易中輕絲毫沒有興趣,隻是小小地抿了一口酒,心中隻覺得這不就是做廣告。
張老板把易山川拉到麵前:“今天三人中的柳先生被大龍頭請了過來調整學院風水,你等一下就能看到了,不過更加厲害的還是你這位命運之人,今天過後你無論如何也沒辦法繼續自欺欺人了。”
“這些人……”
一股濃鬱的悲哀感覺湧上易中輕的心頭,他明白眼前這位已經幾乎走完自己人生的老人根本就沒有明白,自己為什麽要抗拒這些東西。
其實不僅是張老板,今天請人來看風水的這間以古文化為賣點的大學也沒有搞清楚,儒家文化的始祖孔丘就對鬼神之事有過明確的說法,即敬而遠之。
並非是否認鬼神之力,但是卻教導弟子不要在上麵太過執迷,為何?
因為這些神仙啥的不靠譜啊!
人生陷入低穀的時候,每一次發自內心地乞求神明幫助而未能實現的時候,就是一次對這論點的證明。
乞求風水改命之類的東西來讓自己的人生得到逆轉,可這些東西都是要花錢的啊,你可以請大師去這麽做,那麽其他比你有錢的人完全可以請比你更厲害的大師。
何況如果這玩意兒真的有這麽厲害,何不封鎖消息來悶聲發大財,至少易中輕一定會這麽幹的。
正這麽想著,那名校長已經把那位柳先生請到了台前,從看像上來說那古風古韻的穿著確實是能讓人信服的模樣,就是那種似乎全身上下都能看出不凡人生經曆的幹瘦老人,唯有一雙眼睛裏閃爍著異樣的光彩,似乎隻要和他對視就會被看個精光。
這位柳先生出現之後立即就成了會場眾人的焦點,易中輕則端著一杯紅酒推到了會場的邊緣,隔著嫣紅的酒杯看著眾人,恍惚間覺得自己仿佛來到了海底,在浮力的作用下不斷上浮,浮向充斥著光明的海麵。
低下頭,則是無數身形扭曲的海藻在黑暗的海底不停蠕動著,真是不堪,真是愚蠢……
不得不承認的是,雖然很少,但是這世上就是有人能夠做到執迷頓悟,在執著之中僅僅依靠自己的力量就就能掙脫出來,這種人能夠發現自以為的充滿光明的海麵其實隻是一塊發光的鏡子而已,而鏡子的映照之下,自己和那些扭曲的海藻並無二致。
“我這是怎麽了,用這種偏見看待事物的話,那也隻是另一種意義上的迷信而已!”
易中輕認為自己是不該有這種心態的,問題到底出在哪裏了!?
“都是那個鶴鳴老賊,他向我三爺爺灌輸什麽我能有今天的的成就全部是因為他為我家改了風水的緣故,輕輕一句話就把我二十幾年的努力全部據為己有,簡直是欺人太甚,但是我因為這種事情便失去客觀心態也是太蠢了。
仔細想想吧,我來這裏的目的到底是什麽,要盡快找到那個不知所謂的老鬼的話,我現在應該做的是盡可能地與他們這些沉迷神秘的人交流,盡可能獲得信息才對。
明明都想到子不語怪力亂神了,我卻犯了‘遠之’而未‘敬’的錯誤!”
就在易中輕自我調整心態的同時,張老板也在一旁緊張地看著易山川,自從柳先生出現之後,易山川就一直在用他稱之為天眼的法術觀察對方,張老板也不敢過多打擾。
片刻之後見易山川似乎終於完工了,張老板連忙問道:“怎麽樣,你有沒有把握能贏他?”
易山川自信地道:“這個人確實是很厲害,按照我師傅的描述,完全可以說得上是一派掌門的人物,不過還是比不上我。”
“真的?”
“當然是真的,”易山川解釋道,“就和醫術不會為自己看病一樣,我們這些懂術法的人也大多不會為自己看相,如果自身的命數被別人看出來的話,會成為把柄,因此大多都有著遮掩自身的手段,外人也可以從這一點看得出對方的水準。
依我看來這位劉先生用的是風水師的經典手法,他一定是改造了自己居住地的風水,隻要長期居住在那裏,就能讓讓那塊地方的氣場附著在自己身上,從而起到遮掩自身的作用,不過這在我的天眼麵前毫無作用。”
張老板頓時有一種不明覺厲的感覺:“原來如此,就是說你用的這個叫天眼的法術能夠輕易看出對方虛實,那麽要贏過對方也是很簡單的吧?”
易山川揉了揉眼睛道:“這個還得具體看,我的天眼並不是什麽法術而是天生的能力,被師傅領養之後再經過後天的鍛煉培育出來,平時和普通眼睛沒什麽區別,但是在我集中精力的時候就會讓我能直接看到各種‘氣’的流動……”
正因為是天生異能而不是法術,所以無法隨心收發,發動後的天眼要過一會兒才會恢複正常,這時易山川轉過頭來將天眼看向了易中輕。
完全隨意的行為,看到了卻是前所未見的異象,近乎凝為實質的金色氣運仿佛一條有生命的大蟒一般圍繞在易中輕周圍。
蛇頭高昂,向著四周不斷吐露出自己的蛇信,將四周其他人的氣運不斷吸收進體內,卻又不完全是奪取,銅錢形狀的蛇鱗上也閃過陣陣光華,照射到眾人的氣運上。
突然間,那金色的蟒蛇像是感應到了什麽似的,突然將頭高昂起來,一對銳利至極的蛇瞳精芒爆射,迎上了天眼。
“這麽厲害?!”
被那蛇瞳一瞪,易山川趕緊撇過了視線,可是一想再怎麽有靈性的氣運也隻是氣運罷了,要是怕了他那麽自己這二十幾年真的是白活了。
易山川定了定神,重新觀察起來,越發感到妙不可言:“這氣運凝如實質且十分靈動,這不就是師傅之前說過的天上星宿下凡之人才會有的氣運!按照師傅說過話,人類是社會動物,無法脫離群體而獨自生活,許許多多的的人生活在一起相互接觸,他們的氣運也就會逐漸連成一片,形成一種被世人稱之為民意或者大勢的力量。
有些人縱然命格很好,但是卻與大勢格格不入,就像是一個生活在亂世的天才藝術家,一舉一動都會受到重重束縛,難以施展自己的才華。
用天眼看的話,那些人的氣運大概就是雖然很柔滑,卻東破一塊,西缺一片的,仿佛用絲綢做成的乞丐服。
相反如果一個人不僅命格很好,而且還與當今社會的大勢魚水相合,就很有可能在這種前提下產生一定的靈智。
大哥一看就是徹底的唯物主義者,和現代社會的相性高是肯定的,這麽一想的話那條金蟒氣運有這樣的表現也不值得奇怪,隻是……”
易山川冷靜下來再度觀察了一番,之後歎息道:“可惜過猶不及啊,這條金蟒雖然徹底地保護著大哥,卻也將他的雙眼給遮蔽住了,恐怕現在的大哥眼中是容不下唯物主義之外的東西的。
不過有這麽強的氣運護身的話,除非是我師傅那個級別的,不然就算遇到什麽倒黴的也隻會是對方。
唉,看來張老板費盡心思想要把大哥拉入道術世界的想法,是注定不可能實現的了……”
就在此時異變再起.
天眼的視界之中,易中輕的身體中突然升騰起一股純白的柔和氣息,迅速灌入到金蟒氣運之中,那金蟒氣運軀幹上銅錢形狀的鱗片在這股氣息的影響下竟然化作片片白色的羽毛。
變成羽蛇之後的金蟒也不再緊緊纏繞在易中輕周圍,而是安靜地盤繞在他身後。
氣運的變化映照到現實中就是,易中輕不再一個人在角落裏獨自飲酒,開始積極主動地和眾位來客進行社交活動,不一會兒就在身邊聚集了不少人。
“等等!”
易山川這時突然想到了什麽,暗道不妙。
雖說氣運的形象確實隻有天眼才能夠確實地看到,但是這會兒不知為何易中輕身上人氣激蕩,導致氣運有了變化,這就不一定需要天眼的,有一定道術修為的人都能夠發現。
這就像是變色龍,它靜止不動地趴在地上的時候肉眼難以發現,但隻要開始移動的話,什麽保護色都不管用了。
轉過頭來,那位被校長、大龍頭以及一群教授圍著的柳先生,這會兒正緊鎖著眉頭看向這裏。
校長驕傲地向眾人展示從柳先生那裏得的來的寶貝,一株看上去相當有魄力的盆栽,仿佛是黃山上以及生長了數百年的古樹直接縮小後的樣子。
“這棵樹可有名堂了,這是柳先生特意從五嶽之巔,日出之時取來的泥土……柳先生?”
被提醒之後柳先生也並沒有答話,而是直接從那顆據說是準備給香港大學作為風水陣眼的盆栽上折下了一顆樹枝。
“別說話。”
柳先生丟下這句話就不管這些人了,又從盆栽裏麵抓起一把土,放在右手手心,再將那條樹枝插在了土中。
柳先生閉上眼睛左手掐訣,默默地念著什麽晦澀無比的東西,隨即手掌上原本黝黑的泥土迅速變為一把細沙,而位於其上的樹枝則長出了一片形狀奇異的樹葉,柳先生仔細觀察這樹葉上的紋理,看得出神。
看到這超自然的一幕,一旁的許多人紛紛說出讚美之詞,一位裝扮頗為時髦的小姑娘則迅速掏出手機準備把這一幕拍下來,卻被一旁的大龍頭用自己的龍頭拐一下子就砸碎了。
黑道梟雄直接對自己一旁的保鏢揮了揮手:“以為這世上什麽都能拍,不懂規矩的年輕人,帶下去!”
一位中年人看到這一幕急忙喊道:“向先生息怒,我女兒她隻是拍張照片而已,這在年輕人中很常見啊!”
大龍頭又一揮手:“果然是家教問題。”
於是這名在外麵號稱有百八十號小弟的人物,也以和自己女兒一樣的姿勢被拖走了。
大龍頭做完這些之後恭敬地站在柳先生身後,那虔誠的姿態像是一位在等待達芬奇完成畫作的美術係學生,看到大龍頭這幅姿態再加上前車之鑒,其餘人也都乖乖地在後麵等著。
“妙極、妙極!沒想到這世間還有這種寶貝!”
片刻之後,柳先生再度睜開眼時,看向易中輕的雙眼已經滿是貪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