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小醜
遊曆的意識就來到了一片漆黑的空間之中,一驚之下準備坐起來,卻發現自己的雙腳一陣刺痛。
低頭一看,一根根生鏽的鐵絲將自己的雙腿像烤串一樣串在了座椅上,噴泉一樣溢出的鮮血迅速擴張。
緊接著,潮水般的獻血像是有生命一樣,在自己的麵前蠕動著搭建出一座舞台。
就是那種四處流浪的藝人才會使用的不到十平米的小舞台,從觀眾的角度看上去倒是有幾分氣派,但是稍微換個角度就能看到無數破舊補丁。
這時一聲歡快的音樂響起,一名穿著紫色西服的小醜在自己發出的鼓掌聲中走上舞台,開始了自己的表演。
看到這個場景之後,遊曆甚至都沒打算繼續看下去,直接高聲喝道:“就連嚇唬人都不能自己編一個嗎,姓焦的你真的覺得我會被自己看過的東西嚇到!?”
話音未落,腿上的幾根鐵絲飛射般地將遊曆的舌頭刺穿,遊曆卻理睬的意思都沒有,狠狠往上一抬頭,一截鮮紅的舌頭就這麽掉在了地上,還跳了兩下。
“啊——啊,喂——喂,吃葡萄不吐葡萄皮,施氏食獅史……”
遊曆試著喊了幾句,發現並沒有什麽問題:“這完全不影響我說話,看來我之前的賭對了,相比於你之前殺死的那些人,我現在的這個幻境是你意料之外的產物,所以真實度不夠。
還有我很清楚的記得,這個場景是我玩過的阿卡姆係列裏麵小醜的那段劇情,姓焦的還要我說得更多嗎?!”
遊曆摸了摸自己的嘴巴裏麵,雖然已經沒了舌頭,卻完全不影響自己發話,這樣一來也沒必要顧忌腿上的東西了。
雙腿猛地一發力,遊曆整個人終於站了起來,雙腿的血肉卻留在了椅子上,一雙血淋淋的腿骨支撐著身體……
眼前的情景突然一變,遊曆回過神來已經發現自己置於一片令人作嘔的岩漿中心,像是在一個人一生的不幸反複燉煮,從那裏麵溢出來的氣體自鼻腔湧入,流遍全身。
岩漿的中心,渾身焦透了的焦海波緩緩向自己走來,露出焦黑的牙齒笑了起來:“這麽看來你還算是那群該死的人中唯一一個有良心的,猜到我是為什麽恨你了吧,說出來聽聽,說不定我會放過你。”
遊曆用看白癡的表情說道:“用那種居高臨下的口齒說話還真是從容,你該不會以為,我是看到那抄襲來的幻想才想到是你這個冷笑話大王的吧。”
焦海波用怨毒的聲音說道:“你才總是一副居高臨下的口氣,本來我都決定要放你一馬了,可我突然想到你那張自以為是的嘴臉。
每一次我講笑話的時候班上每一個人都能哈哈大笑,唯獨你一個人從來沒有笑過,一個人怎麽才能刻薄到你這個地步!”
遊曆用自己最大的聲音解釋:“那是因為我是唯一一個每次都仔細聽你笑話內容的人,你一個笑話重複講了一年自己就不覺得尷尬,而且那個水行俠的葷段子我第一次聽的時候就覺得不好笑!
你到底是不知道還是根本不在乎,全班的人聽了你的笑話笑不是因為你有什麽幽默感,而是笑你這個人,這個毫無創造力又毫無自覺的小醜!”
你知不知道要不是剛巧遇到那個中二的蠢女人,你這會兒早就被抓起來了。
你所造成的那種死法,一看就知道是對學校有著極大怨恨的某個學生才會幹的事情,你看看你操縱王躍的時候讓他寫的那幾張東西,不用什麽心理學家都知道,那是在以學生的角度諷刺學校的製度,三十三張人皮獎狀裏麵有二十七張是寫的我們班發生的事情,而我們班還活著的就剩下三個,真的當這世界上沒聰明人了!”
遊曆越說越氣,也不知道是被這裏熾熱的氣氛渲染還是因為到了絕境,他居然一把抓起眼前的焦屍就是一記過肩摔,直接把他的頭插到了岩漿裏麵。
“你別太過分了!”
焦海波剛把自己的頭拔出來,遊曆迎麵就是一記足球踢,血淋淋的腿骨直接把焦海波的脖子嘎嘣一聲踢歪到一邊去了。
“來殺我呀,有本事來啊!”
遊曆不斷地挑釁讓焦海波的怒氣越發提升,那烤過核桃般的雙眼極力睜大,眼眶看著都有裂開來的趨勢,但奇異的是自從之前那一下之後,焦海波再也沒有做出任何的攻擊。
這當然不可能是因為他悔改了之類的,這一點從他那越發怨毒的眼神中就可以看得出來,那麽隻可能是因為他做不到。
遊曆賭贏了。
在現實的時候遊曆就注意到,每次案發都隻有一人中招,是因為為了將自己所恨之人一個一個淩虐致死,以此滿足自己變態的快感,又或者凶手的能力一次隻能針對一人。
麵對這種前所未見的超自然現象,如果說能夠拿出十拿九穩的方案那純粹是自欺欺人,但並非是沒有希望。
至少那種邪惡的死亡氣息就隻有自己一個人能夠感覺得到,似乎即使是作為下一個目標的體育老師也完全無法感受得到,沒有人正常人會在感覺到那恐怖的東西之後,還主動撲過去。
那就隻能做好覺悟了,在死亡氣息上身的時候主動接受,讓一人份的死氣由兩個人平分。
假如中招之後麵對陷入幻境之類的情況,就一定要盡己所能地去侮辱對方嘲笑對方,打亂對方的節奏。
如果真的是焦海波幹的的話,就把自己之前的推理說出來,以自己所有的力量去打擊對方的精神。
所有人真正的死因都是驚嚇過度導致的休克,既然這樣那就絕對不能讓對方在精神上占據上風。
這就是遊曆身為一個普通的高三剛畢業學生所能做的全部。
賭一把,說不定能活下來呢。
我其實運氣一直不錯。
焦海波的焦屍怒極攻心,讓自己的下巴張開到脫臼的地步對天怒吼道:“我恨啊!臭神,將我所有的恨意都拿過去,我要他死,我要他現在就死!”
“你閉嘴。”
一段毫無感情波動的話回蕩在這恐怖的空間之中,言出法隨,焦海波頓時感到自己全身動彈不得,簡直連思想都要凝固起來了。
遊曆也驚呆了,眼看著能夠從死劫之中脫逃,結果你跟我說還有一個隱藏boss!?
你是不是對我的身份有什麽誤解,我隻是一個平凡的高三畢業生啊!
“我是神,比你們文化裏那可笑的鴻鈞老祖還要古老得多的神。”
那聲音頓了頓之後又補充了一句:“真實存在的神。”
事已至此遊曆已經有了認命的衝動:“那是啥,舊日支配者?讓我們直接跳過一些繁瑣的步驟,你就直接說吧,你想幹嘛?在我說‘不’展示了一下風骨之後,你展示一下你的本事,然後我直接投降怎麽樣?”
那個聲音聽到這個稱呼很是高興的樣子:“很好很好,想不到這個時代的人類中也有你這麽優秀的個體,識時務是生物在自然競爭中脫穎而出的最優能力。
不過在此之前我還有幾個問題要問你一下:你能在被這個蠢貨拉入幻境之前就猜到他的身份是不錯,但是你的推理存在漏洞,你雖然能夠把凶手鎖定在你班上幸存的三個人之中,但也不一定就是這個怨婦吧。
一般來說那個馬尚榮更加可疑不是嗎,他擁有健康的軀體和行動力,所能使用的資源也遠超你們,難道你就真的相信自己的眼光,他平日裏所展現出來的真的就是他的真麵目嗎?
更進一步去思考,麵對這種超出常識的力量,你本人就一定可靠?你目前為止的所作所為就一定是真實的嗎?
如果讓外麵那位一直對你有扭曲感情的警察小姐來選擇的話,她一定會傾向於第三種情況,說不定會把你轉過去鑒定一下你有沒有精神分裂。”
相當惡毒的問題,如果答不出來的話不僅會落於下風,甚至都可能會質疑自身的意識是否可靠。
然而在這種毫無線索的單一情況下,反而讓遊曆堅定了戰術,下跪求饒什麽都可以接受,唯一的底線就是自己絕對不能對自己的思想產生動搖。
遊曆回答道:“並不會是馬尚榮,就我的了解他並不是那種對學校有多深執念的人,基本上學校對他來說就是一個睡著很不舒服的旅館,看他這段時間的行程就知道,如果他得到了這種超自然的力量,大可以在國外找個誰也不認識自己的地方,來對自己的力量進行測試,沒必要冒這種風險。
還有一點就是,那些人皮獎狀中也有一張可以充當證據,寫的是諷刺學校曾經搞過的一個貧困學生救濟政策,當時這事鬧得挺大,所以我還記得挺清楚的。
當時好像是馬尚榮他爸不知抽了什麽風,弄到了一個貧困證明,帶著一身的金鏈條就去領錢去,結果剛好被來暗訪的領導看見。
這件事後來成了馬尚榮的一個最大的汙點,班上有好幾個人因為提過這事被他揍了一頓。
而如果是我自己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控製了的話……不是我吹牛,我過去曾經有一段時間相當癡迷於偵探小說,對於這方麵很有研究,就算是潛意識裏行動也絕對不可能會留下太過膚淺的破綻,而且我也不是一個感情激烈的人,實際上我已經很多年沒有打心裏去恨一個人了。”
遊曆頓了頓道:“當然現在回想起來這些理論都是一些經不起深究的東西,但是和之前那幾位的慘死相比,推理錯誤被人嘲笑也不是什麽難以接受的事情了,而且我這個人的直覺一向是很準的,我猜這就是我察覺到那股黑氣的原因。”
能夠清楚感覺到空中那股不可視的黑暗越發激動起來,仿佛一個跳動的心髒越發激昂起來。
遊曆突然開始覺得,自己剛剛好像多說了一些不該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