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翌日,淮北王早早地就站在了宮門外,中年俊朗的麵容上滿是憔悴,眼底的青黑和搖晃不穩的身子,讓人見了都心生憐憫。


  好不容易等到陛下散了早朝,連忙跟隨太監來到了勤政殿。


  “陛下,您要為臣做主啊!”一路腳不停歇的邁過門檻,“嘭”的一聲跪倒在地,伏在地上痛苦不止。


  見到來人如此狼狽的皇帝微不可聞的皺了皺眉頭,但很快藏了起來,蒼老平淡的嗓音低低的響起“這是怎麽了?淮北王怎的這副模樣,還不快扶起來!”


  目光一掃,一旁站立的太監,就會意的快走幾步將淮北玩攙扶起來,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的癱軟在太監身上,往日矜貴的模樣蕩然無存。


  “陛下,可要為臣的源兒做主啊!”


  淒厲的哭喊聲再次響起,下了朝就被皇帝留下來商議要事的夏櫟眉頭一擰,往龍椅上坐著的皇帝看去,眼神示意自己是不是該走了。


  “夏愛卿,你先下去吧。”皇帝一見自己的丞相還在這裏站著呢,宗族的藩王就如此不成體統,心底的不喜也越重。


  “是,微臣告退。”得了皇帝的指令,夏櫟雙手交疊作揖,轉身離去,走之前還看了一眼悲痛欲絕的淮北王,心底也是浮現一絲憐憫:可憐天下父母心啊,白發人送黑發人。


  “現在,淮北王可以說了罷。”皇帝的聲音極淡,可以說是沒有任何情緒波動,但就是這樣的聲音,讓淮北王渾身一個激靈。


  示弱可以,但若是觸及皇帝的底線,莫說無法為源兒找回公道,自己會因此引來皇帝嫌惡,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想到這裏,淮北王勉強打起精神,推開了扶著自己的小太監,憔悴的麵容無法遮掩,雙手交錯著覆在身前,深深的彎腰下去,語氣悲慟。


  “陛下,昨日鬧市之中,小兒曾與安和郡主、容王世子發生衝突,本來無非是因為一個漂亮的少年郎引起的事情,說開了便也無事,可那世子卻是得理不饒人,當眾賞了我兒一頓鞭子不說,還放言不將臣放在眼裏……”


  說到這裏,淮北王頓了頓,仿佛想到什麽不好的事情,眼中的沉痛漸漸浮現,喉頭哽咽著繼續說道,“當小兒被人抬回驛站後,早已是奄奄一息,進氣多出氣少了,勉強得了大夫救治,昨夜卻突發高熱,就這麽去了……”


  “又是安和!來人!將安和郡主與容王世子叫來!朕倒要看看,藩王都不放在眼裏,她到要將誰放在眼裏!”作勢將手中杯盞一放,皇帝麵含怒氣的衝一旁的大太監喊道。


  淮北王被皇帝突如其來的怒氣嚇到,慌忙擦去眼中滑落的淚水,繼續說道,“臣自知臣抵不過手握重兵的永呈侯與容王,但臣始終忠於陛下,矜矜業業不曾行差踏錯半步,臣隻求陛下憐臣半生操勞,還臣一個公道。”


  說著,一撩衣袍便跪了下去,用力的磕了一個頭,長跪不起。


  皇帝眼底劃過一絲危險,但麵上卻不顯,歎息著起身來到淮北王身邊,彎腰將人扶起來,“愛卿這是作何,那安和素來頑劣不堪,容王世子也是個不堪重付的,隻是容王隻得這一子,朕也無法多做苛責,但朕向你保證,盡力還你一個公道如何?”

  “陛下!多謝陛下憐惜!”說罷,便掙紮著繼續跪下去磕頭。


  “罷了,起來吧。來人,給淮北王看座!”揮揮手讓人站起來,轉身回到了龍椅上。


  被人傳喚到皇宮的葉司涼和容天冰兩人在宮門口相遇了,兩人互相交換了一個眼神,就明白是淮北王來告狀了,不過兩人倒是無所畏懼的坦然來了。


  “安和!你好大的膽子,身為女子不尊女則,還帶著剛入雲京的容世子胡作非為!你眼裏可還有朕!可還有我墨雲!”一見兩人一前一後的走進殿來,皇帝就將手中的杯盞擲了出去,連眼神都不願意給一個,就這麽垂著眼瞼,滿麵威儀的端坐在龍椅上。


  不能對容王唯一的兒子發難,你一個永呈侯的女兒還不行麽。


  坐在一旁穩定情緒的淮北王,見人來了,抬眼看去,被緩步走來的容天冰震得沒了反應。


  這是何等驚才絕豔的男子啊,隻是站在那裏,便自成一處風景,整個世界都不及他抬眸的風采。


  看到這樣的出塵之人,淮北王倒是有些明白自己兒子為什麽會遭此大難了,再瞥到身後的走來的安和郡主後,心底所思更是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葉司涼不過穿著一件最普通不過的水紅色齊腰襦裙,唇邊噙著淡笑,在容天冰這樣奪目的風采下也不見絲毫遜色,周身繚繞的氣度隱隱要掩蓋住他人的風華,俏麗可人的容貌也顯得格外讓人矚目起來。


  掠過了走在前麵的容天冰,皇帝直接發難葉司涼,讓跟在容天冰身後的人,借著視覺交錯的點翻了個白眼。


  但很快就遮掩了過去,快步走上前,撩起裙擺雙手交疊伏跪下去,“陛下息怒。”


  “息怒!你都將人淮北王的兒子打死了,人家現在找上門來討個說法,你教朕如何息怒!”皇帝說罷,眼底掠過一絲嫌惡,實在不耐煩的抬眼看了過去,就將那抹驚鴻之影納入眼瞳中,瞬間也失去了焦距。


  “臣,容王世子容天冰見過陛下,陛下萬福金安。”慵懶而冰冷的聲音,在這大殿中響起,瀲灩的美眸被低垂的眼瞼遮蓋,櫻色粉唇沒有一絲弧度的抿起,不過是換了一件藍色繡雲紋的長衫,自己又再一次看的失神。


  “咳,免禮吧。”掩蓋性的將手握拳咳了咳,皇帝揮揮手讓單膝跪地的容天冰站了起來,完全無視了依舊跪倒在地的葉司涼。


  “陛下,臣有話說。”容天冰依舊跪在那裏,仿佛沒聽到皇帝的話。


  神色冰冷,讓那絕色的容貌再添幾分風采,皇帝抬手撫了撫胡須,渾濁的雙眼眯起,上下仔細打量著麵前的人,聲音和藹,“天冰要說什麽,站起來說罷。”


  “陛下,淮北王公子之事,別有隱情,此事與安和郡主並無關係,一切是臣一人所為”容天冰雙手抱拳置於胸前,低垂著長睫,連眼神都不給皇帝一個,依舊自顧自的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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