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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35 迎親

  蔡邕嫁女,一反常態地辦得轟轟烈烈,至交舊友、門生故吏不說,京城裏有頭有臉、該請不該請的估計都請了,內室裏多得放不下的賀禮連蔡老頭自己都嚇了一跳,府上的桌席擺不下,都接續到了院子裏。


  人來人往,各自寒暄。


  屋簷下的曹孟德瞠目看著人群把白雪踩出小徑,眼睛卻像是能翻過院牆,那邊,閨房裏的琰妹妹恐怕再是溫婉如水也坐立不住,她定是已然身著紅裝,披上了蓋頭,正步履焦急等待著人來迎親……


  當初真該一劍斬了劉誠那廝!

  曹操悵然一笑,莫說殺人,那柄佩劍都醉酒遺失了,正想得出神,又聽許攸在耳畔不勝其煩道:“不經艱險,何來玉汝於成,莫再拖遝,此事孟德怎看?”


  曹操斜蔑了一眼,許攸與自己一同廝混長大,沒想到幾年官場浸淫,世故老練,膽子大了,人也更奸猾了。


  他搖晃著酒杯思考,張溫要勤王已經算膽大包天,而今又有冀州刺史王芬要暗謀廢帝,牽扯之巨駭人聽聞,這些人,果真不怕掉腦袋?


  “子遠,今日蔡大家嫁女,不宜另談它事!”誘惑十足,但行的並非為臣之道,曹孟德不願,也不屑。


  許攸幹笑一聲,曹阿瞞的秉性,自己是了解的,這般推脫多半是不願意了,不然別說蔡邕嫁女,就是朝堂之上他也敢仗劍殺人。


  他心生怨憤出言道:“阿瞞說的也是,人多嘴雜莫要走漏了風聲,還需來日從長計議,哎!想那蔡家女有才有德又有貌,亦是良配,奈何下嫁戚戚小人,原以為你阿瞞終能抱得美人歸,不想陛下一紙婚書,機關算盡卻被他人撿了便宜,阿瞞度量寬宏,我要是你,哪還怡然喝得下喜酒?”


  這般譏諷,曹操隻作沒聽到,眼見一青年書生恍惚走來,招呼道:“文若!這裏這裏,為兄早已溫好酒水,為何姍姍來遲!”


  那青年人群中遙遙一揖,臉色一喜便信步過來,在場之人都不熟識,還好曹操與自己有過一麵之緣,此人仗義,上次小聚之歡猶記,還是侄兒荀攸代為引薦。


  許攸看清來人,又對著遠處忐忑觀望的袁紹微微搖了搖頭,冷哼一聲便拂袖朝裏間而去。


  這青衫男子文若是誰?不正是潁川荀家子弟荀彧荀文若,堂堂世家子弟,娶的卻是已故中常侍唐衡的女兒為妻,自然不受心高氣傲的許攸待見。


  潁川荀氏,乃當世大族,潁川郡本就出大才,荀家更是其中佼楚。


  祖父荀淑品行高潔、學識淵博,同時樂善好施,被人稱為“神君”,連名士李固、李膺都曾拜他為師,足見其知名卓著。


  荀淑生八子,儉、緄、靖、燾、汪、爽、肅、專,並有才名,人稱“荀氏八龍”,其中六子荀爽最為知名,曾官至司空,而後代中的荀彧、荀諶、荀衍、荀悅,荀攸等人,全是盛極一時的智謀之士。


  史上荀彧,便是曹操麾下第一謀臣,堪稱扛鼎之才。


  其父荀緄本為“神君”二子,曾任濟南相,時,同鄉中常侍唐衡貪暴,一世清明的荀緄,奈何忌宦畏權,讓自己兒子荀彧娶了唐衡之女,個中曲折是清是濁,實難說得明白,卻必然引人唾棄,好在荀彧年少便有才名,才得以免於大半的譏議。


  唐衡之女,便是個笑話。


  起初唐衡曾欲將女兒嫁與汝南傅公明,那傅公明剛烈,誓死不娶,自然博得了好名聲,唐衡最後無奈,隻得將女兒強嫁給了牙牙學語的荀彧……


  曹操本是豁達之人,父母之命,族老之願,豈能違逆,這聯姻婚配,誰嫁誰娶,荀彧做不了主,琰妹妹做不了主,即便自己也做不了主。

  再說,曹操自己的養祖父曹騰同樣是閹宦,他也至今被人罵成附閹遺醜,可這天下間,官宦交結豈在少數,紛擾自由人去說,想那大將軍何進何其高貴,他家另有一小妹,還不是一樣嫁給了張讓的養子張奉為妻。


  無關姻親出身,曹操看好荀彧,還因與自己交好的南陽名士何顒,曾讚他為“王佐之才”,何顒此人向來自傲,可不曾隨便褒獎於人。


  “孟德兄選的位置上好!這般角落正清靜,愚弟最是怕應酬,咦,那人是誰?”望著背影發問,荀彧心有餘悸,要不是叔父荀爽年事已高躬耕不出,自己真不願硬著頭皮來赴宴。


  “某之發小,許攸許子遠!”曹操將人拉住坐下,這酒桌設在屋簷角落,倒不是自己不想進去,實在是那裏麵坐的,個個位高權重,況且沒有一個是好相與之輩。


  “文若覺得此人如何?”


  “貪而無治!”荀彧說完大為尷尬,自己的確聽人風評過許攸許子遠,適才甫一觀其麵相便耿直而言,未免唐突,但與曹孟德相交,淡而如水,卻又總會讓人忍不住快言快語,瞬間把叔父謹言慎行的交代忘了個一幹二淨,他乍舌,偷偷去看曹操的反應。


  “哈哈!文若說得好,我方才正愁找不到言詞來形容,誰知你一語中的,你再看那人,又當何評?”曹孟德手輕輕一指。


  荀彧放下杯子看去,苦笑道:“尖嘴猴腮,矯揉造作,實在是……愚弟實在是評不下去……”


  “哈哈!說得更好!當浮白!”


  ……


  尖嘴猴腮,在後世那得叫迷人瓜子臉、蠢萌單眼皮,好多人削也要削成這樣……古人的審美不敢恭維,連朱元璋那豬腰子臉,也敢自稱貌比潘安……


  劉侍郎身穿大紅喜袍,頭戴鎏金高冠,他咳嗽了一聲便趾高氣昂率眾而入,放眼一看,這狗日的老丈人,竟然在自己府上設宴,這女嫁得,一點也不誠心!不地道!

  按大漢婚俗,自要遵循六禮,周禮衍化至大漢,已經奢華無比,但不管如何庸俗,迎娶了新娘之後,婚嫁之日也該由夫家擺置酒筵招待賓客,接受親朋恭賀,順便收下賀禮。


  這蔡邕老兒把人留在自己府上,平白分去了大半禮錢……


  “誠弟還不快進去!”


  趙巳笑著在身後一推,劉侍郎差點摔了個狗吃屎,在趙巳等人想來,這樣豈不是更好,任這蔡府藏汙納垢,回去拜堂成親才清淨,免得到時劍拔弩張,眾人嘻嘻哈哈便向大廳擁去。


  蔡邕高座堂屋,眼見一群地痞無賴近來,聊的還盡是些下流的閨房話,直氣得吹胡子瞪眼。


  低頭,就聽那劉誠高喊道:“丈人在上!請受小婿一拜!”


  蔡邕伸手不及,急忙起身閃開,他陰陽怪氣道:“親事未成,老夫怎敢受侍郎如此大禮!”說完便不再理人,蔡大家用鼻孔望著祖宗靈牌,一下下抽吸著濃鬱的香火之氣。


  也沒人叫自己起來,劉誠抬頭一看,狐朋狗友堵在屋外不好進來,這屋裏坐的,都是些老神在在的生麵孔,看起來還都是大人物,唯一認識的錢塘侯朱儁陪在末座,衝自己眨眨眼便也閉目養起神來。


  成個親,氣氛還死沉得跟上刑場一樣,劉誠不管不顧,嬉皮笑臉道:“還請丈人考教!”


  漢朝迎親,沒有後世那般簡單粗暴,叫一幫人,幾榔頭砸開房門,搶了就跑……東漢婚俗,新郎要先拜見嶽父嶽母,考教過關後才能去接新娘,要是嶽父嶽母有意刁難,又或者是裏間新娘聽了不滿意,不願出閨房來,這門婚事,也就算完了。

  不過六禮將成,這些個一般都隻是過場。此刻,嶽母早已仙逝,見僅剩的蔡老頭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劉誠眉頭一緊,頓時心生不妙。


  果然,那蔡邕負手轉身,環視一圈又看著跪在地上的劉誠,朗聲開口道:“考教不敢當,老夫聽聞皇後懿旨侍郎博士之身,想必侍郎也是家學深厚、博古通今,昔年,曾子曾言:‘士不可以不弘毅’,敢問何解?”


  堂上之人盡皆垂首思考,也靜靜等著劉誠的答案。


  這問題不難,哪怕孔聖原話也能找得出,難的是要有新意。


  此句,出自《論語?泰伯章》,原文為“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遠。仁以為己任,不亦重乎?死而後已,不亦遠乎?”


  蔡邕出題,不選孔聖名言,獨選此句大有深意,但凡讀過幾年詩書的都知道,這是在勸誡自家女婿,身為士人,應當坦蕩如君子,更要有弘大的誌向、堅毅的品質,莫要整日與宵小奸人為伍,蔡大家良苦用心,不愧當世大儒。


  這便宜老丈人來真的!


  劉侍郎頭皮一陣發麻,剽竊兩句詩詞歌賦還行,這論語對答自己哪會?他倆眼珠子一轉,悠悠問道:“丈人,可是嫌棄聘禮不夠?”


  “啪!”


  蔡邕聞言,氣得一把摔了茶壺,倒在椅子上不言不語就像與世長辭了一般,還好,一張老臉還抽動有力!劉侍郎拍拍胸口,難道自己想岔了?

  堂上無言,各自品味,財帛動人,名利蒙心,人人自詡君子,試問這世間能不為所動的又有幾人?所謂的名士沽名釣譽,不過是價錢不到位而已,連三公都是花錢買……


  “丈人!丈人!”


  蔡老頭捏著扶手不說話,劉侍郎又小聲問道:“可是小婿哪裏不對?”說完,便想上去把把脈,心中一陣後怕,楊賜老兒那事曆曆在目,可不能再來一回!

  裏間蔡琰聽了對答,暗罵夫君糊塗,阿爹雖是大度,卻又哪受得了人當堂諷刺,夫君不答反問,豈不是正說自己收了如此多的賀禮不是君子所為,她喚來丫鬟,扶著便要出去轉圜。


  蔡琰剛要抬腳出門,卻聽外麵一聲大嗬,嚇得自己一縮。


  “蔡老兒磨蹭作甚?眼見就要誤了吉時,等急了老子,信不信一紙婚書把你也嫁了!”


  蔡邕一個激靈起身,哆嗦著嘴皮兒道:“不能啊……陛下!”


  那劉宏今日臉上抹了粉,穿著跟個龜公一樣在屋裏叉腰踱步,自己本來在府外玩那匹雪白神駒,還順手搶了一杆程咬金“混世魔王”的小旗插在背上,左右等不到人出來,這才跳出來罵人。


  “還有你們!不可厚此薄彼,兩邊的賀禮都得備齊全了!”


  “諾!”


  裏麵的一幫三公九卿哪還坐得住,都死死瞪著蔡邕,這老兒,怎不說陛下也要來,去的還是劉府!兩份賀禮倒是其次,這下可好,去哪邊赴宴?


  劉宏湊過來,“朕幫了你,那白馬能不能讓我騎?”


  劉侍郎想了想,“陛下!那是新郎官騎的,不過程傻子那麵鑼你要是喜歡,可以拿去敲著玩兒……”


  “好!”劉宏搓著手道:“走了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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