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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39 拜堂

  紅毯自門庭外直鋪而來,大紅的燈籠,盞盞高掛,沿途盡是童子灑下的花瓣,待鑼鼓喧囂褪去,熙熙攘攘的賀客分立兩側,人群慢慢安靜,紛紛注目觀禮。


  二娘看過這些,聯想到幾經落難、興家不宜,眼角莫名一酸,給祖爺沏完茶,又趕緊拂麵,轉身,快步回房去布置。


  銅燈懸立,堂上通明,又置案香火。


  上方兩張高椅留空一張,獨留叔公劉瑾端坐。他目視膝下一對還顯青澀的般配璧人,想來今日畢竟大喜,也不好發怒,臉上難得露出少許慈祥,出聲提醒道:“醜兒!莫要出神!”說完,自己也擦了擦手心無端冒出的汗水,旋即不再捏住扶手不放。


  蓋頭下輕微抖動香肩的蔡琰有聽到,微微頷首,浮想間,又不禁憶起了昨夜阿爹酒後說過的話。


  阿爹說:“吾妻離世多年,明日獨女又嫁……人生一晃,便白駒過隙去了好幾十年,還記得那時,你尚且牙牙學語,為父也朝氣勃勃,而今……”


  蔡邕不說而今怎樣,目光渾濁,垂垂老態,收聲隻道:“相夫教子,秉持操守……那糙琴焦尾,琰兒當好生愛惜!”


  眼睛裏慢慢騰起水霧,劉郎趁機偷偷揉了揉自己的手背,蔡琰一愣,昏紅中看不清人臉,卻是心中一暖,她收起心事,猜想,這小賊定在偷笑!

  “韶華美眷,卿本佳人。值此新婚,宴請賓朋,雲集而至,恭賀結鸞,開辟鴻蒙,物化陰陽。萬物皆養,唯人其為靈長。蓋兒女情長,書禮傳揚。今成婚以禮,見信於賓。天地為證,日月為名!”


  陸元方好一番頌詞,接著,又嘶聲高唱:“一拜天地!”


  劉侍郎笑嗬嗬轉過身來,今日長衫繡褂,人顯得格外清朗,蔡家娘子也在丫鬟的攙扶下與之並立,二人同時低頭拜叩,三聲響後,算是行了這第一輪祭拜天地之禮。


  仰頭間,又聽人道:“自禮畢,別懵懂兒郎,營家室安康。榮光共度,患難同嚐。願關雎之聲長頌,悠悠簫聲龍鳳呈祥。不離不棄一曲鸞鳳求凰,同心同德不畏華嶽仙掌。雖洶湧洪浪,寒窯燭光,難捍此情之堅。”


  以《關雎》之詞譽美,雅而無邪,堂上劉瑾撚須道好,不禁另眼相看,這陸元方巧舌如簧,飲茶稍一喘息,又聽他堂皇道:“天地君親師,天地為大,次之為君,再為親,後為師。今,君上聖明,顧眷寵之,貴友在列,左右扶之,老祖高座,日夜省之,當勉而發奮……二拜君親!”


  曲調高揚,後院劉宏聞聲,癟嘴晃了晃手中酒壺,又把上好的杏花村全都倒進水槽裏。那白馬翻羽張嘴便飲,尾巴左右搖擺,甩得好不快活,他苦道:“朕是皇帝!摸上一摸又有何不可?”


  那老吳又聾又啞,鼻孔裏隨即一聲冷哼,鄙夷地看了一眼,仍舊不為所動,看這架勢,劉宏若是強來,便準備與人拚命!


  劉宏轉而又道:“將那肉脯給我,我也來喂上一喂,總該無妨?”


  老吳咧嘴一笑,遞來長條幹肉,兩人就這般蹲在草垛之上,目不轉睛看著馬兒大快朵頤。


  “哎!洞房花燭,喝酒吃肉,真好!”劉宏心下感慨。


  老吳置若罔聞望著前院,倒是那馬,鼻翼一扇,噴出幾多口沫不說,還順帶翻了翻白眼……

  聽頌者高唱,劉誠與蔡琰又是跪地三叩拜,上方劉瑾伸手虛扶,慢慢吞吞從大褂裏摸出兩隻沉甸甸的巧製香囊,算是見禮。


  劉侍郎偷偷捏了捏,蔡家娘子那隻尚好,內裏裝的東西值錢,倒是自己那袋,不過倆盤了許久的核桃……


  “比翼鳥,連理枝,夫妻蕙,並蒂蓮。夫天地草木菁靈,可比真愛佳緣。高山之巍,皓月之輝,天長地久,山高水長。三牢而食,合巹共飲。為爾結發,特為讚頌!”


  解纓、結發,皆是禮數。


  二人換過信物,劉誠也將一塊與寇白門相同的玉佩掛在蔡家娘子腰間,他低聲正色道:“此物,夫人斷不可小覷,乃是先帝賞賜下來的蟠龍玉印,彌足珍貴,視為我中山一脈傳家之寶……”


  蔡琰聞言,又立即取下貼身放好。


  新人又分割下小撮青絲,再用紅繩綁在一起,象征兩人牢牢連結在一起,永結同心,一生一世永不分離。


  “夫妻交拜!”陸元方適時喊道。


  兩人相向,劉誠微微一笑,半躬身子,兩頭相接,輕輕觸碰,便是行了對拜之禮。蔡琰在心中念叨,至此,便是成親了。


  “禮成,送新娘洞房。”


  一聲吆喝,周圍人群又開始鼓噪。劉誠轉身,鞠手向賓客紛紛道謝……


  蔡琰被人攙扶,穿過喜堂步入新房時,外麵,絲竹俱起,眾人已經開始赴宴,她拽緊發結,摸摸胸口,又偷偷從蓋下張望,麵前紅燭搖曳,繡花的綢緞被麵上鋪成心形的裏外幾圈,那些歡喜果子是紅棗、花生、桂圓、蓮子……人說,那寓為“早生貴子”。


  “夫人莫要急著掀蓋!”丫鬟急道。


  蔡琰俏臉一紅,急忙垂下頭來,那邊,五嫂正送來白錦攤在榻上。


  ……


  見眾人酒食正憨,黃忠偷跑過來,他脫下死沉死沉的甲胄摟在腰間,甫一盤坐下來便打趣道:“潘鳳小子,年邊怎也賴著不走,莫說專程為大人賀喜而來……將那酒壺與我!”


  已至申時,潘鳳從晌午喝到現在,雖然還麵色如常,酒勁卻也有幾分上頭,見來人是昔日同窗黃漢升,遞過酒壺笑道:“怎叫賴著不走?今日某還替大人抬過轎來著,多吃喝幾日,也是憑的一身本事不是……”


  “本事?豎子!幾日不見倒學人耍起了嘴皮!就不知手上可有長進!”黃忠拍拍刀匣,傲然道。


  黃漢升這廝,可不止是百步穿楊,一手上乘刀法舞起來密不透風,潘鳳不敢邀鬥,吃癟歎道:“大人喜日,莫要壞了禮數……況且某也不像你,西園裏當了差不愁吃穿用度。再說,鴻都門那裏休學,說是讓人回鄉團聚,可我老家青州早已無人……你看他,他,還有那讀書人程昱,豈不是都在?”


  程昱聞聲望來,臉色多少有些難堪,為生計,近日迫不得已在同濟軒裏幫侍郎大人管賬,他努力說服自己,一切都隻是權宜之計,言罷又吃了兩口酒肉。


  黃忠左右去看,涼亭立雪,此處僻靜不起眼,又豈止有坐立不安的程昱,喜嚐百草的陳專、精打細算的祖衝之……生火溫酒,往日鴻都門學一幫舊友都在。


  他將盔甲拍在地上,道:“你等不知,說來我倒是羨慕子義(太史慈)外調北海為將,某名為禁衛,實不過看家護院之人,思前想後,倒不如你等過得快活!”

  太史慈巢湖平賊有功,征調去了北海國,也便是前幾日之事。


  尉遲恭聞言,擦嘴說道:“未必!漢升有所不知,我倒是想繼續給公子看家護院!可惜,年後便要繼續去廣陵值守,聽說,徐州也要出兵亂了!”


  身旁秦瓊一笑了之,倚在石柱之上竟有了睡意,徐州,亂的又豈止是徐州,當日入京城時,秦瓊便已見到了餓殍遍野……


  “哎!”


  黃忠一聲長歎,“某這命賤,你說是不是?前兩年黃賊亂時,原本每日朝不保夕,出生入死所求,不過太平時一日三餐,可而今真沒了衣食之憂,竟又覺得平白無賴,日日想著回去!”


  潘鳳拚命點頭,道:“是!”


  黃忠祖籍南陽,而今正值戰亂,太守羊續死守郡城,這年,過得肯定不會順心如意,還有,當年允諾自己為伍長的那縣令,早已不戰而逃,至此,黃忠也同樣成了無家可歸之人。


  說到戰事,眾人緘口不言。


  潘鳳正待要勸,卻聽人大聲道:“怎都在這裏,害人好找!”


  眾人紛紛起身,叫“大人”、“先生”、“少爺”的都有,卻無不尊敬有加。


  劉誠擺手,敦厚笑道:“自家人不用見外,我也是先陪酒賓客才來與至親相聚,趕巧漢升也在,且都來飲過!”


  人逢喜事,劉侍郎顯得格外隨和,殷勤為眾人斟酒,在他看來,這裏隨便一隻擰出去,可不比宮中常侍低人一等,潘鳳不算……


  婚嫁之喜,處處推杯換盞,率性而為,自古便不能免俗。劉侍郎拜完堂轉悠到現在,已經把府上喝了個遍,可依舊神采奕奕,仿佛千杯不醉。


  “天雪晚來,我先自罰三杯!”劉誠豪爽至極,舉杯便要痛飲。


  潘鳳見狀,猶豫道:“大人!聽說府上會設宴三天!可能當真?”


  劉誠聞言,哈哈一笑,“且在府上住下便是,若是覺得無聊,蘭香院正缺人手,無雙每日去坐坐即可!”說完又對酒吟道:“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僻天下寒士俱歡顏!陳勝當年反秦之暴政,雖不比高祖睿智,卻有一言說得好,‘苟富貴,勿相忘’,我劉誠乃漢室宗親,豈能不如一鄉勇義士乎?”


  潘鳳大喜,仰頭便喝下烈酒,辣得吐舌,卻聽大人又道“再來”!他不禁苦臉,聽身後史阿悠悠說道:“傻子!大人飲的,那是水,喝趴所有人都不會醉!方才與那張公賭酒,人至今還攤在桌下尚未醒轉!”


  見再瞞不住,高長恭噗嗤一笑,借故換來新酒遞給黑臉的少爺。


  眾人醒悟過來,急忙奪過劉誠酒壺一探究竟,頓時嬉鬧成了一片。人影中,一張張熟悉的臉從眼前掠過,劉誠笑意滿懷,正要解說,聽後方有人呼喊,回頭看去,張奉等人在後嬉罵道:“誠弟混人!吉時已到,那邊,你家娘子已等人洞房了!”


  誰他娘算的吉時!

  劉誠莫名其妙看了一眼天色,會不會太早,此時洞房,豈不成了白日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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