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5 不過就是棋子
藍楚霖聽見那重重的悶響聲，頓時僵硬在原地，久久的，久久的他才緩緩轉過僵硬的頭，朝身後的人凝視而去。
莫淵雙膝跪在地上，頭低垂著，藍楚霖怔怔凝視著他，深黑色的眼瞳裏，漸漸顯露出猙獰之色。
倏地，藍楚霖大笑起來，像是遇到了世界上最可笑的事情般，就那樣的大笑不止。
從來就沒想過，像莫淵這樣猶如天之驕子的男人，竟然有一天會為了一件事，而向他跪下。
這怎能讓他不笑？以前他是那麽崇拜眼前的這個男人，甚至是羨慕他，嫉妒他，可現在，他卻覺得這個男人也不過如此了。
藍楚霖倏地轉身，一把從提起跪在地上的莫淵，一拳夾帶著猛烈的勁風，狠狠的揮向莫淵的門麵。
莫淵沒有躲避他的那一拳，直接硬生生的接下，那樣無懼的男人，根本無法跟剛才下跪的那個男人相比。
藍楚霖用力的揮了一拳過去，狠狠的砸在莫淵的臉上，莫淵卻是連哼都沒有哼一聲。
隨後，藍楚霖又一把扯住他的衣領，憤恨而猙獰的眼神，死死的瞪住他，猙獰的大笑不止，“你想知道你和我姐是什麽關係對吧？好！那我就告訴你！”
他狂笑的麵容湊近莫淵，一字一句的猙獰道，“你和我姐啊，以前可是讓所有人都羨慕的情侶，你不記得了嗎？你們以前的感情，美好得讓人嫉妒羨慕，都讓我這個做弟弟都想狠狠揉碎，可是卻又不敢！”
莫淵聽著他那麽說，漸漸呆滯了眼瞳，仿佛不可置信，又仿佛好像早已經有所預料，沒有顯得有多大情緒的起伏，隻有那雙眼瞳慢慢的凝滯了，像是恍然間忽然明白了什麽，卻依然無法肯定那樣。
藍楚霖獰笑著，又朝著莫淵揮一拳過去，毫不留情的又一拳狠狠砸在他的俊美非凡，透著溫潤的臉龐上，“我姐一直深愛著你，可是你卻在她最需要你的時候消失了，你根本就不值得她愛你知道嗎？你知道五年前我們受到什麽中創嗎？你知道姐她是怎樣熬過來的嗎？是了，你消失了這五年你根本什麽都不知道，你不但不知道，你現在連姐她是你的誰都忘記了，你知道那種一直深愛你，卻被你遺忘，而她站在你麵前，還口口聲聲說你忘記也沒關係的那種心痛嗎？”
“……”
“你當然不懂！你根本什麽都不懂！像你這樣的男人，我不知道有什麽地方是值得姐她想念的，可是我知道，她的心裏就是無法忘記你，嘴上說得再不在乎，她也無法真正的忘記你！可是你呢？你現在又算什麽？回來就要跟未婚妻訂婚？把我姐丟在一邊任她水深火熱？你知道姐她現在獨自一個人到底在承受什麽嗎？”
莫淵聽著他幾近瘋狂的訴說，隻是怔怔的，腦海中像是中有什麽東西即將要破湧而出似的，腦袋刺刺的痛，而腦海中莫名閃過有些景色，就連被藍楚霖一拳又一拳，在他說話間已經不知道是多少拳揮下來了也沒有感覺，全身的感覺隻集中於腦袋的刺痛和那些模模糊糊的畫麵，那些畫麵他看不清，卻可以感受到他們的美好，那些畫麵，就像正好是他心底缺失的那一塊。
藍楚霖沒有仔細觀察莫淵的表情，仍舊是發泄般的揮下拳頭，一拳又一拳，那麽的無情砸下去，此時如此猙獰強悍的他，跟那個看起來柔柔瘦瘦的他完成不似同一人。
藍楚霖眼眶發了紅，隻想一心宣泄掉自己的情緒，一邊揮拳一邊猙獰道，“為什麽你要回來？為什麽你還要回來？如果你不回來，姐她說不定就能真的把你忘記，然後我會毫不猶豫帶她離開這種地方！可是因為你回來，一切都變得不確定了！都是因為你！每一次每一次每一次！隻要是因為你，姐總會變得猶豫！像你這樣根本不值得她愛的人，為什麽又要一次次出現在她麵前？完完全全忘記到死不相見不是更好嗎？為什麽你還要纏上來？隻要是你，就會給她帶來無盡的痛苦！你為什麽要回來？！”
莫淵幾乎被藍楚霖揍得腳步不止的連連後退，腳步踉蹌著，臉上已經說不清楚挨了多少拳，可是他竟然一點怒意都沒有，像是仍舊在沉醉什麽回憶當中似的，對藍楚霖幾乎發泄般的拳頭，總是視而不見。
藍楚霖看著他這個樣子，忽的一把又將他的衣領扯過來，他大聲吼道，“你想起來了嗎？想起來你是怎麽辜負姐她的思念和愛戀了嗎？你這個混蛋！”
最後揮一拳過去，藍楚霖已經鬆開了他，任莫淵腳步後退幾步，他也沒有上前的意思。
冷冷的，藍楚霖轉過身說，“如果你對姐還有一點感情，就把她從現在水深火熱當中救出，就我一個人，不可能是那個人的對手！”
說完，藍楚霖邁開修長的腿就要走，這時莫淵像是終於回神，他不解的聲音在藍楚霖背後響起，“什麽水深火熱之中？她現在怎麽了？”
藍楚霖冷漠的扭頭看他，冰冷的翹起唇角，“想知道，自己去問顧司辰，或者自己去查！對於一個層拋棄了我姐的人來說，我沒有義務什麽都告訴你！”
他看著莫淵，嘴角又是譏嘲的笑，“告訴你這麽多，其實也沒多指望你什麽，隻不過讓姐不好受的人，我會讓他比姐還難受千萬倍！”
像是某種陰謀得逞，藍楚霖轉回頭，漂亮的唇角花開冷漠而譏嘲的笑容，顯得有點得意與諷刺。
他會一個個的報複，讓姐傷心，讓姐為難的人！
而他現在最樂見的，不過就是那兩個人自相殘殺，刀鋒相對的摸樣！這樣他就算在一旁看著，都會覺得心情好得不行！
莫淵站在原地，凝視著藍楚霖漸漸遠去的背影，如黑曜石般的眸子，漸漸凝聚上深沉的色澤。
雖然他不是很明白藍楚霖最後的那幾句代表什麽意思，但有一點他是聽出了，若闕現在很不好，她過得很不好……
“若闕……”
低低的，他叫了聲她的名字，忽然覺得這個名字是那麽的熟悉，就好像自己曾經叫過無數次。
原來……他們以前，是情侶……
原來他們以前很相愛，怪不得，在他第一眼見到她時，他會覺得那麽的熟悉，甚至在第一眼見到她時，他的心竟然有點隱隱作痛。
而那次叫她若闕這個名字時，他幾乎想都沒想就下意識的叫了出來，叫得那麽順口，連他自己當時都覺得意外，原來這也是因為，曾經他叫這個名字叫了無數次，所以他才會覺得很順口。
緩緩地，莫淵竟然笑了起來，就像是忽然撿到了什麽珍寶似的那樣開心的笑起來，笑得如此感動，仿佛他找到了世界上最好的寶藏似的。
如此的他，像是對剛才的那一跪毫不在意，反之，他竟然有種說不出來慶幸的感覺！
正在做菜的藍若闕聽見開門的聲音，於是探出頭來，微笑著道，“小霖，怎麽現在才回來啊？”
藍楚霖微微一笑，漫不經心的嗓音風輕雲淡道，“剛才在學校忙些事情，聲音就回來得晚些了，姐回來多久了？”
“也不是很久。”藍若闕說，“你快洗洗手，準備可以吃飯咯。”
“好。”
吃過晚飯後，藍若闕忽然想起自己的手機沒電了，又想到今天跟顧司辰吵架過後，他又連續打了好幾次她的電話……
知道她這麽晚沒回去，估計也會擔心的吧？
可是，他那樣的人，真的會擔心別人嗎？
不知道她今天沒接他的電話，他惱火到了什麽地步。
也許是對自己突然任性的回來而有些愧疚，藍若闕充了下電後，拿著手機心情忐忑的播下顧司辰的號碼。
電話幾乎還沒響，就被那邊的人接通了，“藍若闕——”
藍若闕沒想到顧司辰竟然會接這麽快，一時間竟然愣愣的忘記自己該說什麽了。
可是也沒等到她想到要說什麽，那邊的顧司辰聲音就如同火龍一般憤怒的吼道，“藍若闕！是不是你？藍若闕！”
“呃……是……是我。”他的聲音隱隱之中還有些慌張，像是在擔心什麽一樣，讓藍若闕麵對這樣的他，頓時囁嚅的不知道該怎麽說話了，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
聽到她的聲音，顧司辰終於是放下心了，聽她的聲音，好像沒什麽事。
可是剛放下心來，隨即他卻又是爆吼道，“該死！藍若闕你今天死哪去了？為什麽我找不到你？”
“我已經回租房的這邊了。”藍若闕有些狐疑的問，“你今天回去找我了？”
她實在有些不敢相信，像顧司辰這種說一不二的人，會回去找她，可是聽他剛才話裏的意思，就是有種回去找她，卻找不到她的意思。
難道他回去找她，找不到她，似乎才播了那麽多的電話？
因為沒有看到她，她也沒接他電話，所以他以為她出什麽事情了？所以擔心了一整天？
他會是這樣的人嗎？
藍若闕實在很難想象，顧司辰會因為擔心她而暴走的摸樣，她怎麽看，都覺得顧司辰是那種，因為她沒有按照他的預計，沒有按照他的劇本走，反而火爆了。
她甚至有種，如果她現在在他麵前，他一定會掐死她的衝動。
果然的，在顧司辰沉默了一下之後，隻聽見他冷聲說，“找你？我憑什麽要回去找你？你認為我是有多無聊，才會回去找一個不識好歹的女人？藍若闕，你少給自己的臉上抹金了，憑你還輪不到我回去找的價值！”
藍若闕一番受教的點點頭，很讚同的說，“是，我也是這麽認為的，所以我自己也不會相信那種事情發生的，這一點我們很合拍。”
“……”
顧司辰像是突然被她的話說得噎住，竟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了。
按照他的本意，藍若闕會這麽說並且也這麽認為他應該覺得不痛不癢才對，因為她本來就是那種不會把他想得有多好的人，可是不知道為什麽，這話從她口中說出來，竟然有種傷人的感覺，讓他的心，不受控製的低落……
顧司辰深深吸了口氣，淡漠的說，“五分鍾後下樓來。”
“幹嘛？”藍若闕沒好氣的回問，
顧司辰不耐道，“當然是跟我回去，難道你又想丟我一個人在我們家是不是？別忘記你現在是我老婆！”
藍若闕雖然她特麽的討厭他這種類似裝逼的口吻，可是他說的也是事實，她已經答應他回海邊別墅了，老是沒事就往這邊租房跑反而是她的不是。
隻不過他們今天不是吵架了麽？吵架了她自然需要清淨一下，清淨一下自然是要回來的。
可是按照顧司辰的思維邏輯，就算他們吵架，他也覺得他們還要同處一個屋簷下。
難道他不會覺得，彼此看到彼此，就會有種叫做心煩的情緒？
藍若闕歎了口氣，顧司辰已經這麽說了，她也沒辦法拒絕，但是又忽然想起什麽似的，詫異問，“你現在在外麵？”
他說要她分鍾下樓，那不是他離這裏根本已經沒多遠了？
難道他一直在外麵找她？
藍若闕被自己的這個想法雷到，她怎麽都無法想象，顧司辰是因為擔心她，而在外麵從下午尋找到了大半個晚上。
這樣會不會是給自己的臉上抹金？他剛才也自己說了，他不可能會找她的。
可能是他正好在哪裏附近風流快活，知道她在這裏後，順道一起捎她回去吧。
顧司辰懶懶的兩個字，“廢話！”
藍若闕，“……”
顧司辰又說，“你快點下樓，我沒多久就到了。”
藍若闕頓時心有餘悸的問道，“你不會還把我丟下車吧？”
現在可是大晚上的了，如果他再像今天一樣把她趕下車，她就真的隻好死在路上得了。
“……”顧司辰說，“有種你再像今天那樣那麽有骨氣的下車試試？”
藍若闕立馬知趣道，“這一次打死也不會了，我不會自己找罪受，隻要你不逼我。”
顧司辰，“……”
電話收線後，藍若闕轉身回屋內，跟藍楚霖打了聲招呼說，“小霖，我公寓那邊臨時有點事，現在得回去了，今晚就不留這了，你好好休息知道了沒？”
一般藍若闕打電話的時候，都是走到外麵藍楚霖聽不見的範圍才敢跟顧司辰打電話，所以她認為藍楚霖什麽都不會聽到。
藍楚霖淺聲道，“好，姐，路上小心。”
藍若闕輕輕將他擁抱了下，然後才轉身出門，而藍楚霖在藍若闕出門後，緩緩邁著悠長的步子來到陽台上，居高臨下的俯瞰著地上的那兩個人。
地麵上是顧司辰衝著藍若闕凶狠的摸樣，直接擰著她的衣領將她丟上車，而藍若闕像個被欺負也不敢吭聲的孩子，由著顧司辰像豹子般的怒氣。
站在陽台上的藍楚霖聽不見他們在說什麽，可是看到顧司辰如此對待自己珍愛的姐姐，他深黑色的眼瞳就凝聚上了一層冰霜。
緩緩地，他的嘴角露出一抹冷冽的弧度。
莫淵已經知道所有，真正的好戲……似乎即將要開始了。
藍楚霖很清楚，這段時間顧司辰故意派人監視著他，所以他不好有任何動作，於是他現在要開始利用莫淵，而藍楚霖之所以肯告訴莫淵他之前跟藍若闕的關係，全是因為莫淵真的是一個很好且很難得的棋子，他不知道自己能否掌控得了這顆棋子，但是他知道，這顆棋子的所作所為，一定不會辜負他的期望。
因為，莫淵曾經是那麽深愛的藍若闕，他不可能在知道了他跟藍若闕的關係，又知道了藍若闕笑著跟顧司辰之所以在一起其中一定有什麽原因後，他還能淡定自若，洋裝什麽都不懂。
等待好戲的開場總是那麽令人激動，藍楚霖都快覺得自己已經要忍不住要大笑出來了。
真的很期待，莫淵跟顧司辰相互相殺的摸樣！那樣的場麵一定很有趣！
跟著顧司辰回到海邊的別墅，藍若闕總有種忐忑的心緒，不知道為什麽，她總覺得好像即將要有什麽不好的事情要發生了。
這樣的感覺令她心緒慌亂，有種像是要麵臨什麽大災大難即將到來的感覺。
她不懂自己為什麽會有這樣的感覺，隻是覺得自己有些難受，心像是被什麽堵住了一樣。
現在已經很晚了，已是淩晨十二點，張媽早已經睡覺了，所以屋內就算還亮著幾盞燈，也仍舊讓人覺得很清冷。
一進屋後，顧司辰懶懶的對藍若闕命令道，“藍若闕，去做夜宵，我餓了。”
藍若闕狐疑的擰起眉，夜宵？顧司辰以前可基本都不吃夜宵的。
於是她狐疑問道，“你該不會是今晚一直什麽東西都沒吃的吧？”
其實他何止今晚沒吃？他根本就是一整天都沒吃過任何東西了，因為早已經被她氣飽了。
顧司辰卻是個總是不想讓她看清他似的，他不耐煩的道，“要去你做就趕緊去做，哪裏來的那麽多廢話？”
藍若闕嘴角抽了抽，無奈的搖了搖頭，這就是顧司辰，他永遠都是這個摸樣，死都不會變！
於是，藍若闕進了廚房開始忙碌起來，還好的是，張媽今晚有做晚餐，一直剩著沒有人動，她隻需要熱一熱基本就好了。
原本還顯得有些冷清的房子，因為她一開始忙活起來，到顯得有些暖意了。
顧司辰不知何時不聲不響的站在廚房門口，忍耐著巨大的胃痛，他看著她忙碌的身影，嘴角緩緩勾起一抹疑似幸福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