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 你想都毀掉嗎
藍若闕衝出了別墅，將正和左木對峙住的莫淵一把拉走，“我們走吧。”
莫淵皺緊了眉頭，在她越過他的瞬間，他看到了，她的眼睛很紅腫。
不用多想，他就知道，在裏麵，究竟發生了什麽。
上了車，他什麽也沒問，發動了車子就離開了。
左木站在原地，忽然懵了，辰少就這樣……讓她離開了麽？
張媽也站在旁邊，焦急的同時，也不知道該做什麽的好，隻能幹在那裏焦急著。
隻是突然的，站在原地的左木跟張媽，忽然感覺到，有一陣狂風從他們身邊刮過，等到他們仔細去看時，隻見一個影子，倏地從他們的身邊衝過去。
那速度之快，根本無法用正常人的速度來形容了，簡直就像一陣風似的。
左木卻知道那個人是誰，這一刻，說不出到底是一種怎樣的情緒，他想，更多的，應該是擔憂吧……
莫淵駕駛著車子，載著藍若闕離開了，然而卻在車子剛駛出去沒多遠時，突然他們同時感到車子一震，倏地有一雙大掌，緊緊的扣在藍若闕這邊沒有關起來的車窗上，連給他們多餘的時間都沒有。
藍若闕被這猛然出現的大掌嚇了一跳，等她看到了外麵出現顧司辰的那張消沉暗淡的俊臉時，她的心底，說不出是一種怎樣的感情。
原本剜心的痛，竟然在他突然出現的時候，有了些欣喜。
但是很快的，這種欣喜並沒有持續多久，反而覺得，更痛了。
他為什麽還要這樣糾纏不休？
為什麽就不能簡單的，就那樣放過她？
顧司辰緊緊的扣住了車窗，他的麵容出現在她的視線裏，他望著她，眼眸猩紅得仿佛是要滴出血來，他說，“沒有結束！我們還沒有結束！我不允許就這樣結束了！”
他不能接受，也不能允許，他們真的就這樣不明不白的結束了！
這樣到底算什麽？突然間改變就這麽大，他雖然能理解她現在的心情，但是就這樣結束了，他做不到！
他無法就這樣跟她結束了！不能！
藍若闕的眼眶，又湧出一股酸澀的感覺，她聲聲嘶吼，憤怒大叫，“顧司辰，你放手！”
為什麽要緊緊的抓住？這樣他不知道會受傷嗎？他們的車子可是開著的啊！
“不放！”顧司辰的身子被行駛中的車子甩得飛起來，可他仍舊緊緊的抓著車窗口，不放！
他說，“我不能就這樣和你結束，絕對不能就這樣跟你結束！”
急速行駛的車子，將他的身體都甩得飛起來，若不是因為他緊緊的抓住了車窗，恐怕絕對會被甩得飛起來，他的整個身體，都飛在空中了。
風吹得他的頭發淩亂，吹得他手背生疼，吹得他的皮膚都快破裂開來，然而他卻仍舊緊緊的抓著，仿佛是絕對不能鬆手。
“顧司辰！你放手！放手！”藍若闕奔潰的嘶吼，近乎懇求，雙手拍打著他的手，試圖讓他放開。
眼淚簌簌落下，猶如雨滴般滴落而下，打濕了她的衣服的布料。
可是顧司辰，根本不聽她的，仍舊是緊緊的抓住車窗口，固執到近似偏執的眸，死死的盯著她，一刻也沒有離開過她。
她在哭，他看見了，她在哭。
她一直在哭，忍不住的淚水就絕了提一樣。
明明是要他放開，可是她卻在哭。
她肯定很難受……
既然是難受，為什麽非要結束？
明明知道自己也不能接受，為什麽一定非要結束不可？
他不甘心，不甘心她明明根本沒有放下對他的感情，就這樣選擇結束了。
莫淵見到顧司辰整個人幾乎都漂浮在空中，他眉頭緊緊的攏在一起，剛想要停下車子，藍若闕卻在這個時候猛然按住他的手，“不要停車！”
她含著淚，說著那樣的話，幾乎就像是命令一樣。
莫淵的唇畔緊緊的抿在一起，神色擔憂的道，“若闕……”
這個樣子，真的可以嗎？顧司辰可能會有生命危險。
但是他似乎也能明白，她現在的心情。
她一定不能讓自己停下來，隻要她在這裏停下來，她就一定無法前行了，那麽她到目前為止所有的努力，都將會白費。
她已經真正下定了決心，是絕對不容許自己停下來了，哪怕顧司辰現在的這個樣子，是那麽危險，她也不能允許自己停下來，否則，她將永遠止步在這裏，永遠也無法真正保護任何人……
藍若闕沉痛的閉上眼睛，她說，“你好好開車，其他的事情讓我來處理。”
莫淵神色冷峻，眉心都皺在一起，終究還是按照她的話去做。
這些事情，是她的，所以，該由她自己來做一個真正的了斷。
藍若闕再撐開雙眼時，哪裏已經斂去了沉痛的光澤，她咬了咬牙，一狠下心，決絕而無情的目光，最後睨了顧司辰，她一字一句的說，“顧司辰，結束了，我們真的結束了。”
顧司辰倏然睜大了一對充血猩紅的眸子，不可置信的望著她，狂風打在他的身上，是那樣的疼，可是再疼，也沒有此時他心底的疼。
她已經伸出手，一根一根的，掰開他的手指，將他強行用力抓住車窗的手，一根一根的，用力的掰開……
顧司辰的雙手，終究還是被她全部都掰了開，然後，他就像一個斷了線的風箏一樣，被急速行駛的車子，甩了開。
顧司辰的身體重重的撞到旁邊的樹幹上，再從樹幹上被重重的摔下，摔到地上滾了好幾圈才停下來。
頓時，有鮮血從他的額頭湧冒出來。
他趴在地上，全身的力量仿佛都被抽空了，已經沒有了力氣，可他還是咬著牙，伸出手來，朝著那輛越駛越遠的車子，伸出手。
仿佛是想要抓住什麽，仿佛是在說，不要走。
他那雙偏執的眸子，牢牢的鎖住了那輛越離越遠的車子，像是在用偏執的眼神，告訴她，還沒有結束。
他們，還沒有結束，沒有……
從額頭上湧出來的鮮血，彌漫上了他的雙眼，腥氣彌漫了空間，眼前漸漸變得模糊起來。
而他那雙偏執猩紅，被鮮血覆蓋上的雙眼，仍舊透著妖冶的血，固執的盯著那輛遠去的車子。
漸漸地，眼皮漸漸變得沉了，車子也已經駛出了他的視線，影子變得越來越小，越來越模糊，直至，他已經看不到了他們的車子。
他的眼眸變得渙散，緩緩的，意識也逐漸消失了。
那隻朝著他們伸出去的手，終於還是無力的，垂了下去。
在意識消失之前，他隻死死的，微弱到不可聞的聲音，在一遍又一遍的重複著低弱道，“藍若闕，還沒有結束，還沒有結束……我們……沒有結束……”
當張媽和左木不放心的跟上來時，看到的，隻有倒在血泊中的顧司辰。
“辰少！”
“少爺！”
張媽和左木的聲音，幾乎都消失在喉嚨裏。
顧司辰躺在馬路上，有大量的鮮血流出來，將他整個人，都染成了血人。
隻是這麽看，就已經讓人心驚膽顫，全身發涼。
左木慌忙跑過去，抱起地上的顧司辰，張媽在一旁趕緊著急的大聲說道，“快送醫院，快送去醫院！”
車內。
藍若闕的視線從後視鏡裏收回來，她閉上了雙眼，眼淚卻是怎麽都無法止住，最後，她幹脆放縱了自己，狠狠的大哭起來。
第一次，她見到如此固執的顧司辰。
第一次，她見到他竟然可以這麽不要命。
第一次，她為了他，放聲的大哭起來。
顧司辰整個人被甩飛，撞到了樹幹上，再從樹幹上落到地麵上，滾了好幾圈後，他朝著她伸出手的畫麵，一遍一遍在她的麵前出現。
藍若闕緊緊的抓住了自己的頭發，聲聲嘶吼大哭著叫著顧司辰的名字，痛得恨不得死去。
痛，腐蝕了她的身體的每一個細胞，每一根骨頭。
莫淵倏地將車子停靠在路邊，遂不及防的，一把猛然將藍若闕扯進懷裏。
他按住她的頭，在她的背後，聲音壓抑而悲痛，“靠著我肩膀，不要讓自己一個太壓抑了。”
在他的懷抱中，她看不清他的表情，聽到他這麽說，她就哭得更加肆無忌憚了。
“我……他……他受傷了，他受傷了啊！他流血了，他流了好多血……我……”她緊緊的抓住他的衣服，揪得那麽用力，她的全身不受控製的顫抖，她的牙齒都在打架，哽咽著連一整句話，都說不清楚。
“是我……”她哽咽著，顫抖著，字句模糊的說，“是我把他推開了，是我讓他受傷，讓他流血了，我……”
“別說了。”莫淵按住她的頭，禁不住打斷她的話，“別再說了。”
再說下去，他會恨自己剛才，不應該聽她的話的。
他不應該，不停下車！
否則，她就不會這麽自責……
“我……”藍若闕想要說什麽，卻在這個時候，根本說不出什麽話來，顧司辰倒在血泊中的那一幕，仿佛是在她的腦海裏定格了般，最後，她幹脆什麽都不說，埋頭在莫淵的懷裏，在他的懷中痛哭失聲起來。
顧司辰，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對不起……
是她太狠心了，是她太絕情了，是她讓他受傷了，真的對不起……
眼眶的酸澀，炙熱的淚水，猶如潮水一般的洶湧而來，怎麽都停不下來。
莫淵一手按住她的頭，一手輕輕撫著她的背，試圖借著自己的力量，讓她鎮靜下來。
然而在這個時候，忽然一輛車子，猛然從他們的車子超了過去，帶著一股緊張的情緒，行駛得那樣的快，仿佛在追分奪秒著什麽，遇時間賽跑一樣。
藍若闕也在同時倏地抬起頭來，當看到那輛擦身而過的車子，她的全身都僵硬了住。
即便沒有看清楚，她也還是看到了，坐在駕駛座上的左木，和躺在副駕駛座上，一身鮮血的顧司辰……
車子倏地就擦著他們的車子超越過去，藍若闕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她倏地緊緊抓住莫淵的衣服，慌張得臉色都慘白了下來，“跟上去……”
莫淵看著她，她已經奔潰得神智錯亂了，“跟上去，快點跟上去啊！”
她不能就這樣眼睜睜的看著顧司辰從她的麵前消失，她無法做到真正什麽都不聞不問，視而不見，她能感覺得到，她此時全身的血液，都在為了顧司辰，而凝固著。
如果不能看著他，不能知道他的消息，她知道，她會活不下去的。
莫淵抿下了唇，放鬆開她，雙手握向了方向盤，他說道，“我知道了，你坐好，我馬上追上去。”
藍若闕慌張的點頭，坐好了身子，雙手不自覺的緊緊的攥在一起，手心裏都冒出了緊張的冷汗，視線牢牢的盯著前方。
她在心底，一遍又一遍，不停的念著顧司辰的名字，一遍又一遍的，不知疲倦。
呆呆的，她的整個人，像是突然傻了一般，連別的任何東西都沒有注意，視線隻緊緊的鎖住了前方。
莫淵睨了眼她現在的這個樣子，眼眸中，擔憂之色，充斥滿了他的眼底。
她終究，還是放不下顧司辰的……
左木駕駛車子的速度很快，似乎已經將速度衝刺到了最大限度，哪怕莫淵也將速度開到最大，仍舊是未了追趕上他，隻能跟在那輛急速行駛的車子的一段距離，可見左木著急的程度，已經再也顧不上其他的了。
當莫淵終於追趕上的時候，左木駕駛的車子已經在一家醫院前停了下來，左木下了車，就慌忙抱起躺在副駕駛座上，毫無意識的顧司辰，慌忙急切朝著醫院裏衝進去。
莫淵和藍若闕追上的時候，正好見到左木抱著顧司辰衝向醫院裏的場景。
在車內，一直注意著他們的藍若闕，還是看到了，從顧司辰垂下來的指尖上，滴下來的鮮血。
一滴又一滴的，仿佛是滴落在她的心口上。
莫淵的車子根本還沒有完全停下來，隻是剛靠近了醫院前，藍若闕就猛然打開車門，倏地就從車子跳了下去。
猶豫根本毫無準備，又從未經曆過這種急快跳車的事情，藍若闕跳下車的時候，雙腿倏然一軟，忽然覺得天旋地轉，眼前都黑了下來，直接朝前栽倒滾了一圈。
“若闕！”莫淵見她竟然這麽毫無征兆，倏然跳下了車，他雙眼驟然劇烈收縮，驚吼出來。
藍若闕在地上滾了一圈，可她根本連給自己適應的機會都沒有，身體幾乎是下意識的站起，朝著醫院的大門就要跑了過去。
然而在這個時候，已經從車上衝下來的莫淵擋住了她的去路。
他雙手按在她的肩膀上，猛然搖晃著她，大聲吼道，“你清醒一點！”
她剛才到底是在做什麽？
她竟然那麽直接就從車上跳了下去？
她知比知道那樣做會有多危險？她知不知道那樣做，如果稍微沒有注意到，她可能連性命都會丟掉？
她到底在做什麽啊！
她是不是可以為了顧司辰，連命都不要了？
“放手！”藍若闕倏地甩開莫淵的雙手，轉身就要朝醫院裏跑去，然而莫淵卻在這個時候忽然緊緊的抓住她的手腕。
藍若闕回過頭，理智仿佛都已經喪失了，她朝著莫淵憤怒的吼道，“放手！放開我！”
她要進去看他，她要去看他現在的情況，她不可以看不到他！
忽然被她這樣一聲大吼，那種憤怒的氣勢，讓莫淵的眼底，掠過一抹受傷。
但是很快，他又堅定鎮靜的，緊緊抓住她，堅定的大聲說道，“你清醒一點，不要忘記你到現在究竟都做了什麽，難道你想在這裏全部毀掉嗎？”
“我不管！”藍若闕想都沒想，就憤怒如火的道，“我現在隻想看到他，我不管！”
她已經快要像一個孩子一樣的無理取鬧了，用力的揮著莫淵的手，可奈何他抓得太緊，而此時全身根本毫無力氣的她，根本與他的力量沒辦法比。
“藍若闕！”終於，莫淵像是忍不住了一樣，朝她大吼道，“你現在這樣不管不顧，那你這麽多天的所有所為又有什麽意思？你已經傷害到他了，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難道你還想要繼續這樣傷害下去嗎？”
“……”
他殘忍的怒吼，終於是起到了作用。
藍若闕忽然間就安靜了下來，她的目光是呆滯的。
慢慢的，她望向莫淵，幾乎都是處於僵硬的狀態，大腦空白成了一片，她木訥著，眼眶又有淚水冒了出來，“莫淵，我要進去看他……我要進去看他……求求你，讓我去看看他……”
不看到他，她會無法心安的，不能確定他現在的狀況，她根本什麽都做不了，什麽都想不到，大腦會缺氧，理智會被吞噬的。
她沒有辦法，在這個時候不去看他……
她無法就這樣視而不見……
看著她這個樣子，再硬了心腸，都會軟下來。
莫淵發現，隻要是她的請求，他竟然，都沒有辦法拒絕……
他深吸了口氣，終究還是熬不過她的這個樣子，他的聲音也稍微柔和了下去，輕聲說道，“我知道了，那就去看看吧。”
現在隻有讓她親眼看到顧司辰的狀況，她才能安心吧。
藍若闕蒼白著小臉，對莫淵感激的點頭，淚眼撲簌迷離，“謝謝，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