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 關係到她生死
等到孩子已經死去的事情經過了兩天後，藍若闕才終於是有了勇氣，去做流產手術。
孩子已經死了，這是事實，已經在她的肚子裏死了。
盡管很不想承認，盡管根本該是無法接受，她也不得不承受這種事實。
孩子雖然已經死在了她的腹中，但是卻沒有流掉，成為了死胎，所以她必須得去做流產手術，將孩子流出去。
做出這個決定，於顧司辰，於藍若闕而言，都是很有壓力的，但是顧司辰顯然要比藍若闕堅強很多，還是在他的勸導下，她才終於拾起勇氣，去做了流產手術。
顧司辰坐在手術室外麵的長椅上，等待著藍若闕。
手術室裏，醫生正在拿走他們的孩子……
隻要這樣想著，顧司辰的血液都在凝固著，根本動彈不得，仿佛是全身都僵硬了住。
他不知道，藍若闕一個人在裏麵究竟是要承受多大的痛苦，雖然會打麻醉劑，隻要睡過去，再醒過來時，她就沒有任何感覺了。
但是就算她睡過去了，一定也是很悲傷的吧。
顧司辰坐在外麵，雙手緊緊的握著，頭低垂著，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但是卻還是讓人輕易的，就能從他的身上，感覺到一股冷冷而又壓抑的氣勢。
仿佛他隨時都會衝進手術室裏，但是卻硬生生的，又被他自己壓製住了。
莫淵站在他對麵，靠著牆壁，很想抽煙，但是卻又清楚，不能在這裏抽煙。
但最終，他還是沒有忍耐住一般，終究還是從兜裏掏出來一盒煙，取出一支點燃了。
此時他們兩個人的氣場仿佛都被一層陰霾籠罩著，渾身都充斥著一股不能靠近，不能逼近，更不容打擾的冷厲氣勢，就算是那些路過的醫生病人看到他在這裏抽煙，想過來阻止，也不得不自欺欺人的選擇家裝看不見。
誰敢在這個時候不識趣的打擾那兩個男人？他們現在身上就仿佛在寫著——靠近者，死！
看到他們兩個男人一站一坐的在那裏，是個人都會識趣的趕緊繞道而行，沒人敢拿自己的生命去做賭注，因為他們完全感覺得到，真的隻要一靠近那兩個男人，是絕對會死的危險意識。
沉重的氣氛，就像是一片黑暗的陰霾，籠罩在他們的四周揮散不開，看得行人紛紛心驚膽顫，硬是一個人都不敢靠過來。
莫淵深吸了口煙，緩緩從肺裏吐出一圈圈煙霧，顧司辰忽然在這個時候，開口說道，“給我一支。”
他的聲音很低沉，有些黯啞，帶著一種令人壓抑的沉重。
莫淵闔了闔眸，終究還是掏出一支煙，丟給了對麵的顧司辰。
顧司辰看都沒看，就能準確無誤的接準煙，雖然掏出火機，點燃，深吸，再吐出煙霧。
他偶爾也會抽煙，但並沒有什麽煙癮，隻有在無聊的時候，和心情沉重壓抑的時候，才會抽。
但是此刻，他真的很想用一支煙，來麻痹一下自己的神經，雖然並不起到什麽作用。
莫淵丟給了顧司辰一支煙後，還是沒有說話，兩個人都很沉默，誰也沒有看向誰。
顧司辰的頭始終都是低垂著，從始至終都沒有抬起過。
醫院的走廊裏，頓時又被一片烏煙瘴氣籠罩著，此時不但有他們兩個人的那種不容靠近的氣勢，更有煙霧在熏繞，簡直就像一出陰沉沉的森冷之地，讓人看了，更加惶恐不及的避開。
顧司辰隻抽了一口煙之後，他就沒有再抽了，而是將煙頭架在修長的指尖中，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麽。
緩緩的，顧司辰忽然開口了，他低沉黯啞的嗓音，問道，“醫生有沒有說……孩子，是因為什麽，才死……掉的？”
問出這句話，真是用盡了他的力氣，看似簡單的一句話，對他而言，卻是異常的沉重。
可以的話，他根本不想說出來。
更不想，“死”這個字眼，從他的口中說出來……
莫淵有點訝異顧司辰竟然主動問起這個問題，因為對於顧司辰而言，要他說出那種事情，無疑是殘忍的，這種傷痛，豈是三言兩語，就能說得出的？
他能夠直接問出來，對他是種殘忍，對莫淵是種解脫。
本來，孩子是因為什麽死的，都必須得告訴顧司辰，否則那就對他太不公平了。
可是要讓他說出來，真的很難，他沒有辦法向顧司辰，或者藍若闕主動開口說出這件事情。
所以他一直都在等顧司辰主動問起，哪怕是殘忍的，他也想等顧司辰自己主動問起， 因為他自己根本沒辦法先開口，沒辦法先對他們說出來。
莫淵半闔下眸子，煙霧將他的眼眸渲染得有些迷離，他指尖夾著煙頭，頭微微揚起了起來，看向天花板。
沉默了許久，直到整支煙都燃完了，莫淵才慢慢的說，“醫生說，若闕的身體最近有衰退的跡象，恐怕是因為她最近情緒波動太大所造成的，但是因為情緒關係也不可能讓差不多兩個月的孩子死掉，就算會有這麽一天，也不可能是這麽快，因為她並不是流產，而是胎死……但真正因為什麽，說不出個所以然，最終隻能認為，還是因為她的負麵情緒太多的原因。”
“……”
顧司辰沉默著，沒有說話，甚至動都沒有動。
是胎死，不是流產，也就是說，孩子會死，並不是因為她的情緒關係，也許……是因為別的。
但是至於到底是因為什麽，醫生檢查不出來，因為太奇怪，檢查不出，隻能用她的情緒關係來解釋。
莫淵緩緩垂下眸子，凝向他，凝重的說，“顧司辰，你注意我前麵說的話，若闕的身體最近有衰退的跡象。”
“衰退”兩個字，被莫淵極為鄭重的說出來。
這點，是讓莫淵非常在意的，她最近情緒確實不太好沒錯，負麵也很多，特別是最近這段時間，她經曆得太多，身體多少被影響到是正常的，但是醫生是說，“衰退”。
醫生是用了“衰退”這個字眼，而不是用其他的。
可見，藍若闕最近的身體，是有多糟糕。
“衰退”意味著什麽，不用再多說，誰都能聽得出來了。
顧司辰心底猛然一沉，他怔怔的抬起頭，看向一臉凝重的莫淵。
莫淵又繼續說道，“可能你還沒有發覺，這幾天若闕跟我在一起的時候，我發現了一些問題。”
“什麽問題？”顧司辰有些顫抖的聲音，僵硬的問道。
直覺告訴他，莫淵將又要告訴他，一些不好的事情。
他很想逃避，但是事關到藍若闕，他沒有逃避的資格，不論是任何事情，他現在都必須要比藍若闕先知道，否則，他將無法給於她最堅強的懷抱。
他沒有選擇，除非他放下藍若闕。
但是就這樣放下藍若闕，還不如直接幹脆殺了他來得痛快一些。
所以，哪怕是再痛的事情，哪怕將會是糟糕到不能再糟糕的事情，他都不得不，獨自先承受，然後，用自己最好的一麵，最堅強的一麵，去麵對藍若闕。
現在，他除了這麽做，已經沒有其他的辦法，為藍若闕做任何事情。
除了可以給她一個溫暖堅硬的肩膀，他沒有辦法把她的心痛都分享過來，如果可以的話，他真的很想，去替她承受任何一些不好的事情，然後，將最美好的食事物，通通留給她。
哪怕是比現在還要糟糕透頂的事情……
莫淵一點一點垂下眼眸，眉頭微微蹙了起來，他緩聲凝重說道，“這幾天，若闕跟我在一起的時候，我發現，有時候我在她背後跟她說話時，她會聽不見我的偶爾的一兩句話，而她會繼續上麵一句話，完全將我突然說的話，隱蔽掉了。”
“……”
“我想，她不是因為失神沒有聽到，就是因為她的耳朵出了問題，很有可能有時候漏掉了我的一兩句話。”莫淵沉重說，“不過我想，後者的可能性比較大，盡管不想承認。”
藍若闕如果隻是因為失神而沒有聽到他說的一兩句話，不可能還會若無其事，一點失神後的反應都沒有的繼續前麵的話題，所以，是因為沒有聽到他的話，這種可能性比較大。
本來因為藍若闕這兩天跟顧司辰的事情，莫淵沒有多在意，而且接二連三的出了這麽多，他自然也不會有多注意到，但是經過這次孩子胎死之後，醫生跟他說的那些話，漸漸的讓他有了些疑惑。
藍若闕的身體並不差，最近確實是負麵情緒太多，也這種情緒來得並沒有多久，前前後後加起來還不到十天，隻是這樣子怎麽可能會影響到孩子，甚至還讓孩子都胎死腹中？
所以顯然的，當醫生說了藍若闕的身體在衰退的時候，莫淵已經起了疑惑。
這種疑惑再加上他之前就注意到，卻被他短暫的遺忘掉的事情，就似乎不是那麽簡單的事情了。
所以最終的答案是，如果藍若闕並不是因為本身的身體狀況而發生這種事情，那麽就是她的身體被人動了手腳，否則按照她的健康，是絕對不會出現這麽多的事情，至少孩子不會死，這是肯定的。
顧司辰聽了莫淵的話，身體的血液都在凝固著，大腦像是被炸彈轟炸了一樣，在他的腦袋中“轟”的一聲炸開。
他的腦袋裏，頓時閃過許許多多的東西，那些全是一個多月前發生的事情。
古——凜！
已經燃完的煙頭從他的指縫中落下，顧司辰倏然攥緊了雙手，緊緊的攥了住，原本就不怎麽好的俊臉，此時陰森成了一片。
有種撒旦般的氣息，從他的身上，冷冽的湧冒出來，逼人奪魄，充滿了一種撒旦般的恐怖腐朽氣息，氣場之強大，根本讓人透不過氣。
她果然還是下手了！
在一個多月前，古凜果然還是對她下手了！
之前的時候他就一直覺得奇怪，古凜在這裏，又跟莫媛勾結在一起，不可能什麽都不會做的。
但當時他怎麽檢查，甚至請了最好的權威醫生來，都沒能檢查出藍若闕的身體有任何異常。
他一直都覺得很奇怪，按照古凜的性格，是絕對不會做沒用的事情。
可當時他根本就查不出古凜到底對藍若闕做了什麽，藍若闕那個時候的身體好得讓人意外。
他一直都很在意這件事情，但是都過去了一個月了，而他們又有了孩子，見時間過去那麽久，藍若闕都沒有發生任何意外，所以他漸漸放下心來。
卻沒想到，古凜竟然還是對藍若闕下手了，隻是時間的早晚問題而已。
古凜一直讓他們都以為藍若闕沒事了，所以才會在這個時候，給予他們最致命的一擊。
她是早就打好算盤的，她是早就將一切都計劃好的了，她就是在等今天的這一幕發生！
顧司辰內心底已經氣勢翻滾成了一片，洶湧澎湃直撞他的心髒，血液沸騰了，充滿憤怒的沸騰了。
她終究還是沒有放過藍若闕，她竟然將時間拖了這麽久，就是想給他們致命一擊！
無法原諒的，哪怕是古凜，他現在也是無法原諒的。
曾經他們確實都曾相依相偎過，曾經他們三個人都是彼此依賴過，但是就算是她古凜，傷害到了藍若闕，在顧司辰的世界中，也是不能饒恕的！
絕對無法饒恕的！
莫淵道，“醫生說，若闕現在的身體狀況很糟糕，他們卻查不出原因，但是可以確定的是，按照這個樣子下去，若闕……會死。”
“……”
“時間已經沒有多少。”莫淵頓了頓，才又繼續道，“她最近的情緒太不穩定，負麵情緒太多，讓那種衰退的速度加快了很多。”
“……”
“而且孩子已經死在她腹中，多少會給她的身體造成了影響，現在又做了流產手術，身體就更加產生了負荷，按照她這種衰退速度，不出一個星期，就會死！”
一個星期，已經是最寬的期限了，如果她的情緒還是負麵居多，會更加快都說不一定。
或許五天，或許三天，或許一天，又或者就是下一秒都說不一定。
畢竟醫院這邊根本查不出藍若闕到底是怎麽了，那個大概的時間，隻不過都是醫生的擅自估計，沒有人能真正保證，藍若闕會在什麽時候死去。
這是一種令人沉重的結果，顧司辰跟藍若闕的孩子不但沒有了，藍若闕竟然也會死，這種事情，莫淵都無法接受，又何況是顧司辰？
顧司辰的眼眸倏然犀利的投出一抹逼人的寒光。
會死！
藍若闕會死！
不到一個星期，她就會死！
“醫院這邊查不出她的身體是不是中了什麽毒，還是因為別的什麽，但是如果再照著這個樣子下去，若闕是真的會死，或許很可能下一秒就會。”莫淵又繼續說道，“如果我們不能趕快找不出若闕的身體到底發生了什麽，是不是中了什麽毒，所以我們現在不加快步伐找出她的問題所在，她就會……”
下麵的話，莫淵已經不想再多說起，一次次的說她會死，這種事情在他的耳朵裏聽著都刺耳，更何況是顧司辰？
但是醫院都找不出她到底發生了什麽，不知道她的身體是不是中毒，他們又何從下手尋找？就算找來了全世界最好的醫療設備來找她的病因會有用麽？
如果她的病因是那麽好找，醫院不會到現在都是束手無策。
而藍若闕的情況，簡直不能說用不容樂觀來形容了，根本就是糟糕透頂，讓人完全亂了腳步。
他們連她什麽時候會死去都不知道，但是時間卻不會超過一個星期。
這樣的結果，無疑是讓他們跟時間賽跑，想藍若闕活著，他們就必須馬上找出病因來，多拖一分，她就多一分危險！
情況就是如此的糟糕！
莫淵看向顧司辰，倏然發現，他身上的氣勢倏然就變了，變得恐怖陰森了起來，有種要殺人般的冷厲氣勢自他的身上蔓延而出，仿佛隨時隨地，都會將人嗜殺殆盡。
簡直就像一個嗜血的撒旦！
莫淵蹙了蹙眉，看顧司辰這個樣子，他就大概猜到了，顧司辰一定無法接受那樣的局麵出現。
但是他接下來要怎麽做？
就算是他顧司辰，麵對這種事情，是不是也會束手無策？
可還沒等莫淵再說什麽，顧司辰倏地從長椅上站起來，轉身邁開步伐就要匆忙的走開。
莫淵看他這個樣子，心知他一定是要去做什麽事情，否則他不會在這個時候突然要走。
又或者，顧司辰，或許已經發現了什麽，也說不一定。
否則他怎麽可能會在這種危機的關頭，要離開這裏？
但是，在這個時候……
莫淵倏然上前，一把抓住了顧司辰的肩膀，他還算冷靜的問，“你要做什麽去？”
“找人。”顧司辰的聲音冷冷的，沉沉的，猶如來自地獄一般，充滿了殺意，“有個人，她一定能告訴我，到底對藍若闕做了什麽。”
莫淵聽他這麽一說，馬上就明白了他在說什麽，他果然是知道事情的源頭，不然他怎麽會說出這種話？
他甚至恐怕都已經知道了，藍若闕為什麽會變成這樣的原因。
所以他現在要去找的那個人，一定是關係到，藍若闕生死的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