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二章 捨身之戀
第二百八十二章捨身之戀
洛九卿隔著窗子往裡望了望,什麼都還沒有看清楚,軒轅耀辰就推開了窗子。
洛九卿一怔,他已經躍了進去,她也急忙跟了進去。
殿中的地龍燒得很暖,空氣中還有葯的苦澀香氣以及……血腥氣。
洛九卿的心一緊,隔著層層的帷幔,她依舊能夠感覺到這件事情的殘酷,無論如何,傷及一個未出世的孩子,總是一件不太好的事情。
軒轅耀辰拉著她,掀起帷幔向著床的方向走去,他的步伐堅定,目標明確,洛九卿突然覺得,也許……事情的某一面是自己不知道的。
果然,穿過最後一層帷幔,軒轅耀辰依舊沒有避諱,他站在那裡,望向床上的女子。
四周的燭火只剩下兩根,火苗輕輕的跳著,周圍的一切都攏在這淡淡的燭光里,映著她的臉更顯得蒼白。
她的臉不施粉黛,烏眉如柳葉彎彎,微合了眼睛,蒼白的肌膚被烏眉和略顯潮濕的發襯得更白,身上蓋著錦被,手放在外面,手指纖長,指甲修得乾淨整齊。
聽到聲響,她慢慢的睜開眼睛,洛九卿看到她的眼睛在看到軒轅耀辰的時候輕輕的一亮,像是被人撥動了一下,嘴角也飛快的翹了翹。
她並沒有驚慌和意外之色,像是早就預料到軒轅耀辰會來,低聲喚道:「王爺。」
她說罷,伸手去掀被子,像是要起身,軒轅耀辰說道:「罷了,你躺著罷。」
她抿了抿嘴唇,唇瓣像是微微抖了抖,隨後低聲說道:「多謝王爺。」
軒轅耀辰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目光在她的身上掠了掠,似乎是嘆了一口氣,「為何會搞成這樣?其實你不必……」
「只有這樣,才能給皇后最沉重的打擊,她今天請了皇上過去,屬下就猜測她一定是想了什麼對策,這是她的機會,也是屬下的機會,恰好她為了顯示賢淑派人送了一道湯來。」她的聲音有些虛浮,明顯這一次身體所受的創傷不小。
話說到這裡,已經十分清楚了,洛九卿此前心中的疑惑也因此而得到了解釋,慧錦皇後果然沒有那麼愚蠢,她不過就是為了示好,想著討好軒轅帝,結果卻因為一盅湯而導致計劃完全泡了湯。
這個純容華……也真是夠狠,居然為了陷害慧錦皇后,捨得對自己下如此的重手。
她能夠在湯里下凍檸花,能夠讓那一小罐花粉出現在婷兒的房間里,這說明什麼?洛九卿不想也能明白了。
軒轅耀辰語氣很輕,聽不出喜怒,「你做得很好。」
純容華的臉上閃過一絲笑意,「多謝王爺。屬下只求能夠為王爺分憂。」
她說著,目光似無意在洛九卿的身上一掠,隨後飛快的垂下眼睛去,這一個眼神,也證實了洛九卿心中所想。
這個純容華,之所以能夠做出這樣的舉動,應該和宛兒一樣,都是在心裡念著軒轅耀辰的吧?
不同的是,一個自私的只想著自己因愛生恨,一個卻能夠完全捨棄自己,不留一絲餘力。
她雖然不太高興,但是,也不由得有些心疼這個純容華,她邁步上前,「王爺,我來為她把把脈吧。」
軒轅耀辰愣了一下,隨即點頭說道:「好吧。」
純容華急忙道:「不用了,太醫已經為我看過了,不麻煩姑娘了。」
「有什麼麻煩的,」洛九卿說道:「那些太醫迂腐的很,你又是這種身份,他們用藥都小心得很,斟酌再斟酌,好多病都因此耽誤了。」
她說罷,伸手搭在了純容華的腕間,指尖傳來的涼意不禁讓她眉頭微皺。
時間不大,洛九卿拿出一個小藥瓶,遞給她說道:「這是一些補氣補血的丹藥,兩個時辰吃一次,可以助你快速的恢復元氣,不至於留下病根。太醫開的葯也照常吃便是。」
「多謝姑娘。」純容華淺淺的笑了笑,笑容微盪,像是飄在冬風裡的雪花。
洛九卿點了點頭,沒有再多言,轉身回到軒轅耀辰身側的椅子前坐下。
軒轅耀辰繼續說道:「這些日子宮裡可有什麼異常?」
「回王爺的話,有的。這也是屬下為什麼想您來一趟的原因。有些事情屬下覺得不當面說說不清楚。」純容華說到這裡,神色有些嚴肅了起來。
「噢?」軒轅耀辰道:「發現了什麼?」
「屬下發現,這段時間和碩郡主來宮裡的次數多了些,而且次次都是去皇后的宮中,還有就是……也不知道是否巧合,」純容華頓了頓,「每次她來后不久,四公主也會入宮來,不過,她是去遠華宮的。」
「遠華宮?」軒轅耀辰微微詫異,「她去那裡見什麼人嗎?」
「屬下多次暗中打聽,也沒有發現她見什麼人,那裡的人本來就不多,而且還都是一些老宮女老太監,這其中的關竅屬下還沒有弄清楚,」純容華面帶愧疚之色,「屬下無能,請王爺責罰。」
「你先養好身子罷,」軒轅耀辰擺了擺手說道:「此事本王會派人留意,你也不要再過去打聽了,以免被人發現傷及自身。」
「是,屬下多謝王爺。」純容華說道。
「還有其它的事情嗎?」軒轅耀辰問道。
「沒有了,」純容華的眼中閃過一絲失落,「王爺……」
「何事?」軒轅耀辰望向她,目光平靜,他的眉梢微微一揚,這是他帶著疑問時的一個小動作。
純容華看著他,明明近在咫尺,這樣短短的幾米距離,卻像是遠在天涯,他的眉目神情,多少次一遍一遍在心裡慢慢描畫,可是她的身邊躺著的卻是他的父親。
多麼諷刺。
這一瞬間的思緒在心裡千迴百轉,卻一個字也不能說出口,她慢慢吸了一口氣,壓下心中的情緒,淡淡的一笑,「沒什麼了,以後若是有什麼信息,屬下還是以原來的方式傳遞吧。」
「好。」軒轅耀辰點了點頭,「這段時日你先養好身子要緊,慧錦皇后那邊暫時不要逼得太緊。」
「是,屬下明白。」
軒轅耀辰也不再多說什麼,站起身來就要走,純容華掙扎著坐起來,眼睛著看他的背影,看著他一點一點消失在帷幔之後,看著他的手握著洛九卿的手。
側耳聽著他的腳步聲響,其實也沒有什麼聲音,殿中地上鋪著厚厚的地毯,踩上去聲音微乎其微,可她就保持著那樣的姿勢聽著,聽了許久。
洛九卿和軒轅耀辰走到外面,深吸了一口氣,冬日裡特有的清涼從鼻腔里到了肺里,每個毛孔都似乎跟著重生了。
方才殿內的氣氛實在太過壓抑,關於純容華的心思,洛九卿在一旁看得分明,沒有人比她更懂她眼中的那份愛戀和不舍。
可是,這件事情這個人,終究輪不到她去評判,純容華與苑兒不同,她無怨無悔,全心付出,雖然愛戀軒轅耀辰,但是卻沒有一點非分之想。
軒轅耀辰握了握她的手,「在想什麼?」
「她叫什麼?」洛九卿問道。
「啊?」軒轅耀辰一愣。
「她,我想她是不願意被你稱作純容華的。」洛九卿輕聲說道。
「……」軒轅耀辰沉默了片刻,「她是草籽中的一個,草籽是沒有名字的,她入宮的時候正是月圓之夜,園子里的花開得也很好,香氣濃郁,就起了一個名字叫香月。」
洛九卿沉默無言,她回頭望了望殿內,那裡面的燭火依舊飄搖輕擺,心中有一種不安的感覺慢慢瀰漫開來。
次日清晨,慧錦皇后因為純容華差點小產的事情而受罰的事情傳遍了後宮,滿宮皆驚。
後宮中的事務沒有人主理,這是一個絕佳的機會,那些女人們都蠢蠢欲動,想破腦袋的出一些法子,想要博得軒轅帝的眼球,讓自己在後宮中的位子再穩定一些,或者再升高一步。
可軒轅帝似乎沒有這個意思,後宮中的事務一概被壓了下來,其實無非就是那些女人們的事,吃穿用度一類也都有內務府掌管著,皇后管也不過就是過過目一類,現在沒有人過目,自然就由內務府暫時領著。
軒轅帝一日三次讓人來問純容華的胎,表現的十分關心,但是自從那次純容華說男子到小產之後的屋子有些不吉利之後,整整三日,他都沒有來過一次。
直到太醫說,純容華的胎已經又重新穩固了,他這才來了。
看到純容華的氣色好了許多,不似那天那般白得嚇人,他心中大喜,走過去擁住她說道:「純兒,你好些了嗎?這幾日朕時時都在挂念著你。」
「皇上放心,臣妾好著呢。肚子里的孩子也安份了,太醫說只要再休養幾日一切都會好了。」純容華笑意淺淺道。
「好,好,」軒轅帝連連點頭,「真是蒼天垂憐,讓朕的子嗣得以保全,純兒,等到懷胎四月一過,讓太醫再給你把把脈,如果是個男胎,朕就再給晉封,來日孩子誕下,朕就封你為妃,如何?」
「臣妾不敢。」純容華瞪大了眼睛,一臉的驚恐之色,「臣妾能夠在皇上身邊伺候,已經十分開心了,臣妾不求其它,只求與皇上白頭到老。」
軒轅帝看著她驚慌的模樣,心中又憐又疼,「好純兒,你不求,朕也得想著你,就這樣說定了。你好好養著身子,吃穿用度一切以你這裡為要。」
純容華這裡一片恩澤,慧錦皇后的宮中卻是一片愁雲慘淡。
她坐在美人塌上,不言不語,無論如何她也沒有想到,事情今日會變成這樣。不但沒有成功讓太子解了禁足,連自己之前的尊榮都沒有保得住。
最壞的消息是,聽說純榮華的胎也保住了,真可謂是自損了一千,連敵人的一百都沒傷得了。
可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難不成真的是婷兒所為?可婷兒現在都死了,拿出一條命去幹這種事,而且還不是自己授意的,何苦來?
不過,對於她來說,婷兒的死也沒有什麼,不過是一個宮女而已,關鍵是,現在她的死沒有任何的效果,還連累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