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李代桃僵,遠赴塞外
這句話從駱初七的嘴裡吐出來,讓人只覺遍體生寒,別說是翠荷了,就是周圍站著的暗影衛一個個也不知道怎麼接話。
「翠荷,去煮些參湯送來。」駱初七鬆開翠荷,順便拍了拍她的手,翠荷從來都是幹事不多問的人,聞言福禮之後匆忙離開了院子。
在屋子裡憋了一下午,駱初七動了動自己的脖子,走到樹下的石桌旁邊坐了下去,「你,去給我倒杯茶。」
駱初七指著的人是暗影衛的老大,也是剛才跪在她面前自稱奴才的那個影一。
這句話說完,最先有反應的是其他的暗影衛,一個個都如同被硬塞了一顆雞蛋在嘴裡似得,瞪大眼珠子盯著駱初七,在心裡懷疑這個駱家大小姐是不是腦袋秀逗了。
影一可是他們的老大,從來只聽太子殿下一個人的話,並且太子殿下也從沒讓他端茶倒水過,這個駱家大小姐倒好,竟讓他們老大倒茶,這不是自取其辱嗎。
但是,駱初七話音落地沒多久,他們就看見他們的老大以閃電般的速度掠進了屋子,很快就提著紫砂茶壺出來,一手捏著被子一手端著一盤驢打滾。
如果不是暗影衛們訓練有素,他們現在已經一個個從樹上掉下來了。
慕沉月醒過來的時候,月亮已經掛在了天空中最高的地方,意識恢復的時候,他感覺自己的身體像是被一個大石頭壓著一般,動動手指頭都覺得艱難。
「……來……」當他企圖張嘴說話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的嗓子乾澀的可怕,吐出一個字已是艱難。
駱初七一直守在一邊,見他醒過來,忙上前攙起他在他背後墊了個枕頭,而後送了溫水到他嘴邊,「你剛醒,先不要說話,嗓子乾的厲害吧?來喝水。」
看著眼前的駱初七,慕沉月感覺她似乎有什麼地方不一樣了,特別是對他的態度。
喝了水后,他休息了一會兒才算是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但卻依舊沙啞的厲害,「我又中毒了,這一次比以前都要厲害。」
「我已經替你施針了,只是沒有多大用處。」說著,駱初七抬起了他的胳膊,「為了讓你能舒服一些,我暫時封住了你的經脈,現在你和常人無異,甚至還不如一個身強力壯的漢子,畏熱怕冷,懼水恐火,這是你的後遺症、」
慕沉月攏眉,剛想張嘴,駱初七卻接著說道:「但是,這隻能頂三天的時間,三天後,你將會嘗到比以往任何一次毒發都要厲害的痛,我會盡量在十三天內把你帶到地方。」
地方?「去哪裡?」
「塞外。」駱初七替慕沉月掖了掖被角,「這次必須要解你身上的櫻毒了,我要親自帶你去塞外,可以治療你的解藥是一種只生長在塞外最高雪山上的藥草,名喚離櫻,從摘取到它藥效盡失,只有三個時辰的時間。」
所以,製藥的人少不了,中毒者也少不了。
慕沉月垂著眼睛不知道在想什麼,許久之後才緩緩抬頭,沖著駱初七勾出一抹虛弱的笑,「你真是一個膽大妄為的丫頭,敢帶著當今太子離京。」說著,慕沉月自嘲一笑,「我們需要多久的時間。」
「日夜兼程不歇息的話,六天之後我們就可以回來。」
大煙王朝離塞外並不是很遠,從京城出發到塞外,最快只需要用三天的時間就可以到,雖然慕沉月的身子狀況不能忍受長途的顛簸,但他們已經沒有遲疑的時間了。
「你這次再一次中毒很蹊蹺。」駱初七湊近了慕沉月,伏在他耳邊壓低了聲音,「是不是你身邊的人出了問題。」
駱初七沒有看到那一瞬間變得陰狠的臉,還有那雙眼眸里的冷意,只比她的恨意還要濃烈,「我身邊出問題的人還少嗎。」
覺察出他正在解毒,又再一次下毒,很好,這一筆賬他記上了,「什麼時候出發。」
「明天一早。」
皇宮,後宮一座富麗堂皇的宮殿里,女人手上指甲生生被自己給掰斷了,她抓起身邊的茶盞扔到了地上跪著的那個男人的頭上。
「你這個廢物,人你都能看丟了?!他到底去了哪裡!」
「回……奴才不知道啊,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人就沒了。」跪著的男人嚇的瑟瑟發抖。
女人深吸一口氣,攥緊了雙手,「毒下好了嗎?」
「下……下好了。」
「記好,七天後,把那個葯給他喝下去,一個廢人可沒什麼用處。」
「是,奴才記下了。」
「還不趕緊去找!」
……
隔天一大早,從駱府偏門出來了幾輛馬車,紛紛朝著不同的城門方向而去,就在馬車出去沒多久,幾個黑色的身影用最快的速度追了上去。
翠荷探頭探腦的出來,確定沒人之後朝著裡邊小聲叫道:「小姐,人都走了。」
「葉臨淵來沒?」駱初七話音剛落,一輛豪華的馬車搖搖晃晃停到了翠荷的跟前,一把摺扇撩開了帘子,「上車吧。」
聽到葉臨淵熟悉的聲音,駱初七攙著一個披著斗篷的人從偏門一步步挪了出來,葉臨淵一臉的好奇看了好幾眼,「咦,這是什麼人,駱小姐也學別人金屋藏嬌不成?」
「就你話多。」駱初七白他一眼,把他推了進去,而後小心翼翼攙著披著斗篷的慕沉月上了馬車,眾人坐穩當之後,馬車搖搖晃晃朝著葉府駛去,直到下午,眾人才從葉府出發出了京城。
京城外的官道上,葉臨淵搖著摺扇,眼睛一轉不轉的盯著慕沉月,「我怎麼覺得,這身形有些眼熟呢。」他聲音戲昵,眼神卻無比的認真。
反正已經出了京城了,也沒什麼好瞞葉臨淵的了,駱初七乾脆掀開了慕沉月身上的斗篷,「當今太子殿下,你怎麼會覺得不眼熟呢。」
「哎……」葉臨淵抖開自己的扇子,搖著頭長嘆一句,「果然讓我給猜著了,早在上車的時候我就猜到是太子殿下了。」
慕沉月撩開眼皮睨了他一眼,臉色看起來不怎麼好看,「既猜著了,卻願意給他們做掩護,如果本宮沒有記錯的話,葉府似乎是支持老七的,這件事如果讓你們葉府的族長知道,你怕是在葉家混不下去了。」
聞言,葉臨淵把摺扇收起來,在慕沉月眼前晃了晃,「太子殿下這話可錯了,葉府是葉府,我是我,他們支持他們的七王爺,我對戰隊的事可沒什麼興趣,這本來就是和我毫不相干的事。」
和葉臨淵認識的久了,駱初七多多少少也了解了他的性格,葉臨淵看則是葉府的人,但他從來不喜歡把自己和葉府相提並論,在他的眼裡,他是一個個體,而不是葉府的代言人。
同一時間,從駱府出去的馬車之中,有一個載著慕沉月替身的馬車,回城之後慢慢悠悠駛向了宮門口,替身從馬車上一下來就摔倒在了地上,御林軍看見之後一哄而上,很快,替身被送進了太醫院。
「人是自己回來的?」女人的聲音沉穩,透著點疑惑。
還是昨晚那個男人,他跪伏在地上不敢抬頭,以最卑微的姿勢回話,「是,我派人追了出去,總共有四架馬車,其中三架一點回頭的意思都沒有,只有這架走到半道停下來了,而後又趕了回來。」
「那三架馬車確認過了嗎?」
「已經確認過,馬車裡只有駱府的丫鬟。」
女人聽了冷笑一聲,「駱府……哈,真以為和賜婚了就是鐵定的太子妃了嗎?這就開始急不可耐的站隊了,真是有意思。」
「……駱將軍,似乎不在府上,應該是駱初七做的決定。」
「哼,駱初七。」女人聲音里的輕蔑讓人無法忽視,「不足為懼,記好七天後的葯,你走吧,暫時不要來了。」
男人應了一聲是後退了出去。
三天後,駱初七帶著慕沉月日夜兼程終於到了塞外,葉臨淵下了馬車后第一件事就是找了客棧,什麼也不說要了三間房直接鑽進自己的屋子裡不出來了。
養尊處優了一輩子,這樣不要命的趕路他從來沒有經歷過,只覺自己的腰都快被折斷了。
他去歇息,駱初七和慕沉月可沒有那個時間,京城還有一堆爛攤子等著他們回去處理,太子的替身能頂替多久,這都是沒有保障的事,最讓駱初七擔心的,還是大長公主和上官婉婉的事,她連口熱茶都沒有喝就直赴雪山。
離櫻草好涼,因為稀缺,所以都是生長在雪山懸崖的縫隙中的,到了雪山頂,給影一描述了它的樣貌之後,駱初七和慕沉月留下,影一一個人去了懸崖。
「這一路你都愁眉不展,是不是有什麼心事?」慕沉月嘴唇幾乎和臉色一樣蒼白,駱初七看到他嘴唇上有好幾處傷口。
她知道,這是他自己咬出來的,因為他身上的劇痛已經壓制不住了,「你現在還有心思管我有什麼煩心事,是不是很痛苦?」
慕沉月眉心攏到了一起,唇角一咧,苦笑道:「嗯,像有人在捏我的心。」一句話堪堪說完,他就直愣愣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