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誰勝誰負
紀淺汐倒是有所耳聞。
字麵意思，蒙著雙眼對弈，輸贏全憑運氣。
紀淺汐皺了皺眉，心思也不由沉了沉。明桓顯然是事先就知道了她與明曄會以這樣的方式出現在這裏，此番如此怕也是為了引他們上鉤，賭什麽的倒是不重要，而是最後的目的。
還有明曄。
他到底要做什麽？
明知是局，還要自投羅網？
明曄接過蕭嵐遞過來的黑布時，紀淺汐不由抓了一下他的手腕，“王爺，臣女可不想同你殉情。”
“放心。”明曄被她的樣子逗笑了，神色少見的柔和下來，“有本王在，不會讓旁人傷你一分。”
有這句話就夠了。
紀淺汐鬆了口氣。
明曄不告訴她的計劃沒關係，算計她也沒關係。但隻要他至始至終是站在自己這邊的，她就可以安心將手遞給他，哪怕身下是萬丈深淵。
黑布蒙上雙眼的瞬間，周圍便黑了下來。她什麽也看不見，也正是因為如此，身上其他的感官才被放大了。
明曄握著她，引著她去拿棋子。臉側能感覺到他的呼吸，以及不輕不重撞擊著她耳垂的聲音。
紀淺汐閉上眼，聽著明曄的聲音，忽然想起前世她初見明曄的樣子。
那天是她大婚，被明桓牽著手去拜堂時，風將紅蓋頭吹了起來，所有人手忙腳亂的去撿紅蓋頭，大呼著壞了規矩。
她卻是不以為意，看著那塊紅蓋頭被吹到了一身深紫華服的明曄腳邊，又看著他撿起紅蓋頭，捏著酒杯走到她身邊，那雙眼睛明亮極了，又像枯井一樣深沉，好似要將她吸進去。
那時，她聽見明曄舉著杯子為難她，“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飲琵琶馬上催。既是緣分，皇嫂何不飲了臣弟的酒？”
紀淺汐並未喝那杯酒，隻拿過了紅蓋頭遮住了眼前侵略和探究的視線。
後來，明桓帶她入宮請安，從宮人口中得知明曄在她成婚當夜，領兵去了西北。
她一直想不透明曄這個人，張狂又任性，還喜歡按照自己的意思為所欲為，重生後再次相見，紀淺汐被他逼得身心俱疲。
現在想起來，她卻經不住笑出了聲。
分明認識這麽久，她還是連明曄的冰山一角都沒撬開，眼下竟還能在什麽都不清楚的情況下，將性命交付到他身上。
紀淺汐啊紀淺汐，你非得在同一個地方摔兩次才罷休嗎？
明曄離紀淺汐最近，所以一旦她有點變化，他都能在第一時間察覺到。如今聽她在耳邊地發出一聲愉悅的笑聲，又看見她嘴角噙著的淺笑。
本來可以短暫的鬆口氣，明曄臉上因此卻多了一點陰蟄，鳳眸也深不見底。
氣息變化的瞬間，紀淺汐也感覺到了，“怎麽了？”
毫無章法的將棋子落在了的棋盤上，聽見棋子與棋盤碰撞發出哢噠一聲，以及蕭嵐時不時低聲和明桓說話的聲音。
唯獨沒有聽見明曄的回答。
一瞬間，她的心沉入了穀底。
不知過了多久，紀淺汐聽見蕭嵐故意道，“啊呀呀，紀小姐這是要輸了呢。小姐大概是不知道這裏的規矩，贏了的人是可以隨便要求輸了的人滿足對方一個要求哦。”
哦個屁哦！這什麽吃多了的規定？
“蕭公子現在就下定論，是不是言之過早？”她終於聽到了明曄的聲音，“本王其實比較期待，這丫頭要三哥做什麽。”
她想看見明桓咬牙切齒，卻又對她無可奈何的樣子。她像看見明桓被挑斷手腳筋，在地上匍匐的樣子。
但這話她無法說出口。
因為還沒到時候。
紀淺汐再次伸手，手中棋子落下，不知落在了棋盤上的哪個位置。
明桓的聲音也在此時響起，“我也挺期待的。”
但這個期待他們都落空了。
不知從哪裏傳來一身巨大悶響，緊跟著地麵就晃了晃，晃動過後再次歸於平靜。
“怎麽回事？”紀淺汐聽見有人小聲問了一句。
石門轟然一聲被人從外麵推開，紀淺汐正要回頭去看究竟，就被明曄事先按住了肩，扣住了頭不允許她有所動作。
“別動。”明曄開口，也隻有兩個字而已。
剛才闖進來的人邊往這邊跑，邊喊，“不好了……蕭公子……不好了……火……外麵……外麵燒起來了！”
“什麽？”蕭嵐臉上的從容和戲謔在一瞬間被不可置信給取代了，他深深看了一眼仍是在笑的明曄，幾乎咬牙切齒的問道，“仔細說，怎麽回事？”
“就是隔壁那個空置的院落不知為何發出了爆炸聲，然後就燒起來了，天幹物燥，又常年無人居住，已經累及到這邊了……”
如果紀淺汐看得見，就會發現這個說話的人是剛才替她和明曄領路的人。
在他話音落下之後，像是為了印證他的話一樣，這個地下賭坊裏開始彌漫起了濃煙。
賭鬼們誰也不想把命搭在這裏，開始慌亂起來，有人叫喊著要衝出去。
整個賭坊，慌亂成一團。
明曄不知何時，將她雙眼上蒙著黑布拿了下來，紀淺汐就看見蕭嵐就近拽著一個慌不擇路的人扔回了原地。
他美人臉上蒙著一層陰影，仿佛在告訴眾人，誰要死，他就會在此刻送他們一程，絕不是在開玩笑。
“想活命就給本公子安靜下來！”蕭嵐冷聲道，“從這裏出去之後，誰要敢將這賭坊的事情泄露出半個字，我蕭某不介意做你們最後見過的人。”
賭坊的規矩大家都都懂，如今被蕭嵐這麽惡狠狠的威脅，誰也不敢多說一個字。
“走！”明曄將紀淺汐從椅子上拽上來，趁著蕭嵐和明桓此時無心將注意力放在他們身上，轉身隱沒在人群裏，混著人群離開了這個地方。
在他們離開之後，蕭嵐重新走回明桓身邊，臉上竟還帶著笑意，“不出所料，這把火的確是晉王幫著放的。”
賭坊裏已經沒了人，就隻有他們兩個人，安靜得有些異常。
明桓笑了笑，看了眼棋盤上亂七八糟的棋子，起身往賭坊更深出走去，“等這事兒過去，本王一定要帶著禮物去晉王府好好謝謝本王這九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