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一日君臣
“娘……”紀淺汐哽咽一聲,想往華茹爬去。
誰知她不過才剛有動作,就被華茹擁進了懷裏。
“您這些天去哪裏了?”紀淺汐抓著華茹裹在外麵的鬥篷,死死地皺著眉毛,“女兒都快擔心死了。”
華茹歎了口氣,“有些事情總要解決了,不然拖著沒用。汐兒,娘親知道你委屈,可娘親又何嚐不委屈?”
任誰被壓著雙手禁錮著都不舒服,更何況華茹忍了這麽久,受了這麽多的委屈。
紀淺汐聽了這話,急切的抓著華茹,“是不是父親……”
華茹一把捂住了她嘴,看了看周圍,確定沒人之後,方才壓低聲音道,“現在不是說這個時候。汐兒你聽著,之前不管你從誰的嘴裏聽到了什麽都不要相信。從現在開始,除了你自己誰也不要信,包括我。”
紀淺汐聽了這話,卻是忍不住疑惑,“為什麽?娘,你告訴我,你失蹤的這段時間,究竟發生了什麽?”
華茹猶豫了一下,終究還是將原來的話咽了回去,變成了一句簡單的叮囑,“以後你會知道的。好了,我得走了,記住方才為交代你的話,聽到沒有?”
紀淺汐猶豫了一下還當說什麽,華茹卻是已經不給她這個機會了。佯裝擦了擦汗臉上的淚水,對身後一同來的人道,“昱兒,你方才不是說有話對汐兒說麽?”
“是。”華昱應了一聲,偏頭看了紀淺汐一眼,“上次你讓我查的事情,有些眉目了。”
紀淺汐現在腦子很亂,全是方才華茹那幾句誰也不能信的話,華昱話落時,她還問了一句,“什麽事情?”
華昱不知有沒有的聽到方才華茹的話,她歎了口氣在紀淺汐身邊蹲下,“蕭小姐的丈夫。”
這麽一提紀淺汐倒是想起來了,急急忙忙的問,“怎麽樣?”
華昱大約也是不想讓人知道這件事情,壓低了聲音,“並非像外人知道那些死於意外,是被人毒死的。我順著往下查了查,得知韓先生死之前隻接觸了蕭小姐一人……”
“什麽?”紀淺汐偏過頭,一句話卡在了喉嚨裏,不上不下,噎得難受。
“你別急,聽我說完。”華昱替她拍了拍背,輕聲道,“此事巧就巧在蕭小姐那天,剛好見過蕭嵐。蕭嵐給蕭小姐的東西裏的帶了毒,韓先生因為誤用了,才會如此。”
紀淺汐睜大了雙眼,不可置信,“兄長的意思是,蕭嵐要殺的人是蕭筱?”
“不。”華昱望進紀淺汐的眼裏,否認道,“不,他的目標從一開始就是韓先生。”
“為什麽?”紀淺汐想不明白。
若他從一開始就看不慣蕭筱這個丈夫,但為何要等到現在才動手?為何不在兩人還未成婚前動手?
如此以來,既能讓蕭筱也韓先生沒有關係,還不至於讓她年紀輕輕就守了寡。
華昱搖了搖頭,表示他也不知道。
紀淺汐還要問時,方才離開的崔尚書掐著點回來了,“華公子,時間差不多了,聖上那裏還等著呢。”
華昱拍了拍紀淺汐的肩,“別擔心,我會想辦法救你離開這裏的。”
紀淺汐點頭,偏頭看著一邊的華茹,“娘親……”
華茹卻是搖了搖頭,輕輕歎息了一聲,什麽也沒說,轉身先出去。
兩人離開之後,崔尚書才對身後的人揮了揮手,吩咐他們將紀淺汐抬出去。
一路無話,直到未央宮。
崔尚書將她帶到未央宮之後,便請禮退下了,偌大的一個殿宇,就隻剩紀淺汐和皇帝遙遙相對。
不管是前世還是現在,紀淺汐和皇帝的接觸並不多,也不是很了解他究竟是個什麽樣的人。如今被召到這未央宮來,她心中難免有些忐忑。
皇帝似乎看出了她內心那一點不安,安慰道,“你不必害怕,朕叫你過來的就是問些事情,”
紀淺汐當他要問的是麗嬪和顧苓的事情,垂下頭應了一聲是。
皇帝呷了一口茶,問道,“上次你與明曄去了那個地下賭坊,發生了什麽事情,不如與朕仔細說說?”
紀淺汐一愣,猛地一抬頭瞪著皇帝,眼中帶著驚訝。
看見她這反應,皇帝反倒是笑了,“你們是不是當朕什麽都不知道,隨便兩句話就能糊弄過去?”
紀淺汐心思一轉,重新垂下了頭,“沒有,臣女不曾這樣認為。”
不管心裏是怎麽想的,反正嘴裏不能說出來就是了。
“你不必如此拘謹,朕不會為難你。”皇帝擱下茶盞,傳來一聲不輕不重的響動,“今日說過的話,就隻有你與朕知道,不會傳到第三人耳裏。”
當時那件事情是如何處理的,紀淺汐從明曄那裏聽到過。所以她知道自己如果真如實說了,就算不會被第三個人知道,她也清楚會給明曄帶來什麽樣的麻煩。
而且,方才在牢裏,華茹還交代過她,除了她自己,不要相信任何人的話。
“晉王殿下查到的事情都是事實,”紀淺汐小聲道,“臣女沒什麽要交代的。”
皇帝便悠悠歎息了一聲,“朕大概是老了,近日總是想起以前的事情。那時候宸妃還在,朕每次去她宮中,她都會備上朕喜愛的東西。雖是很少露出笑容,但她待朕特別,也別的人身上沒有的。”
聽了此話,紀淺汐默默翻個白眼,肯定是特別的,畢竟在這深宮之中也找不出幾個一顆心都在別的男人身上的女人。
皇帝不知道紀淺汐在想些什麽,像是自言自語一樣繼續道,“朕是老了,在這位置上待不了多少年了。往後這辰朝江山就是他們的了,不會再與朕有什麽幹係,朕也要去找宸妃了。”
隻怕宸妃投胎都不知投了幾回,還找得到麽?
紀淺汐吃不透皇帝突然回憶往昔是什麽意思,忐忑道,“皇上一日是這天下之主,一日便與辰朝脫不了幹係。您是君,其餘人都是臣。”
這句話似乎說到了皇帝的心坎,他心情舒暢的笑了一聲,道,“既然朕是君,你是臣。那方才朕的問題,你作為臣是不是應該好好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