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祖孫二人
從未央宮出來，明曄神色已經的恢複如常，方才看到聖旨的震驚已經不見了。
正要出宮，不想此時一直在未央宮外徘徊的一個小太監看見了他，連忙小跑了過來，“王爺，太後娘娘說已經許久不見您去她宮中請安，讓奴才來問問您此時是否得空？”
華太後？
這個後宮之中最後的贏家，手段和謀略就是一般男子都比不得，隻可惜是深陷後宮，若在朝堂之上，隻怕也沒蕭府什麽事了。
“帶路。”明曄鬆開眉頭，露出一點恰到好處的和緩來。
不管此人在這後宮之中地位和評價如何，這人到底是他叫了幾十年皇祖母的人，宸妃死後，他又是在華太後的庇佑下長大的，對方已經來請，於情於理，她此時都應該過去看看。
華太後在宮人的陪同下，正在院中喝茶賞花。
本是垂暮老人，但如今看她的模樣，到好似比皇帝還要年輕幾歲。
待宮人通報了，明曄方才走過去。
華太後大約是有話要與明曄說，等明曄幾步上前，她便屏退了左右跟著的宮人，隻留明曄一人在身後伺候在身邊。
“你可是剛從未央宮過來？”明曄代替宮人攙扶著華太後，陪著她慢吞吞的在這宮中散步，“可是因為南楚的事情去見你父皇？”
華太後是從哪裏知道前朝的事情，無需多問，反正這後宮之中的人，用的總是那麽些手段。
“是。”明曄應了一聲，沒等華太後細問，他便又將方才的回稟皇帝的話又說給了華太後聽，“此去南楚收獲頗豐，幾年之內能辰朝喘口氣。”
華太後點點頭，在聽到這件事情之後，她的態度與皇帝截然相反，“你比老三有謀略，隻可惜生在了帝王家。”
明曄一挑眉，他還是第一次從華太後嘴裏聽到這種話。
而華太後似乎也不要明曄回答，自顧自往下道，“哀家方才聽說未央宮又請了太醫，你父皇那身體怕是撐不了多久了。”
華太後歎了氣，絮絮叨叨的繼續說道，“那孩子也算是哀家看著長大，少年時倒是心懷大誌，是個明君。隻是舒服日子過得太舒坦了，以至於讓他忘了以前受過的苦。”
敢當著晉王的麵，談論皇帝的不是，大約也就隻有華太後敢說這樣的話了。
但這話華太後說合適，明曄卻是不合適——他也知道華太後是在為後麵的話做鋪墊，也就沉默著沒有開口，靜靜聽著。
“你皇兄也是，心裏那些度量，撐不起這辰朝江山。”華太後道，“連你大皇兄那樣的人都容不下，他又怎麽合適去做你父皇的位置？更何況一逆臣之……一個狼子野心隨時都想將你父皇取而代之，哀家實在是看不出他哪裏適合做皇帝。“
大約是因為華太後不喜歡純貴妃的關係，以至於對明桓也有些偏見，更何況她還知道，當初關雎樓害紀淺汐被迫棲身於明曄的人都是明桓一手策劃的，如此一來，她越發不待見這個三皇子。
明曄卻是不知從華太後那句的未說話完的話裏聽出了什麽，眉毛一挑，壓住了心中的重重疑惑。、
華太後回頭看了一眼，遠遠輟在他們身後跟著的宮人，轉頭對明曄道，“若說辰朝還有誰能撐起這破敗不堪的江山，哀家也想不到別人。”
明曄未曾接話，聽華太後繼續道，“你母妃去得早，以至於外界有些不好的傳聞，在身上潑了汙水，也讓你父皇耿耿於懷這麽多年……但是曄兒，哀家要你記住一點，無論最後變成什麽樣，你都姓明，明朝江山的明，元和皇帝的第九個兒子。”
此話之中透露的信息太多，以至於讓明曄不得不揣度起華太後這話的用意來。
“孫兒一直都姓明。”明曄勾著唇角，露出一絲不怎麽真切的笑容來，“皇祖母不必擔心，有孫兒在一日，便會給辰朝額百姓一個安寧。”
“好！很好！”華太後很是欣慰的笑了，“如此一來，哀家便可安心了。”
外頭突然吹起了風，明曄接過宮人遞來的披風，輕輕搭在華太後身上，攙扶著她回宮。
到了壽康宮，宮人忙前忙後的升起了炭火，留下華太後與晉王兩人，又紛紛退下。
“哀家接下來要告訴你一件事情，你要仔細挺好了。”華太後端過一邊的茶水潤了潤喉嚨，“此事關乎重大，牽連甚多，哀家要你好好記著哀家今日的話，往後好讓那些心懷不軌的人，看清自己究竟是個怎樣的嘴臉。”
明曄在壽康宮坐了一個的時辰，等到離開時，才發現不知何時已經下起了雪來。
今年的第一場雪，也不知帶來的究竟是福，還是禍。
明曄正要告辭離開，又聽華太後在身後叫住了他，“哀家雖然年邁，但在這宮中還說得上話，你要做什麽便隻管去做，這宮裏頭還有哀家在，掀不起什麽風浪來。”
話音落下，沒等明曄搭話，華太後便又招來了一個宮人，“外頭雪大，讓哀家宮裏的人送你一程。路滑的很，你回去小心些……這幾日若是沒事，就不要入宮了。”
明曄隻是應了一聲，並未多說。
小太監已經撐上了傘，就等著送明曄出宮。
待將人送到了宮門，看著一身玄衣的晉王殿下上了回王府的馬車，這才撐著傘，匆匆回了壽康宮。
“殿下已經上了回府的馬車。”小太監跪在華太後身側回話道，“奴才看得真，是王爺身邊的七寒來接的人，娘娘，那可是高手，不知道會不會……”
“無妨。”華太後眯著雙手，身後的丫鬟正給她揉著眉心，她一揮手道，“戲做得真才有人信，是七寒在真好，若真出了事，哀家替皇帝心疼。”
小太監應了聲是，正要退下之際，聽華太後懶洋洋的開口道，“去替哀家請純貴妃來，哀家這幾日無聊，琢磨著與她一同去寺裏走走，替辰朝百姓祈福。”
她說的是辰朝百姓，而不是皇帝。
小太監聽出了其中深意，當即沒敢耽擱，匆匆去鳳陽宮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