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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與君共舞(6)

  介紹Susan時,我之前介紹是我的朋友,陸毅毫不忌諱的加了句她也是姜一牧的朋友,而且是紅顏知己。


  知道他是刻意,他之前就說過,他受不了我們的小心翼翼,誰都不想捅破這層窗戶紙,其結果就是,越拖越辛苦,越拖傷越深。


  他的目的就是要捅破這一切,早點面對,早點解決問題。


  舅媽平時很少動怒,現在一聽到姜一牧的名字就變臉色,可以猜想到這個名字在家裡已經如同瘟疫了。


  我猜想舅舅舅媽不僅知道我和牧重新走在了一起,而且已經知道丹帶著牧父母見過深圳爸爸,他們出離憤怒了。


  還好爸爸福大命大,沒有因為這事出現生命危險。否則這個殘局,無法收拾。


  但也意味著所有的事情,已經公開在大家的面前了。即便我不說,舅舅舅媽一定會很鄭重其事的跟我談這個問題。


  我想知道他們的想法,更想知道威的想法。


  威和牧都是天蠍座,討厭虛偽,討厭謊言,更討厭欺騙。他們有事經常硬撐著,即使一百個委屈,都自己用自己的方式獨自承擔。威的方式是用淡然和冷靜來掩飾內心,而牧則會更極端些。


  眼下的情形他們都用了自己的方式來處理,而我自己的想法卻很亂,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susan臨走前,叮囑我,未來的幾個月會發生很多事情,不要怕,竟來之則安之,坦然面對自己的內心,坦然面對自己想要的愛情,隨自己的心走,有事可以和她,或者陸毅,甚至鋼多聊聊,千萬不要衝動做決定。


  但一定要回深圳,不逃避威,也不要逃避牧,不要逃避最後面臨的結果。


  果不其然,出院后的當晚,舅舅舅媽就找我談話了。


  舅媽未語淚先流,從醫院回到家,換上乾淨的床單床套,一一鋪開,慢騰騰的收拾著我的衣服,眼淚就沒有停過。我心裡也很難受,我知道我和牧現在弄成這樣,不僅傷了威,傷了爸爸,也傷了舅舅舅媽的心。


  舅媽和爸爸媽媽一樣,自從我從深圳來到法國,極少跟我提到牧的事情,也不問我為何離開深圳,小心翼翼的,一切都放在心裡。


  舅媽一直沒有吭聲,待她倒好水,把葯遞給我,還一直悶著頭流淚。


  向來怕喝葯的我,眼下只覺得這些葯的苦,遠遠比不上心裡的苦,一仰頭,一喝水,把葯給吞了下去。


  舅媽正看著我,低低的說:「塵兒,現在不怕吃藥了,看來真的是長大了。你小時候得要幾個大人按住你,才能把葯給你灌下去……」


  我伸出手,抓在舅媽的手,輕輕的放在我的臉上,哽咽道:「舅媽,對不起,我都三十好幾的人,還讓你們這麼操心。」


  舅媽捧著我的臉,眼淚一顆一顆的往下掉:「塵兒,我雖是你和威的舅媽,可在我心裡,跟自己的孩子沒有什麼區別。自你媽媽08年走後,到今年也有三年多了,這段時間老夢見她,夢見她也在留眼淚。」


  「塵兒,我一直把你當自己的女兒看,從小到大,我除了順著你寵著你,從未說過一次重話。可這次,塵兒你真的傷了我們的心,尤其是你爸爸和威的心。」


  「舅媽,對不起!我也沒想到事情會搞成這樣。」我強忍著不讓自己哭出來。


  「塵兒,你媽媽走之前,最大的願望就是希望你和威結婚生子,你們訂婚都三年了,一直沒動靜。我不好意思催你們,舅舅從小也疼你,順著你的性子來。可這次,我和你舅舅要開始插手你們的事情了,否則我們太對不住死去的媽媽了。」


  「你舅舅一直以來是怎麼疼你的,你應該很清楚。甚至你十年怎麼和牧分開的,你舅舅壓根就沒有告訴我,一直幫你瞞著。要不是這次的事情,我還一直蒙在鼓裡,你居然還為牧流過產,而且還是他父母造的孽。到現在為此,他父母不但沒有絲毫的愧疚,還一直理直氣壯,咄咄逼人……」


  我的眼前模模糊糊交織成一片,什麼都看不清,一層層的窗戶紙被捅破的時候,原來會是這樣的心酸痛苦和無奈。


  「塵兒,這次你必須和姜一牧分開,回來了就不要回國了。」舅舅的聲音從門口傳來,渾厚大聲,字字如重鎚。房內雖溫暖,我卻一瞬間手腳冰涼。


  爸爸和哥哥是不會說這種話,怕傷了我的心,以前的舅舅也不會說這樣的話,他也知道爸爸和威開不了口,所以他替他們做了決定,下了決心。


  看來這次舅舅舅媽是鐵了心,讓我和牧分開了。牧一回國,爸爸就找牧聊,說不定和牧談的內容都是和舅舅他們商量過的。


  情深不壽,現實就是這樣的殘酷,況且牧現在已經完全放手,我背著親情的枷鎖孤軍奮戰,還是認了有緣無分的命運?


  我咬著唇,不說話,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舅舅的問題。不分,明明牧已經決絕的說了分?法阻止淚如雨下。


  「你爸爸哭,不是因為你隱瞞了你現在已經和姜一牧在一起,而是心疼你十年前和現在所受的那些苦,他一輩子視你如掌上明珠,而你在牧父母那裡卻受到這樣的對待,他心痛啊。現在,你還要和牧在一起,就他那樣的父母修養和素質,還有他的前女友的心機和狠毒,你爸爸是堅決不會同意你跳進火坑的,他們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的,你?后你也不用上班了,更不用回深圳了。」舅舅沉聲呵斥,因怒而表情變得僵硬。


  「舅舅,你不能這麼做.……」我苦苦的搖頭。


  「塵兒,你要舅舅怎麼做?十年前,你被牧的父母推下樓,流掉了孩子。我一直幫你瞞著,你爸爸媽媽,威,甚至你舅媽,我都沒有告訴他們半句,就是不想他們擔心你,也不想你面對他們時有任何的心理負擔。你在法國十年,家裡人是怎麼呵護你愛你,你心理應該非常清楚。我和你舅媽在我們兒子身上花的精力和時間都不及在你身上的一半。更何況你爸爸和威在你身上投入的感情,那個丹帶著牧父母去你爸爸,後來你爸爸打電話來告訴我們的時候,他在電話里都哭了……一個六十多歲的老頭捂著電話嗚嗚的哭……」


  舅舅越說越激動,我心底里酸澀的感覺逼至眼底,即便拚命吸氣,也無法阻止淚如雨下。


  「你爸爸哭,不是因為你隱瞞了你現在已經和姜一牧在一起,而是心疼你十年前和現在所受的那些苦,他一輩子視你如掌上明珠,而你在牧父母那裡卻受到這樣的對待,他心痛啊。現在,你還要和牧在一起,就他那樣的父母修養和素質,還有他的前女友的心機和狠毒,你爸爸是堅決不會同意你跳進火坑的,他們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的,你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我和你舅媽也不會同意你和姜一牧來往。」


  我只流淚,不說話。


  我知道,我說任何話都會讓他們更受傷,都會在他們心上劃上一道刻痕。自和牧在一起,我就一直生活在內疚和歉意中,每每夢醒,痛苦糾結。


  這些親人和我沒有任何的血緣關係,但我得到了比有血緣關係還更深厚的愛和關懷,在他們面前我沒有任何資格談我的付出,這本來就是我一直害怕和逃避的局面,他們深深的愛壓得我不敢面對。


  從小到大,他們對我的寵愛,都無比清晰的刻在我的腦海。


  「塵兒,你應該感謝老天,那天丹和牧父母去見你爸爸時,我剛好叮囑我原來醫院的一個同事去看你爸爸,幫他送些高血壓的葯,碰上了他們,他父母不僅說出那些陳年往事戳你爸的胸口,更揚言如果你不離開牧,他們會採取非常規手段來逼你離開。如果不是醫生在,如果不是你爸爸心理素質足夠強大,你爸爸當時的身體就……後果不堪設想……我想想頭全身發冷。塵兒,你仔細想想,一個對你腹中小孩都能下得了手,對一個大病痊癒的老人都能做得如此絕的人,他們以後能善待你嗎?我活幾十年了,都沒遇到過這麼惡毒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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